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一章吃飛醋
不知什麼時候睡過去的,醒來的時候,是在嵐哥的背上。我看著嵐哥流著汗的額頭,感動得……咬了一口,放開紅紅的耳垂,笑瞇瞇地說:「放我下來吧,怎麼也沒叫醒我?」
「看你睡得好香,沒捨得。」嵐哥放下我,又把掛在脖子上的撂在一起的竹筐摘下來。我連忙搶過來:「我背我背,你休息休息。」
「不用的。」嵐哥按住我的手,溫溫地笑笑。把竹筐背上,一手拉著我,慢慢地往回走。
我側眼看看,好像嘴角上翹,心情很好?難道背了我半天,不累的嗎?
「看什麼呢?」他轉目向我看來,我垂頭甩了甩他的手,「嵐哥,我是不是很沒用?說是跟你出來採藥,卻一點兒忙也沒幫上,還要你背我。」
「小傻瓜。」嵐哥輕笑出聲,只拉著我的手往前走,也不回答我。
「嵐哥∼」我嘟著嘴,「幹嘛不回答?是不是我說對了?」
「蠻兒,我們夫妻還用說這個?你能來陪我,我就已經很高興了,真的。你手無縛雞之力,從來沒走過這麼遠的路,我真沒想到你可以堅持到這種程度,更不用說,來的時候還背著竹筐呢。只是,蠻兒怎麼突然想起要陪我?」
「沒什麼突然不突然的呀,以前我是沒什麼印象了,可是,既然老天又讓我重新開始一回,我想,是不是我以前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所以老天才不讓我想起以前的事?那我又想,我應該對你們更好才是。而且,我也喜歡這樣,有一種夫唱婦隨的幸福感。你嫌不嫌我累贅呀?」
「你永遠不會是我的累贅。」嵐哥停下腳步,輕輕托起我的下巴,「因為你是我的妻。」輕輕吻上我,緩緩地誘我開啟唇瓣,我欣喜地迎上去。難得的他在外面也如此熱情了一把,真是讓我沒想到……
「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綠水青山帶笑顏∼」我轉著嵐哥唱著夫妻雙雙把家還,著迷地看著他羞紅的臉。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還是這麼的容易臉紅,真是……看得我心癢癢呀。
在我精疲力竭之前,我們終於回到了山莊。嵐哥將採來的草藥處置好了後,又拉著我回到浴場,我們專用的那棟小樓。管事迎了上來,「爺,表小姐來了。」
嵐哥先看了我一眼,才對他說:「照例接待就好,不用特意來請示。」
「爺,林家表小姐的身子不大好,聽說爺回來了,問能不能請爺過去看看。」
「很不好嗎?」
「看起來是不好,還帶著孝。」
說實話,來過浴場幾回,從沒見管事來請示什麼事情,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我有些奇怪,對這位表小姐也沒什麼印象,見嵐哥有些猶豫,於是鬆開他的手,「那你先去看看,不管怎麼說,也是你表妹。只是,怎麼會帶著孝來此?算了,我先去泡澡,等你回來。」
管事有些異樣的看了我一眼,「夫人不如一起去,您是當家主母,這女眷來做客,您來接待最合適不過了。」
這管事,在我印象中,向來很有分寸的,處事也還公平,斷不會說些過格的話。我心裡劃了個弧,點了點頭,「也是,我這個做表嫂的,確實應該關心一下。這樣吧,你先接待一下,我跟嵐哥先去洗一下,然後就過去。」
「是,夫人。」他衝我一笑,似乎我這樣做就對了的。
與嵐哥一起簡單地泡了個澡,沒看出他什麼不對來,也就將剛才管事給我的怪異感覺拋在腦後了。
泡完澡才覺得再走路,腳底疼得更厲害。嵐哥蹲下身子捧起我的腳看了看,抬眼說:「起水泡了呢,挑了吧?一會兒,我自己去就好,先送你上樓休息吧。」
「沒關係,不就是水泡嘛。」我搬起腳底看了看,果然磨出了兩個水靈靈的大泡來。嵐哥幫我把泡挑了後,抹上藥膏又纏了兩道繃帶,「蠻兒,我自己去可以的。以前,她就是來了,也從沒主動找過我,我去看看就回,你等我回來吃飯。」
她?那種怪異的感覺又來了。「不好吧,怎麼我也是表嫂。只是,這位表妹,你得跟我介紹一下,我以前見過嗎?」
「見過二次,不經常來的。」嵐哥找了雙柔軟的布托套我腳上,「你想去就一起好了,我抱你過去。」
原來,管事還真是特意提醒我的。這位林家表妹,以前是與嵐哥定過親事的,只不過,嵐哥在認識我之前就主動退了親事,之後,這位表妹就嫁給了一位朝廷命官,據說過得還不錯。
一進花廳,就覺得一道眼刀射向了我。我迎過去,原來是個頭戴小白花,一身白裙的婦人。看那眉眼,當初也是個弱質纖纖的小嬌娘,只是眼角的紋已經很明顯地看出來了。
「表哥∼」她目光一轉,眼圈一紅地看向嵐哥。
嵐哥把我輕輕放下,轉向她:「這是怎麼回事?沒聽說表妹夫身子不大好呀,怎麼就突然去了?」
她絲帕輕輕掩了掩眼角,悲慼戚地抽答了兩聲,「相公不是因病離世的。」
「那是為何呀?表姨已經知道了?」嵐哥坐在主座,為我倒了杯茶,「蠻兒,你先喝些水。」
我歪頭看向林妹妹,還別說,真有點兒梨花帶雨的感覺,只是,我怎麼覺得她地偶爾射向我的眼光,怎麼那麼有殺氣呢?
