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家庭新成員（上）
回到家，凝露早等在門外，一見馬車回來了，一個箭步躥了上來，一撩簾，看著小蠻說：「你可回來了，我好想你呢。」
「不過是上個香而已，才多一會兒的功夫，你就想我了？」小蠻嗔怪地瞥了他一眼，把手放進他伸過來的手裡，被他抱進懷裡，跳下車：「無花更想你，都餓了呢，我們快進去吧。」
西門靖低聲說：「今天的事，都不要說出去，知道嗎？」
眾人皆點頭，鴉雀無聲。
玲瓏想站起來，腳下一軟，墨書連忙扶起她，小聲說：「姐姐莫怕，到家了。我抱姐姐下車吧，好嗎？」
玲瓏本想拒絕，只是這腿腳就是不爭氣，只好紅著臉，輕輕點了點頭。
西門靖回頭看了他們一眼，跳下車，進了府。
一切被掩飾得天衣無縫，府裡的人，都一如既往地做著自己的事兒，新年的氣氛依舊濃烈，依然見面說著喜慶的拜年嗑兒。
只有一人，心，無時無刻不提在嗓子眼兒……
似風平浪靜地捱到二月初二這天。從寅時起，莫離就開始不對勁，好像開始陣痛了。從夢中驚醒的小蠻與白嵐，從容不迫地把事先準備好的東西都放到床邊。有滾水煮過的棉布，已經用陳年老白干濃度可媲美酒精浸泡上了。用於縫合刀口的經無數次加工提煉的羊腸線，麻醉的藥粉……
聽到聲音趕過來的凝露，也利落地把木盆，包嬰兒的小被，給莫離更換的衣物及被褥都準備好。轉身出去親自燒熱水，把西門靖叫了起來，過來幫白嵐……
穩婆也沒找，找來也沒用，是男人生孩子……而且，上次小蠻生產時，他們一致對穩婆都起了反感。其實穩婆真是很冤的，那個落後的年代，也沒有專門授課的地方，穩婆也只是口傳身教的行業，再加上自己曾生過數個孩子，有些經驗罷了，又不是專業的婦產醫生……
一切準備就緒，小蠻窩在床裡，攥著莫離的手，看著他的眼睛，安撫著他的情緒：「沒事的，我有經驗，雖然不是跟你一個生法。看著我，有嵐哥在，一切都會好的，啊，不如你猜猜，孩子是男是女？」
莫離有規律地做著深呼吸，在明亮的夜明珠光下，看著給自己打氣的小蠻，輕輕說：「娘子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女孩兒，名字我都想好了，叫莫愁，好不好？無憂無愁的，好聽嗎？」
白嵐小聲道：「我要開始了。」
小蠻看著莫離問：「是不是覺得肚子沒什麼感覺了？寶寶要出來嘍？你希望是什麼？」
「男孩兒，要他姓龍，跟娘子一個姓，好不好？我的兄弟姐妹眾多，不差我這一房的子嗣。姓龍吧，為蠻兒傳宗接代，讓龍門開枝散葉，讓龍門後繼有人，好不好？」
「好，好，莫離說什麼都好，只是，莫愁可是我非常想用的名字呢，好可惜的……」
「那就叫龍莫愁，你我的名字各含一個字，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叫它，行嗎？」
小蠻親了親握著沒有了感覺的他的手背，說：「就聽你的，聽你的。有些眩暈了嗎？別怕，是麻藥，嵐哥的麻藥還是很厲害的，你不會感到痛的，要是心臟難受，告訴我，知道嗎？我不想你正常生，左右要疼的，還是開刀的話。那種男人生子的法子，總覺得比我生還要遭罪。雖然給你點了止血的穴位，但還是會流一些血的，若是失血過多，你也會眩暈的。怎麼樣，還能說話嗎？」
莫離的雙眼有些迷離，但還是盯著她關切的雙眼，說：「我沒事，這幾個月來，倒是把你累壞了。」
「盡說傻話，我不疼你疼誰？我有孕時，你不也是如此疼我的？就是追風，我也會這麼疼的，我好心疼你，都這麼大歲數了，還要冒這個險。在我們那兒，就是女人，像你這般年紀的，也是高齡產婦呢，都是特別需要關照的。」
「你是嫌我年紀大了？我可比拓跋昊還小上二歲呢。」莫離輕笑道。
「嘁∼，他又不用生孩子。」小蠻湊上嘴，親了他一下，說：「要是你還想要孩子，我來給你生，不許你再親自出馬了，好不好？」
莫離眨了眨眼，說：「好像有一絲陰謀在裡面，是不是呢？」
白嵐輕咳了一聲，看向小蠻，點了點頭。
小蠻堅決地點了下頭，回頭繼續看著他說：「是，是有陰謀在裡面。我知道，你後面那裡也可以生孩子的，可是那也太痛苦了。所以，我讓嵐哥剖腹為你接生，同時，也為了杜絕你再自己生，我要他做了一點兒小手腳，以後，你只能讓我為你生孩子了。你會不會生氣？」
