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o五章小日子（下）
「嵐哥，你真好，可是你對它們觀察得那樣仔細，說明我真的對你關心不夠。」小蠻的臉上有些黯然，仰頭看著他說：「只有寂寞的人，才會如此有耐心有時間去觀察身邊的事物。嵐哥，別告訴我，你連我們家院裡那株荔枝樹曾開過幾朵花，長了多少片葉子都清清楚楚地知道、數過，那樣，我可真的是太愧疚了。」
「傻瓜，我怎麼會有那種閒心情去查？」白嵐轉過身子，把她環在懷裡，說：「我是無意間在島上找草藥才發現它們的。因為沒見過這種小東西，我特意查了下書籍，才知道的。不過，它們應該生活在草原上的，不知為何會在這島上落腳生根。大概，這島以前也曾有人到過，只是沒發現有人居住的痕跡。」
「好嵐哥，你身上的味道還是這樣讓我沉迷。」小蠻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氣，信賴放鬆地窩在他的懷裡不鬆手。
白嵐把身上的披風解開舖在沙灘上，抱著小蠻盤腿坐上去，說：「我們今天多吹一會兒風，好不好？聽聽大海的聲音。有時候，我常常覺得從海上傳來一種信息，讓我覺得非常熟悉，好像自己融入這天地中一樣。」
小蠻用心地看了他一眼，把自己的披風解下來披在他的身上，又被他包裹上自己。
「你怎麼了？臉上的表情為何會如此這樣？」白嵐不顧她的掙扎，用披風緊緊裹住她。
「嵐哥，你不會有一天看破紅塵，拋家棄子，去浪跡天涯，拜佛求仙去吧？」小蠻用力眨了眨眼皮，擔憂地問，「要是真的那樣，我會埋怨自己為什麼讓你如此心傷，以至於……」
「說什麼呢？」白嵐搖頭說：「別胡思亂想了，我不會的。以前沒有動過心，以為自己就這樣孤老一生，所以才無慾無求的。自從有了你，這天地間才有了顏色，生活才有了滋味。小蠻，我本就是這樣沉悶的性子，還怕你受不了我呢，我怎麼會有你猜測的那種想法？槿兒還小，我還要把自己一身所學都傳授與他呢。至少，白家還要有子嗣傳承下去。這是你為我付出巨大的代價才換回兒子的降生，我怎麼會拋下你們呢？還有莫離、凝露……和那幾個孩子，哪一個不是我想守護的人？我早就把你們放在心頭，重得已經挪不走了。」
小蠻這才放下心來，親了又親他，笑道：「剛才突然好擔心，怕你出家了呢。咦，是不是我們的漁船？大年初一的，不是說都在家歇歇的嗎，怎麼還出海？我們去看看，好不好？」
白嵐點頭，小蠻起身拽起他，把披風拎起來抖了抖，為他重新繫好。
來到小碼頭，小蠻見是鐵伯的船，忙問：「鐵伯，您老人家大年初一的，出什麼海呀？在家好好歇歇多好，兒子媳婦兒的，不是都回來了嗎？」
「嗨，是小姐呀。」鐵伯還稱呼小蠻為小姐，似乎也不想改。「這不是想出海打點兒新鮮玩意，弄點兒下酒菜好跟兒子喝上兩盅嘛。來，來，我的收穫不少，這一簍原本就要送給小姐嘗嘗鮮的，正好遇到了，提回去給姑爺們和小主子們加個菜。來，接著，我真的是為小姐準備的。」
白嵐上前接過來，含笑說：「鐵伯，您老的身子骨還是這麼硬朗呀。不過，雖然我們這裡不下雪，可這個季節還是陰冷的，小心別受了風。回去燙兩壺老酒暖暖身子吧，我一會兒讓人給您老送一壇上好的竹葉青，昨晚鬼和小岳他們喝著都說不錯呢。」
「那敢情好呀，白爺。」鐵伯張開大嘴哈哈笑道：「那我老鐵可是換得值個兒了，穩賺不賠呀。」
白嵐一笑，小蠻接口道：「看來，您老的生意經做得還不錯。等開春了，您幫李大哥忙活忙活，別讓李嫂在心裡埋怨我就行了。」
「那敢情好，我這老身子骨還有一把子力氣，小姐放心，有我老鐵在，一切沒問題呀！」鐵伯一拍胸脯，大聲應道。
與鐵伯告別後，小蠻跟白嵐直接回到家，進了廚房。