「表哥,你也知道,你妹夫怎麼說,也是個五品官。本來做得好好的,突然天降大禍,竟被牽連下了大獄。誰知還沒等判決下來,他竟……竟在獄中染了重疾,說去就去了,嗚∼,丟下我們這孤兒寡母的……」
看著她離嵐哥越來越近的身子,我輕咳了一下,「林妹妹,不知妹夫是因何事入了獄呀?這朝廷命官就是在牢裡,通常情況下,也不能說沒就沒的呀?你表哥平日只是研究些草藥什麼的,不如,這事,就跟我這表嫂說道說道吧。若是有什麼蹊蹺,我也好看看,能不能幫得上忙。」
她身子一頓,哀哀道:「我一婦道人家,哪知道什麼,只是聽說,聽說別的一起抓進去的都判了秋後問斬的罪。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呢?要是當初……」她用眼一撩嵐哥,「怎麼會年紀輕輕地就守了寡呢?哎喲,我的命啊∼」
「看來,這罪不小呀?」我拿了調撩了眼看著她,「林妹妹不知道這相夫教子可不是說得那麼容易呀?」我一溜她手腕上的那個胭脂血的玉鐲,這可不是一個五品官的俸祿能買得起的。
她目光一凝,閃過冷光,然後轉向嵐哥:「表哥,你可得幫幫我∼」
嵐哥看了我一眼,「這些事,你還是問問你表嫂吧,我向來不管這些瑣事。」
我心裡一樂,瑣事,嵐哥說得好。於是輕輕點了點頭,「總歸是表親,若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自然不會推辭。林妹妹先住下,等把事件打探清楚了,再做定奪吧。」
「管事,表小姐一應所需,就按例配給吧。另外,跟凝爺聯繫一下,讓他盡快把表姑爺的事,打聽清楚了。」
「是,夫人。」管事行了禮,下去了。
我看了眼那自從見了第一眼就非好感的表妹,「本來呢,林妹妹遠道而來,應該好好接風的,只是妹妹新寡,想必也沒這個心情,就先安下心來等消息吧。」
我起身,看著她不甘的眼:「是不是表妹夫的事,會抄家呀?你也知道,我們不過是普通人家,若真是如此的大罪,我勸林妹妹還是提早做好準備。亂朝綱的事,想來你表哥也是不會做的。」轉眼向嵐哥詢問:「是不是,相公?」
嵐哥起身,「這家是你當的,我從來不過問的,你也知道的。」輕輕捏了我手心一下,「是不是腳疼了?那我們回吧。」
我滿意地點點頭,伸出雙手:「哥,好疼。」於是嵐哥又抱起我,我心疼地問:「又累你了,我自己走吧?」
「不用,沒幾步路,還要你疼著回去嗎?」
我往回溜了一眼,果然,那位林表妹咬著下唇,正冷冷地睨著我,我示威地挑了下眉頭。
回了自己屋,嵐哥想了想,問:「你們這次出去,是不是辦的就是這事?」
「嗯,整頓朝綱這事,確實是我跟靖哥掀起來的。不過,應該不會出現冤案,有凝露收集證據,相信準確率是百分百的。」我噘起嘴,「嵐哥,你沒注意到嗎?表妹那手鐲可不是一般人家能買得起的。不過是個小小五品官,看她的穿戴,可不比王公大臣的家眷差多少呀。不要怪我冷情,我可不是那種趨言附會的人,你知道的。」
「我明白,你解釋這麼多做什麼,我不是一早就把事都推給你了?」嵐哥拉著我坐在床上,「你也累一天了,一會兒在這屋裡吃點兒飯就睡吧。」
我垂下頭,想了想,「嵐哥,你真不怪我?」
「怪你做什麼?別多想了。」
吃過飯,我們倒在床上。本來是乏得要死,不過,這心裡有事,還真就一時半會兒的睡不著。我翻了幾次身,還是憋不住,半壓上嵐哥,「你說,你林妹妹說的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呀?什麼叫她命苦,什麼叫當初……現在也不會守寡?她是不是覺得因為你沒娶她,所以她現在才會落到這一步呀?她……」
唇被輕輕點上,嵐哥搖了搖頭,笑得如同撿了大餡餅似的,「蠻兒,你是在吃醋嗎?」
「啊?我,我,我……」用力地眨了眨眼,看他並沒有生氣的意思,也笑了出來,「是呀是呀,我就是吃醋了,怎麼著?誰叫她一見你就跟蒼蠅似的往上撲?見了我這表嫂,連個起碼的禮都沒有,我就是不待見她了,怎麼著?居然還敢跟我叫號。若不是她不良善,她夫君怎麼就會死在獄裡了?求人辦事,連真話都不敢說,可見這人品性不良。」
「呵呵,那你還吃醋?你覺得,這樣的人,我會往心裡去嗎?不然,當初,我也不會退婚,因為不想委屈自己。」嵐哥輕拍我的背,「所以說,蠻兒這醋吃得可是莫名其妙。」
我也知道自己有些過分了,將頭埋進他的懷中,不哼聲了。
過了半天,嵐哥輕輕說:「不過,我很高興,蠻兒會為我吃醋。雖然覺得仍然是沒用的醋,呵呵∼」
「是呀是呀,我就是愛吃醋的女人,是醋泡大的女人。嵐哥,她一看你,我就心頭火起,就想把她踢出去,再也讓她看不到你。怎麼辦,怎麼辦,我這樣子是不是讓你覺得很討厭了?」
「沒有,別亂想。原來吃飛醋是這個樣子的,我才明白凝露的話是什麼意思。」
「啊?跟他有什麼關係?」
「沒有,睡吧,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