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四章突發奇想
凝露一路尋來，心下思忖，蠻兒沒有不作聲，裝沒看到，是不是說明她心裡根本就沒多想？想到這兒，心倒是安穩了，可又不舒服起來。這是不是又太不拿自己當回事兒了？難道她就一點兒醋都不吃了？居然揮完手就縮回去了。……不會的，上次蠻兒不是已經明說她吃醋了嗎？那這次……
帶著搖擺不定的心情，凝露來到仙客緣門前，好笑地想：這妮子，倒是沒想到她這向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性子今天就改了。要不，怎麼也不會撞見自己跟別的女人乘船賞景吧。唉，看來壞事還真是不能背著人幹哪，才第一次，就被抓個正著。
正要抬腳進去，茗兒已經迎了出來，一臉的看戲模樣，笑嘻嘻地說：「爺，您來了，夫人在樓上呢。」
凝露見他一臉的不懷好意，心，反倒靜下來了，淡淡地問：「小兔崽子，看爺笑話呢？呃，夫人∼，沒生氣吧？」
「您還是自己去看吧，茗兒實在是沒那個眼力，看不出來呀。」茗兒收斂了大部分笑意，撓了撓頭，為難地說：「說生氣吧，夫人還一臉地瞭解爺的樣兒，說不生氣吧，也不盡然。小子我實在是……」
「得了，得了，」凝露一揮手：「還不帶路？」
小二迎上來，很有眼力界兒地問：「是跟樓上那位夫人一起的吧？要不要再加點兒菜？」
凝露哪有那個心思，沒理他，直接上樓去了。
茗兒忙中回頭小聲說：「這次可拍馬腿上了，一會兒加的話就再喊你吧。」
小蠻自茗兒溜出門去就沉起了臉。不是不相信露的為人，只是總有些小女人的私心在作怪，她也明白露這樣做定是有必要的理由。可，就不能先交待一聲嗎？是個女人，看到自己相公陪著別的女子遊玩，心裡都會不順當吧？這是正常的反應，嗯，對，就是這樣，不是不相信他。
聽到門外的腳步聲，小蠻忙收起一臉的不悅，才將心態調整過來，門就開了，凝露一臉的笑容走了進來。
「蠻兒，真是巧啊，我才想著要回去陪你吃飯呢，你就在這等著我了。莫不是，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好噁心，人家才不要做條蟲子呢。」小蠻也笑得好像很開心，拍拍身邊的椅子，「來，坐。我們才吃了沒一會兒，你看看再點個什麼菜？誒，師妹怎麼沒跟過來？」
「我自己過來的，讓她再玩玩吧，我早就跟她說了，中午是要陪你一起吃飯的。」凝露自然地坐下，看了看還沒怎麼吃的幾盤菜，「嗯，挺不錯的嘛，我就不加菜了，來碗飯就成了。」
「不來壺酒？」小蠻給他倒了杯茶，「我酒量淺，沒敢叫呢。」
「不了，大晌午的，不喝了。」凝露夾了塊蘆筍說：「看著挺清涼的，味道如何？」
這時，茗兒才進來，坐回他原來的位子說：「已經讓小二上碗飯了，馬上就來。」
凝露看了他一眼，橫了橫，心說，你小子，倒會躲？
茗兒收到一股冷氣，乾咳了一聲，討好地說：「爺，您也嘗嘗這道梅醬排骨，夫人很喜歡呢。」
小蠻好笑地看著他倆的互動，心知肚明地說：「行了，還用你讓？怕他不想把你當排骨啃了是不？」
茗兒一縮脖，嘿嘿地笑了兩聲。
凝露正端起茶杯喝進一口水去，聽小蠻這麼一說，立馬嗆了出來，咳了幾聲，有些老臉泛紅地說：「蠻兒，我正喝水呢，不帶這麼玩人的啊∼」
「哈哈∼，我可不是故意的，真的，真的。」小蠻連忙站起來拍拍他的後背，往下順著他的氣兒，「你也是的，明知道茗兒愛耍個小聰明，還跟他一般見識？想收拾他還不容易？」
茗兒一聽，立即苦了臉，「夫人，您是怕我死不透吧？以前的爺可是個…」一道冷氣掃來，他馬上將沒出口的話嚥回去，改成：「…嚴謹的人，這好不容易，才在夫人的影響下親和了許多，您就別再讓爺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了吧，那豈不是夫人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嘛，是不？嘿嘿，夫人∼」
「他嚴謹？」小蠻好笑地湊過臉去，雙手揉上了凝露的臉，說：「自打我認識他以來，就沒發現他有那個缺點。」又盯著凝露的眼，問：「哦∼，相公？」
