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七章親兄弟明算帳
第二日近午，根本不知道頭晚是怎麼回來的小蠻，哼哼嘰嘰地在床上睜開了眼，撫著頭疼欲裂的腦袋，連翻個身都不敢輕易地動。
凝露見她總算是醒了，連忙端著早備好的濃濃的醒酒湯過來坐在床邊，輕柔地扶起她，好笑地看著那扭曲得近乎於恐怖的臉，沒好氣地問：「還知道頭疼？真是……」
小蠻連忙虛弱地哼出聲：「別，別大聲說，震……」
凝露搖頭苦笑，只好自已喝了一大口湯汁低頭哺給她，直到那碗裡一滴都沒剩下才放過她，輕輕將她放回床上。
將碗放好後，凝露又回坐到床邊，輕輕地給她按著頭上的穴道，有些惡意地說：「還應該讓你再疼些時候，看你還記得住不？不過，為夫看著蠻兒痛苦的樣子，心裡更是疼得厲害，就放過你這一回了，決不許再有下次，記住沒？」
雙管齊下，讓小蠻感覺好了些。閉著眼，無力地回：「知道啦，這會兒子，您就是讓我喊您親爹，我也認了∼」
「切，我可不要，比我的花兒還要頑皮得多，到時二個一起鬧騰我，我可受不了。」凝露點了點她的鼻頭，又揉按起來，居然還笑出來：「你呀，昨晚還真讓我重溫了你當年的風采。這次也怪我，只貪戀你的憨態可掬了，也就沒攔著。」
小蠻哼哼著：「不管，你賠我，讓我頭這麼疼。」
「歪丫頭∼」凝露呵呵直笑，「餓了沒？昨兒可是吐得乾乾淨淨的了。」
聽他一提醒，小蠻才覺得肚子稀癟的，但一點兒胃口也無，只好說：「沒胃口。不過，真的餓了呢。」
「再稍等會兒，我讓人做你最愛吃的水果粥了。」凝露又接著問：「好點兒沒？水都備好了，再不用就得重新燒了。先泡個澡，解解乏吧。」
「……嗯，好吧，我自己也覺得要餿了。」小蠻軟綿綿地說：「抱我∼，我可站不起來了。」
穩穩地抱著她，走進浴室，將她的睡袍褪去，緩緩地放進漂滿花瓣的浴桶裡，頭，靠在桶邊，凝露輕柔地給她洗上了頭髮。
……「輕，輕些，頭皮都疼∼」
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只好將原就不敢用力的手指再放柔些。「你呀，……」
「好相公，好老公，為妻知錯了。」小蠻連眼皮都懶得挑，熱氣熏得她又有些昏昏然了。
「別睡過去啊，開動下腦子吧，你那新認的姐姐可就等你起了好問你昨兒答應的事兒呢。」
「……呃？！」小蠻懊惱地噘起嘴吐了口氣，「真∼沒想起來。你有什麼好意見沒？」
凝露停頓了半晌，說：「蠻兒，我以前交往過的女子雖說不少，但我不希望你每個都想補償她們什麼。更何況，她們從來都沒有進入過我的心。就算說我冷血也好，無情無義也罷，她們，真是只是我生命中的一個過往，一個過客而已。你不要覺得虧欠她們什麼，那不是你應當承擔的，而我，也不覺得有這個必要，我向來都是跟她們說得明明白白的。」
「誒？……唉∼」小蠻長歎口氣，「別想那麼多好嗎？我還以為你真的放下擔心我的心了呢。波姐這事，是我真心想幫她的。我在她那兒一頓折騰，她卻沒有對我怎樣，還放寬心懷接納我做她的朋友。說心裡話，換成我，我只怕做得還不如她……非讓人家說這麼多，好討厭。」