「娘子，我為你生一個孩子就已經很高興了，沒必要這樣做的，我不喝那藥水就是了。」
「不行，追風那兒，我也會這麼做的，這叫永絕後患。我是女人，生孩子是我的專長，不是你的，知道嗎？」
「娘子……，算了，你既然想如此做，那就做好了。」他的雙眼有些挑不開了，小聲說：「娘子再親親我吧，不然，我再睡了呢。」
小蠻連忙親上他，還用貝齒輕輕咬著他，把他的手腕遞向白嵐。白嵐冷靜地把過脈，輕輕搖頭，示意小蠻沒事。
一聲嬰兒的啼哭適時想起，比起無花出生時嘹亮得多，白嵐笑道：「真是個男孩兒，莫離，再堅持一下，看過你的兒子再睡，再堅持一會兒。」
凝露早把水準備好了，熟練地抱起剪了臍帶的柔軟的小傢伙，一邊洗一邊說：「還挺有份量的，比無花重一些呢。莫離呀，你那些好東西沒白吃，這小子，結實著呢。」
莫離的視線費力地轉向他，看著他的細心，輕聲說：「你還真是練出來了，這麼輕車熟路的，看他還挺享受的。」
「那是，無花小時候，我可沒少給她洗呢。」凝露笑著說：「不過，看著這雙大眼，可是蠻兒的杏眼呢，跟你的狐狸眼兒可不像。」
莫離慈愛地看著那小小的身子，說：「那好呀，我就是想生一個像娘子的兒子呢。龍莫愁，願你像你娘希望的那樣，無憂無愁地長大。」
白嵐一直在忙活著，又從他腹內取出一個肉乎乎的東西，放到準備好的銅盤裡，說：「我準備縫合了，你先休息一會吧，別挺著了。等麻藥勁兒過去，才是你開始遭罪的時候，若是太疼了，就告訴我，我給你準備止疼的藥丸了。」
小蠻撫著他的臉，心疼地說：「謝謝你，他是個健康的寶寶，你的辛苦換來了最好的禮物，他一定會長成一棵參天大樹的。休息吧，別擔心，兒子若是餓了，我會餵他吃奶的，睡吧，我陪著你，不離開。」
莫離看著她，露出寬心的笑容，沉沉入睡了。
凝露抱著包好的小傢伙過來，把他輕輕放進小蠻的懷裡，說：「娘子看看吧，很好愛的，臉上也沒那麼多皺褶，胖些是好，都撐開了。」
小蠻撲哧一笑，低頭看著不是自己生的兒子，小聲說：「還真是很怪異的感覺呢，有點兒像海裡的海馬，雌海馬把受精卵產到雄海馬的孕兒袋裡，等小海馬孵化出來時，雄海馬會從孕兒袋裡把它們都噴出來後，那個孕兒袋就會合攏……嵐哥，他可是像我想的那樣？」
白嵐點頭說：「看著騰鳳國的男人都是這樣，依你所說，就是顯性為男性，但體內也有子宮，正確說，像是雌雄同體。怪不得他們國中的男人都長相秀美，而女性相對長得要粗壯一些。不過，莫離長得已經很高了，想來，他父妃的個頭也高吧。」
小蠻突然問：「這下，把子宮摘除了，莫離會長出鬍子來的吧？你看他下巴這麼光滑，哪有長鬍子的意思？」
「誰知道，也許會吧。」白嵐搖頭說：「你想得還真是……很偏的問題，把我這個神醫也問倒了。好了，我也縫合好了，接下來，就要看他是不是發燒了。挺過你說的感染期就沒事了。」
「把那酒精棉敷在刀口上吧，疼就給他吃藥好了。」小蠻把嬰兒輕輕放在床上，也來幫忙，手裡拿著長條棉布，說：「還要把它固定好，全靠它來殺菌呢。」
弄好一切，西門靖抱起莫離，盡量不讓他的身子彎曲，小蠻抱著兒子，凝露與白嵐一起快速地把新的被褥換好，並給他換上乾爽的衣服。
這時，外面的天，才微微透亮，小蠻這時才放下心，輕鬆地說：「今兒可是二月二，龍抬頭呢，這小子，到是來得及時，起個大早，把我們折騰夠嗆呢。」
白嵐點頭，笑道：「就是，好在準備得充分，一點兒事也沒耽誤。我去換衣服，順便給他燉些補藥，再弄些藥膳，助他早些康復。」
西門靖說：「我同你一起去，兩人做得快些。」
凝露把屋裡的東西都收拾好，說：「我去看看追風醒來沒？讓他來看看我們家第二位新成員。」
只剩下小蠻，趴在床上看著睡得正香的莫離，小聲說：「你這下可趁心了，真是兒子呢。本來以為你也喜歡女兒的，你母王也希望是女孩兒吧？騰鳳國以女為尊。……你是想讓我有兒子將龍門傳承下去嗎？你不知道，其實你生男生女，對我來說都一樣，我都會疼愛的，傻瓜，哪裡像隻狐狸？」
旁邊的嬰兒突然張開小嘴哭了起來，似乎不太滿意她只專注於他的爹似的，委屈地憋紅了小臉兒，眉頭也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