先把那一簍張牙舞爪的螃蟹用烈酒煨上，白嵐又打發人給鐵伯送去一罈酒後，就與小蠻忙活上了。
快忙完時，莫離找了來。一進廚房就用力嗅了嗅：「好香呀，做了什麼好吃的了？」
小蠻擦淨了手，跳了過來，討好地說：「給你下酒的，焗香大螃蟹，好不好？」
莫離親暱地挾了下她的臉蛋，瞇著狐狸眼點頭說：「當然好，不過，既然是給我下酒的，那別人是不是不能吃呀？」
小蠻打掉他的手，搖頭說：「那可不行，要是鬼知道有螃蟹下酒，怕不跟你搶起來才怪呢。對了，以你的技術，你怎麼先下來了？」
莫離故作神秘地說：「此乃山人之妙計，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小蠻的眼珠翻了翻，踮起腳尖勾著他的脖子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難道不是因為輪到你的時候，時令最好，正是遊山玩水的好時光？」
莫離抬手敲了她一下，「就你精，小妖精。不過，可不許說出去，不然，凝露那小子一定吵著要跟我換。」
小蠻輕佻一下左眉，小聲說：「難道你下來的時候，他羸得最多？……不過，你第一個下來，你猜他會不會想到你使詐？」
莫離摸了摸下巴，說：「不好說，就算想到了，以昊哥和阿靖的腦袋，他想輸也不是易事。」
「嗯，看來，最後羸得一定是追風沒跑了。」小蠻點頭撇嘴，想了想，說：「我決定了，若五哥羸得最多，我就多陪他玩半個月，做為贏家的獎勵。誰讓你們都欺負他老實？！」
莫離笑道：「也好，不然，那三個人精一個勁兒地輸，追風就算當時羸得莫名其妙，過後也會反應過來的。畢竟，是我把他一手帶起來，腦子當然也不慢，只是人忠厚些……相對比來說。」
「嘁，什麼話？」小蠻大眼一翻，不滿地說：「你是說，除了嵐哥和五哥，你們幾個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了，是不是？我的相公，個個都是好樣的，你不知道嗎？」
「是，是，娘子的相公當然個頂個的，都是人中之龍，是為夫剛才措詞不當，該罰，該罰。」莫離好脾氣地認著錯。
白嵐回頭瞥了他一眼，說：「你也別拉著小蠻淨嘮嗑兒了，來，把菜端上去吧。」
「好，好，好。」莫離笑容滿面地接過一個大大的魚盤，上面是紅通通的大螃蟹。
鬼的肩上駝著雪兒，低頭進來了。「哇！是螃蟹！太好了，小岳，小岳，快來，中午又能喝一壺了」
小岳的肩上同樣坐著咯咯笑的槿兒，彎腰衝了進來：「真的？太好了，是誰的手藝？」
小蠻叉著腰，點頭說：「是我們夫妻二人強強聯手的，是不是想吃？好辦，去把阿森、暗、夜他們都找來就行了，不然，對不住了，沒你的份兒。」
小岳一把將槿兒托下來順手拋給從餐廳走回來的莫離，叫道：「好勒，得呀令！」
小蠻哇哇叫了出來：「好哇，你敢把我兒子扔過來，不怕我罰你不許吃？」
小岳一吐舌頭，「我不是急嘛，槿兒還挺高興的，正樂呢，我這就去找人了，女主子可別真不給吃呀，那可是下酒的好菜呀……」
看著咯咯笑的槿兒，小蠻將他接過來，一下接一下地向上拋，莫離連忙接過去說：「還是我來吧，萬一你的胳膊沒力了，就真把槿兒摔著了。」
雪兒見槿兒玩得高興，也不依地搖著自己的師傅——鬼。鬼倒是寵她，一下接一下地拋著她玩。
很快的，正月十五就過了，小蠻帶著相公們把要出門學藝的四個孩子送上了船。
綠島的春天來得早，二月初二龍抬頭後沒多久，香椿樹就發出嫩芽了。
小蠻在二月底三月初，也帶著果然羸得最多金豆子的追風準備出門去遊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