第十五章城市規劃
韓淇離開後,侯大勇和少林寺智能方丈兩人都沒有說話,互相打量對方。
對視片刻,智能首先道:「原本以為防禦使心狠心辣,想必凶神惡煞,今日一見,卻是大仁之人。」
侯大勇接過話頭道:「原本以為少林寺方丈德高望重,想必氣勢非凡,今日一見,卻是慈眉善目。」
兩人說完,均是一笑。
疫情爆發以來,少林寺智能方丈帶著弟子玄靜緊趕慢趕,來到許州,本欲將藥方交給許州官府。但到了許州,卻發現大小官府都空空蕩蕩。許州節度使李重進,本來不在許州,別駕人老成精,年少時經歷過一次疫情,知道疫情有個特點,被大河阻隔後,往往不能過江。別駕把政務交給司馬,自己帶著人回到黃河北岸的老家邢州。司馬見別駕走了,就把政務交給長史,也溜之大吉,長史又交給錄事參軍事,這樣層層傳遞,最後,政務實際無人管理了,許州疫情完全失控,人死得越來越多。
智能從少林寺出來之時,本來也不知他的藥方有沒有效果,他事先服用了藥丸,抱著捨已救人的心思,在疫區走了一大圈,自己卻未染上疫病,才斷定西域高僧安世高所留藥方有效。藥丸平時備得很少,智能很快把僅有的藥丸發給了老百姓。
藥丸不難煉製,但所需藥物種類很多,許州城幾近空城,智能無法煉製藥丸,就趕緊來到離許州最近的鄭州。
智能趕到鄭州境內,天色已暗。兩人被黑雕軍軍士攔住,智能自報身份,解釋說有藥方,可治疫病。黑雕軍軍士對少林寺智能方丈執禮甚恭,卻並不放行,仍堅持把智能帶進了隔離區,然後層層上報。當郭炯得到消息,趕到隔離區時,兩人已沒有蹤影。
智能的弟子名為玄靜,卻是性格急躁,當黑雕軍軍士要把他們帶到隔離區時,若有頭髮,肯定已怒髮衝冠了。當日萬壽寺被燒時,他正在德州,和眾人一樣,判斷是黑雕軍所為,他帶著其他幾個寺的僧人,安葬了萬壽寺裡被殺的僧眾。被殺僧人的家人在悲憤中,提出要找黑雕軍報仇,玄靜武藝高強,見萬壽寺寺毀人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就和眾人一起找黑雕軍都尉侯大勇算帳。
他們跟著黑雕軍到了大名府,因為侯大勇一直在軍中,他們沒有機會下手,就在軍營外守候,終於等到一個機會,侯大勇只帶著兩名親衛從大名府回來。玄靜雖說性格急躁,卻不是無智之人,知道侯大勇作為將軍,若打死了他,後果將十分嚴重,少林寺肯定脫不了干係,於是想生擒侯大勇,然後交給智能方丈,由方丈發落。可惜,剛剛圍住了侯大勇,黑雕軍軍士就趕來了。
智能知道非常時期,黑雕軍軍士只是執行命令,便用眼色制止住要發怒的玄靜,兩人不動聲色和黑雕軍軍士來到了隔離區。然後兩人趁夜色,接連了擊昏了三名擔任警戒的黑雕軍軍士,溜出隔離區,匆匆忙忙在天亮之時趕到鄭州官府。
韓淇拿著智能給的藥方,令人趕緊煉製藥丸。此藥方里大黃用量很大,第一批藥丸製出之後,鄭州大黃所剩無幾。韓淇叫人試用藥丸,效果不錯,染病之人症狀明顯減輕,雖然還是有人死亡,但大部分卻慢慢好轉。韓淇見藥丸有效,一方面加緊製作,另一方面派人快馬加鞭到各地收購大黃。
侯大勇得知藥方,懸著的心終於放下,連續幾天沒有睡覺,心情一輕鬆下來,侯大勇止不住倦意,本想休息一會,誰知一靠在椅子上,馬上就睡著了。
智能把藥方給了韓淇後,侯大勇就讓親衛帶著他們去休息,兩人連續奔波,也是十分疲憊,玄靜上床後,很快鼾聲大作,智能本欲打坐休息,卻不堪玄靜如雷般鼾聲,就來到前堂,準備和侯大勇隨意聊聊。來到前堂後,剛進前堂,侯大勇一名親衛就作手勢,讓他輕聲。
智能見侯大勇沉沉地靠在椅子上睡著了,嘴微微張開,頭髮沒有好好梳理,頗為凌亂,雙手合什,輕聲道:「善哉,善哉。」
守著侯大勇的親衛是杜剛,他又作了一個請的手勢,領著智能朝外面走去。走出門口,杜剛跪在地下,「咚、咚、咚」給智能磕了三個響頭。智能見杜剛磕頭,道:「你是少林俗家弟子。」
杜剛道:「正是,論輩分,方丈是我的祖師爺了。」
智能聽玄靜說了萬壽寺之事,想到侯大勇在佔了優勢的情況下,並不斬盡殺絕,而把玄靜等人放了回來,那為何要在萬壽寺裡大開殺戒。智能打聽到,黑雕軍雖說建軍不久,但軍紀甚嚴,沒有劣跡,反而是萬壽寺住持有些風言風語傳入了耳中,智能料道裡面定有玄機,便叫玄靜不要輕易出手,等情況最終弄清再說。
智能本欲親口向侯大勇詢問此事,恰巧杜剛是少林俗家弟子,便向杜剛詢問當日萬壽寺之事。杜剛把事情原原本本給智能說了,最後道:「少林寺對我家有大恩,若我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
