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三章跟我鬥？
走了一段路後，小蠻似乎還聽見身後暗六他們的低笑聲，無奈地回過頭笑罵道：「笑，笑，還笑，肚子別笑抽筋了，我可不出醫藥費！喂，再笑，我可上腳踹了？」
暗六又抿嘴悶笑了兩聲，才抬起臉，「夫人，您的臉也還紅著呢。啊，屬下……是……不是找踹，真的是憋不住嘛。」
小蠻無比哀怨地看向凝露：「親愛的，你也該笑夠了吧，嗯？是不是戲做得太過火了？」
凝露又一扭身子，「這才是花魁的做派呀，蠻兒妻主」
小蠻搖頭歎息：「你呀，好了，好了，好好走道，光天化日之下，別丟了我的臉」
睡過午覺的小蠻見身邊不見凝露的影兒，知道這是有事出去了，也不急著起床，就賴在床上左扭右抻的。
終是躺夠了，百無聊賴地爬下床，又窩到軟榻上，伸手抓過茶几上擺好的鮮桃，一口咬了下去，滿意地輕哼出聲，真是甜呀。
門上傳來敲門聲，「夫人，您起了？」是暗六的聲音。
「嗯，我沒什麼事，不用管我，去忙你的吧。」小蠻也不說起來梳洗，就那樣散著發，舒服地靠著，還不雅地架起了一條腿。
門外靜默了一下，暗六的聲音又傳了來：「夫人，爺出去時說，若夫人懶得動，好歹的也去後園吧，亭子裡備了您愛吃的零嘴。呼吸下新鮮空氣也是好的，等他回來陪您一起用晚餐。」
小蠻將最後一口桃肉嚥下肚，才無所謂地說：「好吧，好吧，那就去吧。不用你陪著我，我一會兒自己個兒去就行了。」
「是，那屬下就退下了。」門外終是清靜了。
小蠻又待了一會兒，這才起身，只將發理順了，也不挽，換了身清涼的淡紫蠶絲套裙，裡面只有自家產的內衣，光著小腳丫穿了雙木屐，就聲音「爽脆」地晃出門去了。
果然不出所料，院子裡真的是一個人影也無。不過，小蠻可不會就此相信這偌大的院子裡就真是只她一個活物了。暗六隻定在她瞧不見的地兒窩著呢，他可是既不會得罪自己，也不會將他家爺的話因自己一句話就吹過耳後的人。
小蠻隨意地搖頭，一步三晃地挪到了後園那一灣淺溪上修葺的小涼亭上，如無骨般倒進連角度都設計得十分完美的貴妃椅上，連視線都不用調地——開始望天……
漸漸，夜色淡淡淺淺地上來了，玉兔東昇，小蠻也似乎望天望累了，無聲歎息一下，輕輕說了聲：「六哥，你覺不覺得有些奇怪？」
暗六如一片飛葉，似從亭外吹了進來，悄然無聲地立於椅後，輕輕嗯了聲：「是，爺也覺察出來了。」
小蠻見怪不怪地連頭都沒回，似家常便飯般地又無聲了起來。
不一會兒，竟聽到她輕哼了起來，只是太過模糊，暗六有些不解，只有更加留意聽。
「……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啊，我的哥哥你心裡面愛的是誰……」飄出這句能聽清的歌詞讓暗六心裡一緊，心想爺真是料事如神哪，夫人表面看似無事，心裡多少還是在意的。
「夫人，……爺的心裡只有你，這個，屬下以性命擔保……」
「六哥，我又豈會不知？」小蠻輕聲回，「我心裡明白著呢，這是有人針對露而來的。只是，怕這僅是個開始，後面不知還要來多少這樣的前陳往事，舊日紅顏呢。不論來多少，這還不是要緊的，最主要的，是那個幕後黑手。能如此費心又如此瞭解你們爺的，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呢？應是個他熟識的人吧。以露的個性，怕不會如此善了的，可一旦真揪出那個人，只怕露會為難，下不去手呢……」
暗六也是眉頭一皺，無語地低頭，想是他也想到了這一層。正躊躇著想說些讓小蠻寬心的話，忽感覺到身後有人，回頭一見，是凝露，正一臉糾結地看著椅上小蠻的後腦勺，默默地不知想著什麼。
見暗六回頭，輕輕一擺手，示意他不要出聲。
暗六隻好回過頭，想了想，安慰道：「夫人，您也別多想了，爺會處理好的。爺也不會捨得您如此費心，只要您心裡知道爺是最疼您愛您的就好，總想著別的，就中了人家的圈套了。」
說罷，回頭見凝露贊同地點著頭，提著的心也放下了。忠心耿耿的好部下也不好幹哪……
小蠻沒有覺察到這園子裡又多了一人，也是，以凝露的武功修為，就是個二流的江湖高手，只要他有心，別人也是不能輕易覺察到他的。
「噯，我怎麼會不信他只愛我一個呢？」小蠻想了想，頭也沒回地說：「六哥，放出消息，就說我們會在這暫駐十日，讓那些可能陸續將巧遇我們的人都盡可能地一起趕來吧。對了，把我那波姐姐也請了來，如此盛會，怎可沒有她？」
暗六一愣，回頭又看了凝露一眼，連忙帶著小心地問：「夫人，您這是？」