凝露想了想，認真地說：「那是因為我在她心裡並不是那麼重要，而我在蠻兒的心裡，卻重如山。若是蠻兒因這回的事兒生氣，不論怎麼對我，我……都不會怨你，只會對你更好，來得到你的原諒。但，後悔的話，我真的從心裡說不出。可是，這事的幕後黑手，只怕不是那麼好打發的，蠻兒還是做好心理準備，我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只能見招拆招了。不管再發生什麼，蠻兒一定要記得，有時，眼見的，不一定是真的。只要記得我是無論如何不會放開你的手就好，記得要相信我。」
小蠻一聽，眉頭皺了起來，想了片刻，轉頭看著他，正色地說：「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不要讓自己身陷險地，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還有，該讓我知道的，一定要告訴我，不然，我怕我會誤了你的事。」
看著她還有些蒼白虛弱的小臉，凝露鄭重地點點頭，挑起一邊的嘴角，又一臉的邪魅說：「就知道蠻兒是明白我的，夫妻本是一體，這話，果然不錯。來，我抱你出來，水快涼了。」
「抱就抱吧，亂摸個什麼勁兒？」小蠻不滿地在大浴巾裡扭了扭，白了他一眼：「我都這樣了，你也下得去手？」
「哈哈，……我還下得去嘴呢？」說罷，惡狠狠地咬在她肩頭。只是，咬上之時，已如蜻蜓點水。
「別別，好癢∼」一掙之下，整個玉肩露了出來，半截的酥胸也似要掙脫而出。
凝露的眼，又深邃了起來，小蠻連忙倒出一隻手捂上他的眼：「別，想要我的老命嗎？」
「蠻兒，不看路，我也找得到床。」凝露嘿嘿一笑，「不過，為夫體諒你身子不適，暫切饒了你這回。」
小蠻無力地放下有些顫抖的手，故意長吁一口氣：「還好，您老人家還把持得住。」
「老人家？」凝露不滿地撩了她一眼：「這個應該用在昊身上吧。」
「哎呀，祖宗，快別說了。」小蠻緊張地連忙掙扎著四處看了看，「這話，以後可別說了，若讓昊知曉了，倒霉的又是我。」
凝露立即臉一酸，一撂，「怎麼，就這麼怕他？再說，他現在不是回家去了嗎？更何況，就算當他面說又怎樣？我還怕了他，哼！」
「噓，讓你別說了，還來勁兒了。」小蠻無奈地翻了翻眼，「就知道你心裡一直飆著點酸勁兒。難保昊不會讓鬼暗中跟著護我……」她說到才似想到般，連忙提了高聲：「鬼兄，你若真在，今兒這話可不許報上去，不然，我可會生氣喲∼」
凝露靜下心暗察一番，一會兒說：「哪裡有？你別疑神疑鬼了。」
「老大，別小看鬼兄呀，不然，怎麼能用鬼這個字來當名字勒？」小蠻白了他一眼，「我雖無半點武功，可個頂個兒地瞭解你們。保不齊鬼老兄就貓在那個旮旯呢，不許沒大沒小的，那可是雪兒的師傅，也是我的老大哥，忠心耿耿地守護了昊一輩子，連自己的婚事都耽誤了。我是真心把他當老大哥來看待的，好感激他的守護。」
凝露點頭看著她，真誠地說，其實是心裡也動了疑，「不會的，就算他真在，真聽到了，也知道我是開玩笑的，不會破壞咱們家的安定團結的。你說是不？」
小蠻瞭然地橫了他一眼，順著他的話：「那是。但，以後還是注意些的好，不要因為無關緊要的一句玩笑話，就帶來沒有必要的內部矛盾。昊本來就來得晚些，不像你們。雖說他不見得真會這麼想，但我想，他心裡還是有些在意我當初的拒絕。不管怎樣，以後一切有可能會影響到家庭團結的不良因素，還是不說為好，你說呢？」
「放心吧，我剛才也就是順口說出了，真沒想那麼多，再說，你也知道我就一醋缸不是。」凝露放下她，找來乾淨的衣物，動手給她換上，「你也別多想我，誤會我。我在他一次又一次地無所顧忌地拚命救你之時，心裡已經把他劃到家裡人的範圍內了。這話，無一絲一毫的摻假。再說，他都能為了你放下身邊的一切也要守在你身邊，我若再有什麼不應當的想法，也太不是人了？」