凝露無奈地拽下她的手，夾塊排骨塞進她的嘴，「快吃吧，你就在他們面前洩我的底吧，看以後誰還怕我？」
小蠻好笑地坐下，安靜地吃起來飯，再不拿他開涮了。
飯後的三人又在街上轉了一圈後，被小蠻拽著從自家的醉仙居的後門進了去。
直接來到後廚，小蠻讓個小二把掌櫃的直接找了過來。
醉仙居的掌櫃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臉色是健康的古銅色，跟一般人印象中的掌櫃實在是有一定的差距，但小蠻知道，這是個粗中有細的典型。不然的話，龍飛也不會把他跟年輕的龍祥搭檔在一起，負責這裡的兩家店。
小蠻一見他進來，含笑道：「劉大掌櫃，我來這好幾天了，今天才得空過來看看，生意還好吧？」
「大小姐怎麼進了後廚了？這裡熱得很，快上樓吧。」劉掌櫃憨厚地笑著，見小蠻沒有上樓的意思，眼一轉，挑眉問道：「大小姐是不是又有什麼新點子了？太好了，我這幾天也琢磨著呢，天是越來越熱了，來吃飯的人是越來越少了，正頭疼呢。」
小蠻欣賞地笑了，這就是他的過人之處。看著像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勞力漢，實則是個心機敏捷的人。
「你倒是猜對了。」小蠻四下一掃，看到面案上正好有一團準備好的麵團，笑著說：「我才在仙客緣吃過了。吃的時候就想到了個小點子，所以就直接過來了。」
本是正忙得沒時間搭理人的大廚師聽出掌櫃的話音來了，知道是從沒見過但早耳聞過的當家人正在眼前，也湊了過來，好奇地問：「大小姐好。可是要動在面上？」
「嗯，有眼力，不錯。」小蠻淨過手後，來到面案前說：「大師傅先擀點兒麵條出來吧，要細細的四稜形的，我正是想做碗涼拌面出來。」
「涼拌面？」他一臉的求知慾，「好，大小姐稍等，馬上就好。」說罷，利落地動起手來。
半柱香的時間都沒有，小蠻要求的麵條就出來了。
小蠻將面下到滾開的鍋裡，一邊攪一邊說：「這大熱天的，是得想個法子把人從家裡勾引出來呀，不然，哪來的生意？我們每天進的新鮮果蔬又如何能賣得出去呢？來個人，把綠豆芽給我焯出來點兒，再切點兒黃瓜絲，胡蘿蔔絲。對了，把花生米給我拍碎些，再來點兒芝麻醬，白砂糖。哦，還要舀盆涼水放那，一會兒我做好了，你們先嘗嘗，提點意見給我，咱們一起參考。」
眼看著面煮好了，小蠻利落地撈起麵條丟進涼水裡，再換水，直至麵條涼透呈半透明狀，才瀝干水，將麵條放進一個半大的盆裡，將剛才準備的調料與配料加進盆裡，倒上醋，加點兒細鹽，香油，拌勻，最後灑上一把脆脆香香的油酥豆。
「成了，來，每人拿個碗過來，都挑點兒嘗嘗，喜歡辣口的，自己放點辣椒油就行了。」小蠻自己先挑了一筷頭，端著碗跑一邊去了。
廚房裡的人總共能有八、九個，早就聞到香味了，一聽小蠻說可以吃了，都拿著碗湊了過去，既新奇又有些嘴饞地想嘗嘗。
凝露可不想湊那個熱鬧，走到小蠻面前，摟上她的腰，耍賴地說：「蠻兒都不想著我，就自己吃獨食嗎？你才吃完飯過來的呀。」
小蠻趕緊嚥下嘴裡的東西，挑起一口來向他餵過去：「別急嘛，我就是先嘗嘗手藝退步沒有嗎？來，第二口就是你的了。張嘴，乖∼」
等凝露嚥下一口後，才發覺怎麼這麼靜呀？回頭一看，眾人都捧著碗直直地瞅著他倆。老臉有些熱，沖表情最是乖張的茗兒一瞪眼，「還不快吃你自己的？」
立刻眾人恢復了常態，身子都自動地轉了過去，相互點頭道：「嗯，嗯，味道不錯，真是沒想到哇，這面還能這麼吃呢……」
小蠻憋不住地笑了出來，沖凝露擠眉弄眼的。凝露一副認了的表情，將小蠻拽到一邊，瞧著碗裡的說：「還要……」
試吃會結束，小蠻一臉期待地看著大家，「怎麼樣？有什麼建議沒有？」
大廚師抹了抹嘴，一臉回味地說：「大小姐的手藝真是不錯。不過，老程想啊，是不是還能多加幾種不同的風味，多些變化。一來呢，適應不同人群的需要，二來呢，變化越多，回頭客才越多嘛。人哪，總是吃著碗裡的，想著鍋裡的，吃了這個味兒的，還想著下次換那個味兒的。」
