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攪和（上）
二日後，小蠻一身男裝，坐在馬車裡，身邊坐著漠然的寧王妃，一臉硬裝出來的堅強。小桃紅和青兒坐在門邊。西門靖騎著一匹高頭大馬——白色的，伴在馬車旁，名符其實的白馬王子呀。
來到宮門前，早有不少車等在那裡，一見西門靖跟在馬車邊，紛紛議論起來。秋夫人從自家馬車下來，來到小蠻的車前，踩著踏腳凳上了車，進了車廂。
「我說呀，怎麼妹妹家的王爺也跟來了？」一抬頭，見寧王妃也在，「咦？你自家的車不坐，怎麼跟人家來湊熱鬧了？怪不得人家的王爺要在外面挨冷受凍的了。」
「秋姐姐，是我邀她的，快過來坐。」小蠻拍了拍身邊厚厚的軟墊說道。
「甭坐了，只是想來問問，不是清一色的娘子團嗎？」
「他也是順道。我們今年要回山莊過年，正好他辦完事，跟我們一道走，也好有個照應。」小蠻含笑遞給她一個熱乎乎的烤紅薯，說：「快趁熱吃，我家相公特意讓人起早架了火盆，才烤熟的，別跟小妹客氣呀，平民百姓家的小東西，呵呵。」
秋夫人也沒客氣，接過來說：「我回去就吃了它，正好等得有些涼意。」
她才走，佟掌櫃就帶著婉兒過來了，上了車，笑著說：「二位東家，那三位東家都聚到一個車上了，讓我過來告訴一聲，咱們的人也都到齊了，只等著出發呢。」
小蠻見婉兒看了湛青一眼，於是說：「佟掌櫃就費心把咱們的金主多照應著吧，婉兒也別過去了，留在這兒跟我說會兒話吧。」
「是，夫人。」婉兒低眉順眼的，坐在小桃紅的身邊，看著對面的湛青說：「青兒，又見面了。」
「是呀，婉兒。」湛青瞄了她一眼後，將目光投向小蠻，見她正一臉看好戲的樣子瞧著自己，眼神一閃，明白過來。心頭不知為何，竟悶了起來。
車外一陣喧嘩，小蠻問：「什麼事？」
車伕應道：「回夫人，是皇后娘娘的車輦出來了。」
小蠻一聽，起身出來，站在車簾處向宮門看去。西門靖一勒韁繩至車前，一把將小蠻抱到自己的身前，說：「我們去跟皇嫂打個招呼吧。」
小蠻看了看突然多出的統一服裝的五十來人問：「怎麼無憂門的人來了這麼多？他……也來了嗎？」
西門靖呵呵一笑，說：「上次進宮，皇兄說起如此之多的官家女眷一起走，若是讓御林軍護衛，勢必要驚動百姓，所以想請無憂門接下這單生意，要我聯繫一下，連銀票都準備好了呢。」
「皇兄還真是明察秋毫呀。」小蠻蹙眉小聲道：「看來，我們的一舉一動都逃不出皇兄的視線哪。怎麼有如芒刺在背的感覺呢？」
腰上的大手一緊，被箍得喘氣都有些困難。西門靖附在她耳邊小聲說：「蠻兒別怕，為夫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的。皇兄如果太過分的話，我自會讓他知道，什麼才是他應該關注的。我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委屈的，相信我，嗯∼。」
小蠻吃驚地扭頭看了他一眼，瞧著他瞭然的目光，眼圈一紅，抿了抿唇，將臉蛋貼上他的，輕聲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你先別心，我現在倒想好好打打你的小屁股。難道你想什麼，我還猜不出幾分嗎？」西門靖垂下眼，有些受傷地看進她的眼裡，「這麼多年的夫妻了，我若真是毫無察覺，也不配愛你，陪在你的身邊了。只是，若再有類似的事情，你一定要把你所擔憂的跟我商量才行，不然我可是會生氣的，記住沒？這次就算了。」
小蠻老實地點頭，又說：「原本我也只是猜測一、二，並沒得出結論，怕先跟你說，會讓你誤會皇兄，又好像我在挑撥離間似的。以後，我先跟你商量就是了，讓你獨自傷心一陣子了吧？」
「傷心嘛，倒還不至於，只是有種不舒服、不被信任又好委屈的感覺，好像自己被排斥在外一樣。你有什麼事都跟莫離和凝露說，是不是覺得我會胳膊肘兒往外拐呀？」西門靖有些不悅地看著她說。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小蠻拚命地搖頭，一臉的焦急，緊張地想辯解，他的臉色一緩，笑了出來，點頭說：「我知道，你不是這麼想的。我這麼一說，無非是讓你知道我的心裡確實有些不高興。不過，好在，你還知道把我帶在身邊，雖然有利用我的嫌疑。」
「我也只是預防萬一而已。若是皇兄不像我所想得那樣，我若跟你先說了，好像顯得我以小人度君子之腹，怕你心裡會不高興，真的，我真的不是利用你。若我在宮裡出不來，自然有人跟你說明白的，我真的不希望皇兄如我心中所想……」