小蠻一臉的感動，衝他挑起大拇指，點頭，無聲地說，要得。
凝露風情地飛了一眼，這時，暗六在門外說：「爺，粥熬好了，現在要吃嗎？」
「嗯，送進來吧。」凝露繫好小蠻腰上的裙帶，直起身，「對了，碧波宮主又過來了嗎？」
「呵呵，是的，正在院裡喝茶呢。」暗六好笑地點頭，「不過，她不讓我說，說是讓夫人休息好，反正她也沒什麼事，有的是時間，不急。」
小蠻一聽，好笑地問：「既然姐姐不讓你說，你幹嘛還說？」
暗六無辜地眨著眼說：「可爺問了？」
「呵呵，六哥，你也太假仙了吧？」小蠻笑的用力了點，連忙按著頭哼出聲。
凝露好笑地連忙幫她揉起來，「你呀，……難道他們忠於我也成不是了？」
「誒，我可沒這麼說？」小蠻舒服地靠著他，看著暗六問：「可是有什麼內情？……讓我猜上一猜，嗯，一定是玉蟠跟著呢，是他一次次地問，讓你覺得心煩了吧？」
暗六無語地輕笑出來。
「我就知道……」小蠻含笑地說：「還是太年輕了啊，缺乏磨礪呀，好飯哪怕晚？六哥，把這粥給他們送去些，等這麼久了，腹內怕是空了。」
暗六點頭，輕快地走了出去。
甜蜜蜜地吃過了水果粥，小蠻覺得精神好了許多，不顧凝露的反對，還是走出了屋門。
碧波女正好喝完最後一口粥，放下碗，就見小蠻走了出來，連忙起身說：「身子大好了？我也是沒出去逛的意思，才過來坐會兒的，你不舒服，就在屋裡躺著吧，我一會兒也去瞇個午覺。」
「沒什麼了，姐姐別心疼我，忘了身邊人。瞧他臉，都快曬出油了，姐姐也由著他那麼死板地站在太陽底下？」小蠻被凝露扶著腰，走到籐椅邊坐下。本來，人家是要抱著她出來的，可小蠻死活不讓，怕碧波女心裡覺得過意不去。
她瞄了玉蟠一眼，見玉臉確實已然微紅了，招手讓他進到她坐的樹蔭下，轉頭對小蠻說：「我還是第一次吃這種水果粥呢，原來水果還能這麼吃，真是讓我開了眼界。」她又坐下了，說道。
「哪天我閒了，再親手弄點兒新鮮玩意兒，包姐姐吃了還想吃。」小蠻想起了水果沙拉，笑瞇了眼，說。
「真的？那我拭目以待了？」她一臉的好奇，點頭問道。
「當然了。」小蠻甩了她一眼，「姐姐不信我？對了，昨兒那事，我還正想跟你商量來著呢。」
碧波女一聽，眼一亮，：「妹妹身子不舒服，還費心替姐姐想東想西的，真是……」
「姐姐見外了不是？」小蠻拍拍她的手，說：「只是，妹子在商言商，雖說自家有些買賣，但生意上的事，我從不胡亂參與。姐姐的事，我雖有兩種腹案，但還需要姐姐回去認真考慮一下。若是覺得不妥，妹子就哪說哪了，姐姐可記得，別不好意思明說。」
「妹子哪裡的話？」碧波女一愣，隨即說道。
「我還是先把想法說出來，姐姐與玉蟠、青螭回去研究一下的好。」小蠻頓了一下，看了眼一臉意外的玉蟠，笑道：「是我將你們攪在一起的，好歹也算半個媒人，自然是希望看到你們過得風聲水起。恩恩愛愛的，哪裡會跟你一個小孩子計較那些小肚雞腸的？」
玉蟠俏臉一紅，噘了噘嘴，想說些什麼卻又低下頭，頓了頓還是小聲說：「我，我沒針對你的意思，也，也謝謝你的好心成全。」
小蠻真心地笑了，「知道，知道，你就是臉皮兒薄嘛，再說，我的作法也傷了你的大男人自尊了。不過沒關係，最終得償所願就好了。我也是真心佩服你的勇氣才幫的忙。只要你對姐姐不離不棄真心相守，度過漫長歲月就好，姐姐身邊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人。」