沉吟了一會兒，小蠻忽地呵呵一笑，「怕我做些出格的？我本就非良人，不然，你家爺又怎麼會千帆過盡只看到我一個？不過呢，我既愛了他，自是全盤接納的，不會讓他為難。但是呢，被動挨打可不是我的風格。哼哼，我可不是那被手心裡捧著的，愛時，呵護得緊，不愛時，一捏就碎的主兒。我要做那個掌控這一切的手，把握自己的命運呢。六哥，我是要站在露身邊的人，不是藏在他身後的那株籐蘿，只等著他回頭呵護的寄生蟲。你先下去吧，我再多待會兒。」
暗六無聲地轉身走出亭子，沖凝露點了下頭，一閃身，沒了蹤影。
凝露足足站了有兩盞茶的時間才落地有聲地往亭子裡走去。
小蠻聽到聲音，緩了一刻，語調輕快地問：「露回來了？」
「是呀。」凝露嘴裡輕鬆地回應著，眉頭卻一皺，臉上也換上了輕快的笑容：「蠻兒就這麼聽話地一直等著為夫呢？」
小蠻起身坐直，凝露貼著她坐下，將她攬在懷中，兩人的頭靠在一處。「我還能做什麼，自是老實地等著相公回家嘛，對不對？難道，聽話了反倒錯了不成，嗯？」小蠻故意噘著嘴，轉過臉來，一雙眼直盯著他的眼。
「小歪婆娘，我何時說是錯的了？」凝露也直視著她的眼，窺探出她眼底一絲小心地查詢，心頭緊了一下，有些心疼。抬手捏起她的臉蛋，「呵，這幾日趕路累著了吧，連臉都懶得洗了，是不？」
「人家這是膚如凝脂，呵呵……」小蠻拍下他的手，笑得得意地說：「自然是要凝出油脂才行，不然，怎麼合乎天生麗質的說法？」
凝露見她打渾取樂的，倒不知該怎麼接下去了。想了想，決定開誠佈公：「蠻兒，你覺得奇怪不，怎麼這麼巧，接連遇到以前年輕孟浪時的那些女子？蠻兒幫為夫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小蠻一聽，收了笑，仔細地看了看他，又暖暖地笑了，「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我在你身邊，你還怕被人搶走不成？我才跟六哥說起，不如我們在這兒多待些時候，省得別人在後面追著我們攆，那哪是憐花惜玉之舉呢？哪，讓風暴來得更猛烈些吧！」
凝露將她抱到腿上，緊緊摟著她，小聲說：「對不起了，讓蠻兒遇到這種事。可是，我不後悔，若是沒有她們，如何襯出蠻兒的與眾不同來？若世人皆說我自私，我認了。若蠻兒因此生氣不理我，我，我心裡可委屈得要死……」
「傻瓜，膩精明的一個人，怎麼也犯起渾來？」小蠻動容地反手摟過他，輕拍他的背，「若是說，你還比得過我？瞧我身邊娶得相公就知道了，哪個不是人中之龍？又不只你一個。倒是你，我才覺得是委屈了你，這般驕傲的一個男人，心甘情願地守著我，疼我，愛我，寵我，捨不得我吃一點兒苦，受一絲委屈的。我可不要做那大難來時各自飛的同林鳥，要做，就做那與暴風雨搏鬥的海燕。你是我的男人，誰想動你，那得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才行。」
一番話，竟讓凝露眼圈微紅，更是用力摟緊她，頭枕著她的肩，輕輕地說：「嗯，我是蠻兒的小男人，看誰敢跟我家的母老虎鬥！」
「呀！」小蠻氣笑了出來，「虧我心疼你，真是的。好吧，老虎就老虎，都說老虎最是護犢，只要你不覺得吃虧就成了。」
凝露一聽，不服氣地叫了起來，雙手也伸進小蠻的腋下，讓小蠻頓時笑得瘋狂，不多時，就求起饒來。
「好相公，哈哈，好……哥哥，饒了小妹這……回吧呵呵……」小蠻避無可避地癱成一團，笑得喘不過氣來，豐滿的堅挺顫抖著似要衝出那層薄絲。
凝露雙眼一暗，含笑看著她，兩團暗火熊熊燃燒起來。熟知他的小蠻，連忙想起身逃走，被他反摟回來。
「哥。好哥哥，別」小蠻奮力掙扎不開，於是放棄，只張著小嘴，嗌出聲來：「在外面呢，嗯，別……，一會兒要吃飯了……」
夜色漸濃，亭子裡的一切也昏暗下來，凝露雙手不停，低啞著聲道：「放心，沒人會不識相地來叫我們去吃飯的。來，別怕，……沒事，瞧，這裙子不是留著呢嘛……」
良久，亭子裡的聲息靜了下來。半晌，響起小蠻嬌弱的不滿：「都是你啦，一定會被六哥他們笑的。」
「我看誰敢？呵呵」凝露滿足地笑出聲，「不怕，我們回房吃，讓人把飯菜送進來就是了。來，為夫抱你回去。」
「不要啦，太明顯了」
「蠻兒確定？」凝露笑得好……齷齪，「腿兒真的能站起來？看來為夫還需努力呀。」
「……討厭啦∼」小蠻無力地任他抱起來，嘴裡不滿地嘮叨著：「別以為這樣就讓我忘了問，以前不問，是我認為不需要，可現在你得給我把老底兒都交待明白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今晚就給我說清楚了，別想矇混過關……」
月，上弦月，人，一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