「知道了，我沒怪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下次有事不要把我拋到一邊知道嗎？」西門靖拍拍她的背，說：「皇嫂來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了，好不好？」
小蠻點頭，回過身看著皇后的馬車停下。西門靖雙臂一送，把她順到車上，她直接進了車廂，笑著問：「好姐姐，我們這就直接出發嗎？」
柳皇后向她招了招手，說：「小蠻跟本宮一起走吧，本宮正沒趣呢。」
「不了，不了，我車上還有人等呢。」小蠻連忙擺手，又說：「我車上有熱乎乎的烤紅薯，我讓靖哥給姐姐送來兩個嘗嘗，宮裡大概吃不到這種不上檯面的小零嘴吧，可甜呢，是靖哥哥特意準備的。一會兒大概得快些趕路，姐姐若是累了，也可以在車裡躺一會兒。我在這兒，只會讓姐姐挨累，這就回去了。」
「好吧，是不是寧王妃在你車上呢？就知道你如今對她更好。來，這是你愛吃的雲片糕，特意為你準備的，回去跟寧王妃一道嘗嘗吧。」一邊的宮女遞過來一個小食盒，小蠻接過來，撓了撓頭，說：「那我先回去了，這一路要走上好幾天呢，我會陪姐姐的。謝謝姐姐還惦記著我，我真的走嘍∼」
被西門靖送回馬車，大隊開始前進了。用棉布包著兩個紅薯讓他送到皇后那裡後，小蠻動手把食盒打開，把雲片糕分給大家吃，笑著說：「還好，我們的馬車大些，不然，這些人怕不都擠在一起？來，吃吧，這可是宮裡的東西呢。」
寧王妃接過一片來，細細咬著小口，指著另一個食盒說：「那是你的秋姐姐回送給你的，說是讓你沒事兒硌得牙的。」
小蠻把手裡沒吃完的糕點，一下子全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稀蛤蟆？唔，……嗯」把盒子打開一看就往湛青的懷裡一塞，一臉期待地看著他，嘴裡還用力地嚼著……
湛青溫柔地抿嘴一笑，低頭開始給她剝起核桃仁和栗子、松子來……
婉兒伸出手來，說：「青兒，你捏碎殼的遞給我，我也為夫人……」語音未落，湛青搖頭說：「婉兒別占手了，我一個人能行的。」頭也不抬，好似不知道她的手正伸出來似的。
婉兒緩緩收回手，臉上倒是平靜如常，只是眼裡有一絲……黯然。
小蠻扭頭看向寧王妃，見她正不知神遊到何處去了，倒是沒注意這頭的事。小桃紅只關心她的主子，臉上帶些憂色。
心頭一寬，卻見不得寧王妃這副樣子，一把摟過她的肩頭，見她一驚，回神不明所以地看著自己。
「若是心裡還有他，多少也給他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段時間想清楚了。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姐姐我一定挺你到底，如何？」今天小蠻的裝扮乍一看也真像是一位貴公子。
馬蹄聲傳來，在車窗邊漸緩，窗簾被人從外面挑起，小蠻也沒在意，以為是西門靖回來了……
「哪來的野小子竟敢調戲……你給我滾出來，不殺了你，本王就不姓寧！」一道怒氣衝天的斷喝聲響起……
小蠻本是嚇了一跳，不過聽完後，壞笑了出來，一隻手撫上寧王妃的小臉，壓低嗓音，指尖下滑挑起寧王妃的下巴，「小美人，你那才休了的相公居然找來門，哦不，是車來了，看來我們的計劃要有變哪∼」說完，隨手從懷裡掏出一塊牌子拎著，頭也不回地衝著寧王的方向晃了晃，說：「回去吧，把要交出來的財產準備好，等我們玩夠了再去你府上取好了……別想跟本王搶美人，你是搶不過本王的。」
寧王爐火中燒，棄馬直接躍上車轅，一腳把車伕踹下去，撩起簾子想要衝進來……卻被門邊的湛青攔下，一陣拳來腳往的幾個照面過去硬是沒衝進來，不由得氣得哇哇大叫。
車廂裡原本就要比外面的光線暗一些，小蠻翹起二郎腿直顛著腳尖，說著風涼話：「喲，已經被休了，還搶上這綠帽子了？戴上了才覺得舒服嗎？若不是你讓小玉兒傷心，本王哪有機會得到美人的芳心？難道你不知道是小玉兒想跟本王一起去散心才弄出這個溫泉之行的嗎？是不是呀，小玉兒？也不知道你的棄夫是為了什麼這麼氣憤，居然想來教訓人嗎？……」
寧王妃臉上有些……不忍，尤其是見到寧王那英俊的臉上居然多出一個黑眼眶和一塊紅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