「不錯，不錯，」小蠻點頭稱讚道：「能舉一反三，難能可貴。可以添酸辣味的，香辣味的，鹹香味的等等。總歸抓住一點，天越熱，面是越爽口越好。還可以將麵條改換成土豆粉，馇條，蕎麥面等等。若是效益好的話，就從咱們店裡推廣開來，讓各店都跟著學。啊，對了，還有一種小吃，我突然想起來了，叫煎粉，用土豆粉做的。」
小蠻說做就做，「你們先試著做做，可以先在店內免費送個一天，二天的，當練手了，我先做煎粉去。」
當日頭西落之時，小蠻的煎粉已經做成了，配著店裡原就有的茶葉蛋，她吃得這個滿足呀。
茗兒吃得小肚子都腆起來了，跟在凝露和小蠻的身後往回走，邊走邊說：「好飽，好過癮。夫人，你哪天還來呀？」
凝露回頭瞪了他一眼，「吃這麼多還惦記著下次？回去做一千個蛙跳，把肚子裡的東西都消化乾淨了再睡覺，免得長贅肉，輕功都飛不起來了，再把地給砸個坑。」
「啊？啊∼」茗兒委屈地噘了噘嘴，又吐了吐舌頭，老實地跟著，不敢再多嘴了。
小蠻好笑地回頭，正看到他的鬼臉，回頭對凝露說：「幹嘛呀，他就一大孩子嘛。再說，我不是也吃了不少，也要回去做蛙跳？」
「你是我娘子，能跟他一樣嗎？」凝露低聲孩子氣地在她耳邊說：「下次再有什麼新鮮玩意，先做給我吃，記住沒？」
「呵呵，傻相公。」小蠻開懷地笑了，「知道了，知道了。」
正走著，迎面走來肖芸兒和小青，凝露一見，瞇起眼，用力攥了攥小蠻的手。
小蠻抬眼一看，掛上看不出疏離的笑容，搶先說：「這不是肖師妹嗎？好巧啊。怎麼才從船上下來？」
肖芸兒這個氣呀，可臉上又不能帶出來，心說：巧？我都找一下午了。
「師兄，嫂子，真是好巧啊，你們這是從哪來呀？」肖芸兒收著嗓子溫婉地問道。
「才吃完晚飯，走路回去，正好消消食。」小蠻輕輕地擋了回去，「師妹也吃過飯了吧？」
「呃？啊，是呀，也才吃過的。」肖芸兒悄悄按了按有些癟的小腹，美目盈盈地望向凝露。「師兄，午間的誤會有沒有跟嫂子說明白？芸兒擔心一下午呢。」
小蠻心裡先鄙夷了一下才道：「誤會？啥事呀？」回頭看向凝露：「露，師妹這說的是？」
「哦，就是午間你不是看到我陪師妹在畫舫上嘛，師妹怕你多心。」凝露掃了眼肖芸兒，又說：「我都跟她說了，我們是約好的出來吃飯，她就是不放心。」
小蠻點頭承認道：「是呀，師妹，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我要是吃醋，也不是吃師妹你的醋呀。啊，既然師妹也吃過晚飯了，不如我們一起去逛逛吧，聽說晚間河上更是熱鬧呢。」
肖芸兒心裡鄙夷了她一下，才說：「不了，晚上大多是些青樓的畫舫，狂蜂浪蝶的也多，小妹向不喜好這口。」
小蠻一聽，一臉惋惜但心裡卻好笑地說：「真是可惜了，本想邀師妹一起玩玩的，那只好嫂子我獨享了。先告辭了，我晚上還約了別人一起去玩，要回去換身衣服。」
肖芸兒沒想到小蠻居然當著凝露的面就大方地說去那種地方玩，不由得看了看凝露，才打量了下小蠻說：「沒想到嫂子不重吃與穿，倒是偏愛這口，讓芸兒開了眼界。」
「哈哈，哪裡，哪裡，」小蠻搖頭拍手笑道：「師妹誤會了，只是我約朋友一起玩，結果朋友非要請我晚間一遊花船，哪裡是我請客呢。時候不早了，還是先走了，哪天我們再玩別的好了。」
拉著凝露往回走時，他附在小蠻耳邊問：「娘子何時與人約好逛青倌館？」
「臨時突發其想的。」小蠻瞧了瞧他一臉的酸味，好笑地說：「真的，真的，也不知怎麼的，當時腦子一發熱，話就衝出口了。不過，我既然說了，還真就想去一趟，反正你也在此有一家分店嘛，又不花銀子，我就去做個樣子好了。」
凝露看了看她，「你怎麼知道的？我可沒記得跟你說過。還是，」他回頭瞄了眼茗兒，「是你說的？」
茗兒連忙搖頭又搖手的，「爺，茗兒可沒那麼大的膽子。」
小蠻嘻嘻一笑，用力挽著他往前走，得意地說：「我午間吃飯的時候看到河邊停了好幾艘掛著咱家幌子的畫舫呢，那麼大的字，簫湘閣，你當我看不見哪？你可別冤枉好人。」
「就是，就是，茗兒多好的一個人哪，爺？」茗兒見凝露頭也不回地向後一揮掌，嚇得立即往旁邊一跳，再不敢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