智能知道了真實情況,沉默半響,歎道:「侯施主大仁大勇,我等遠遠不如啊。」
智能獻藥之後,隔離區的病人逐漸好轉,到了十二中旬,隨著氣溫越來越冷,疫情總算過去了。
此次突發疫情,鄭州反應迅速,措施得力,疫情被控制在與許州交界處,雖然仍死了一些人,但和許州相比,損失則微不足道。許州原來人口和鄭州相仿,疫情過後,人口減少了三分之二。許州節度使是李重進,他在大梁統領侍衛司,兼許州節度使,但從未到許州,許州事務都是由其上佐管理,許州上佐及以下大小官員,被柴榮捉拿到大梁,全部被斬殺於鬧市。柴榮下詔對鄭州侯大勇進行了表彰,獎賞了鄭州大小官員,但沒有調整眾人的官職,仍維持原有格局。
疫情過後,侯大勇抱著變壞事為好事的想法,在城市裡開展了大規模的修建、整理下水道的工程。侯大勇到了鄭州後,很早就發現鄭州下水道不完整,許多溝渠已斷,但考慮到全面修整下水道工程量巨大,要進行全城動員,一直沒有敢於動手,現在疫情剛剛結束,老百姓對疫情危害心有餘悸,侯大勇決定趁機對下水道進行重修。
侯大勇召集眾官,討論如何重修下水道的諸多事宜。符彥輝本是到鄭州養老的閒散官員,在疫情突發時期,積極參與了疫情防治工作。侯大勇在處理疫情中,發現了梁守恆的才能,所以每有重大事情,都把符彥輝請來議事,一來二去,符彥輝、梁守恆成了侯大勇治理鄭州的左膀右臂。
而每臨重大問題,大家在一起暢所欲言,形成決定後,分頭執行,也成為鄭州官府的慣例。
侯大勇對於下水道修建工程,只是提出了一個總體設想,然後就請大家討論有無更好的意見。
符彥輝道:「以前我在大梁,曾參與過大梁城市的改造工作。我建議,我們不僅要改造下水道,還可以趁機重新整治鄭州城市。現在鄭州人口日漸增多,房屋過於密集,已經存在許多隱患,不僅火災發生頻率上升,而且民宅侵入官道,致使車馬無法通行,另外,城市裡墳墓太多,佔了太多地方,使新入鄭州者無地建房。」
對於符彥輝所說,梁守恆深有同感,道:「先不說官道被侵的事情,就只說墳墓,現在城裡有大小墳墓數千座,而且以後只會多不會少,每年清明,全城煙霧繚繞,今年已引發數起火災,險釀大禍,如再不想辦法治理,遲早要出大事。」
侯大勇道:「這些事情涉及面太大,即要把事情做好,又不弄得怨聲載道,須講究方法。疫情爆發期間,我們發了大量公告,效果不錯,這次仍然可採用這些方法,提前把改造方案公佈,讓老百姓心中有數。」
符彥輝點頭道:「這些事本來就有益於民,多作宣傳後,應沒有太大問題。」
侯大能道:「我們還可以發佈公告,證求老百姓意見,上次疫情期間,老百姓的參與熱情很高嘛,民心不可欺,好好引導,則可以形成具大的力量。至於外遷墓,可由官府出面,在城外風水好的地方,劃一塊地,集中所有墳墓,作為公墓,統一管理。」
梁守恆擊掌道:「防禦使好計策。」
侯大勇又道:「現在鄭州城內,以官府為中心,層層擴展,但城市沒有好好分區,這次改造,可以把官府辦公地,居民生活地、手工業地、集市全部分開,另外還要在城區留下廣場、綠地,這樣城市才更加合理。」
侯大勇把具體事務交給符彥輝和梁守恆,以符彥輝為主,梁守恆為副。符彥輝、梁守恆召集各曹判司,經過反覆討論,對城市改造達成了共識,然後發出公告。
公告發出後,一石激起千層浪,鄭州老百姓有的支持,有的反對,爭執不休。
現代社會有星期六、星期天,而到了古代社會,沒有法定休息日,自從疫情爆發以來,侯大勇一直在連軸轉,現在大事已定,便決定放自己幾天假,好好處理一下自己的私事。
婚期很快將至,侯大勇對於繁瑣的手續頭痛不已,委託富鞏幫他打理婚期所需事物。
侯大勇和符英身份尊貴,富鞏不敢馬虎,侯大勇和符英雙方八字相合,沒有相沖,已經交換了庚譜。現在要做的是「過文定」,此為「過大禮」之前奏,通常在婚禮前一個月舉行。富鞏幫侯大勇擇定了良辰吉日,攜備三牲酒禮至符家,正式奉上聘書。
奉完聘書後,富鞏就開始準備「過大禮」,這是訂親之最隆重儀式,約在婚前十五至二十天進行。由男家擇定良辰吉日,攜帶禮金和多種禮品送到女家,並送上禮書。
富鞏把「文定」、「大禮」兩關過完後,婚期已逼近,侯大勇準備啟程去大名府,迎娶符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