他聽聞，重重地點了下頭，又默不作聲了。
碧波女倒是動容地盯著小蠻看，咬著下唇，一言不發。
「別太感動了喲？」小蠻身子往下滑了滑，凝露一把抱起她，自己坐了下來，又把她放到自己的腿上，輕輕問：「我還是抱著你吧？」
碧波女一見，連忙說：「我還是先回吧，妹子身子還是不大好，別累著了，什麼事都沒有你的身子重要，快進屋歇著去。」
小蠻心急地一把扯住她說起就起的身子，說：「姐姐別急，聽我說完再回不遲。第一條呢，這龍門客棧是我家開的，以前也是有老商戶送些水產，姐姐讓青螭去問問龍祥，每樣的進貨價，回去再研究，看看是不是能有更優惠的價格可以把這生意攬過來。畢竟，如果價錢更合算的話，龍祥就可以決定此事了，也不算我插手多事破例。但還要你們回去商量一下，不要勉強，生意上的事，我們一碼歸一碼。俗話說，親兄弟還明算帳呢，我也是為自家著想的多，姐姐也別覺得不好意思還價，跟龍祥直接談就好，在商言商嘛。」
碧波女一聽，臉上一喜，連忙說：「妹子放心，我自家放養的，自然在價格上好說，不會讓妹子覺得為難的。」
小蠻一笑，說：「雖然我這客棧需要的量不見得大，但，這鎮上的醉仙居若是知道你們的價格更公道，相信很快就會找上門來與你們合作的。」
碧波女一聽，點頭道：「正是，那醉仙居可是人來人往的，生意好著呢，妹子這可真是放長線釣大魚呀……」
小蠻一笑，心說，你要是知道醉仙居也是我家開的，不知到時心裡還會這麼感激我不。不過，倒不是故意要瞞她，只是不想讓她心裡覺得不如我。都說逢人見面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總歸是先人總結出來的真知灼見，應是不會錯的。
這時，早立在一邊聽著的龍祥問道：「只要價錢合適，質量又好，龍祥自然會選對的。不過，水產最講究新鮮，我們客棧又一向讓客官自己來挑選活魚蝦什麼的，這點，能保證嗎？」
碧波女一聽，收了剛才的興奮，詢問地看向小蠻。
小蠻一笑，看向碧波女道：「姐姐宮裡不是有個大冰窖嗎？不知道存的那些冰夠不夠用。我倒是有個主意，若是行的話，這點，倒也不難。」
「是什麼？」碧波女有些急切地問道。
「魚呢，若是太密集了，自然會缺氧，也就會快速死去。當水溫下降到一定程度上時，它們就開始進入冬眠期，雖說也呼吸，但不像其它三季那麼活躍了，需要的氧氣也減少了許多。」小蠻看了看有所領悟的碧波女一眼，滿意地點頭說：「姐姐已經想到了吧？在桶裡灑些碎冰，當水溫降下來時，魚兒都老實了許多，也安生了。等馬車拉到地頭時，冰也化得差不多了，這時，魚兒也就恢復了原來的活潑。其它的，也可照搬。只是，有一點兒，這法子，不算太遠的距離，還行得通，連夜趕路的話，應該可行。若太遠的話，就難說了，就算想多帶些冰塊預備著，怕也難保存冰塊長時間不融掉。」
碧波女雙眼瞪圓，連連點頭道：「妹子說的有道理，怎麼我以前就沒想到呢？」側頭對玉蟠說：「蟠兒，你先跟螭兒去與龍掌櫃的問清了價格，我們好準備自己的價格，我再多待會兒。」
玉蟠點頭，起身往龍祥身邊一站，龍祥已經知道他向不多言，於是沖小蠻與凝露行了個禮，帶著他走出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