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桃花債（二）()
直到小蠻的臉，被烤得紅紅的，才把火上的野兔拎回來，遞給阿森，說：「你嘗嘗，若是還欠些火，就再烤一會兒……啊，大哥，添柴火，火小了呢。」
阿森樂滋滋地接過野兔，看了正聽話添柴的西門靖一眼，說：「爺，您先吃吧。」
西門靖看了他一眼，說：「你也吃了不少的肉串，倒是蠻弟沒怎麼吃東西，把那兔子分了吧，追風也沒吃什麼呢。」
阿森聽話地撕開兔肉，遞給小蠻一條兔子後腿，靦腆地說：「龍爺，謝謝你的緩手，您先吃。」
小蠻不客氣地接過來，笑著說：「阿森好可愛，忠厚老實是很好的品質，可別跟小岳一樣，學得油嘴滑舌的，還不好意思認錯知道了嗎？」
小岳不太服氣地抬眼剛要狡辯，卻見西門靖掃了他一眼，於是洩氣地說：「龍爺，是小岳見識淺薄，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原諒這一遭吧。」
「呵呵，小岳呀，怎麼聽起來，不像是真心誠意的話呢？」小蠻咬了一口兔子肉，點著頭說：「不過呢，雖然是迫於壓力認的錯，我也不是小氣人，就不跟你計較了。記住呀，正所謂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此處省略三百二十二個字……明白了嗎？雖然我以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但是也不是一無是處的公子哥兒，我也有你們不知道的地方，你滴明白？」
西門靖一聽，又用心地看了她一眼，見她一臉夫子似的看著小岳，笑了一下，也不吱聲。
小岳苦著臉，連連點頭，說：「是，是，龍爺教訓的是呀，小岳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再沒二話說。」
小蠻哈哈大笑，半晌回過頭看著西門靖，問：「大哥，小弟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只是，總見阿森被小岳欺負，所以借題發揮了，你不生氣吧？」
「不會，小岳就是欠修理，我平日只是懶得理他，他就有些放肆了，蠻弟教訓得很好。」
「啊，那我就放心了。」小蠻把手裡沒吃完的兔子肉遞到西門靖的嘴邊，說：「大哥也嘗嘗，雖沒肉串可口，倒也肉嫩著呢。」
西門靖盯著她咬了一口，點了點頭。
小蠻吐了吐舌頭，也咬了一口，邊嚼邊說：「大哥剛才好嚇人，還以為那一口是要咬我呢，心裡跳得好厲害呢……」
西門靖一愣，心說：剛才我是這麼想的呀……呵呵一笑，說：「蠻弟若是不介意，我倒真想嘗嘗你嘴裡的肉是不是跟我吃的一個味兒呢。」
小蠻驚奇地瞪大眼，：「我還不知道大哥有這樣的愛好呢，是不是小時候被老媽子這樣餵飯，喂慣了呀。」把嘴裡沒嚥下的肉，用舌尖頂到唇外，囫圇個兒地說：「來，奶娘喂小寶寶」
西門靖一見，雙眼立即幽暗了起來，嘴上配合著說：「那小寶寶可真要吃了。」邊說邊湊了上來，看這架勢真的要吃呢……
小蠻一歪頭，把肉吐到地上，笑得咯咯地說：「大哥，看來，你小時候沒少被人虐待呀，真是可憐呢，多不衛生呀，啊哈哈，不行了，肚子笑疼了……」
笑得身子向一旁癱軟了去，西門靖連忙把她拽到懷裡，笑著問：「你不是奶娘嗎？哪有這麼喂的，會餓死人的……」
「大哥，大哥呀，哈哈，哎喲，哎喲，不行了，再笑，明天肚皮會疼的，哈哈，沒想到你也這麼有幽默感哪，太有才了，我對你佩服得有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摟著小蠻，看著她在自己的懷裡大笑特笑，西門靖也笑得很開懷，覺得這是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笑得沒有一絲負累……原來，自己也能這樣開心地笑哪……
追風默默地把烤好的肉串遞向小蠻，說：「主子，還是把這個給西門大爺吃吧，這比你吐的那個，好吃多了……」
收不住笑意的小蠻接過肉串，兩眼彎彎地說：「我的小風風也這麼幽默了，真是太好了……小風風，你這樣才可愛嘛，幹嘛沒事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看得爺我真是鬱悶哪。啊，大哥，你不用使勁勒我的腰，給你肉串吃，它比我好吃多了……」
西門靖俯下頭，低低地說：「我寧可吃你。」
小蠻的笑意僵了一下，又笑了出來，「給，你快吃肉串吧，我可只有這一副皮囊呢，你吃了，我怎麼辦？……哈哈，總不能只剩骨頭架子走吧，那不是成白骨精了嗎？哈哈，哈哈，大哥，你很有發展潛力，我還當你是老好人呢，原來也深藏不露哇……整一大灰狼呀」
小岳聽得也笑了出來，就連阿森也嘿嘿地笑著，追風看她笑得那麼開心，抿著嘴，無聲地笑了，加上開懷的西門靖，這初春的樹林，初春的夜晚，洋溢著單純的快樂……
天才濛濛亮，小蠻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睜開一看，追風背靠一棵小樹，睡得正香，而自己，就窩在他的懷裡，雙手摟著他的腰……抿嘴笑了……
扭頭看了看其他人，嗯，都窩在這避風港裡，身上蓋著各自披風，西門靖也睡得正香。
因為地方小，本來兩個人能舒服地躺著睡，可是一下子擠了五個人，所以也就都半側半坐著了。
身上的披風被緊了緊，回頭一看，追風已經醒了，急忙想坐起來，卻被他不滿地重新摟了回去。
小聲地說：「我一定把你的腿坐麻了，讓我給你揉一下，過過血，不然，會不舒服的，白天還要騎馬呢……」
原來是這樣呀……追風沖小蠻柔柔一笑，任她坐在一邊，看著她細嫩的小手輕輕地自己腿上揉搓起來，一雙眼，深情地看著低頭認真按摩著的她……
輕微的聲音，讓西門靖從夢中醒了過來，一睜開眼，就見到這深情的一幕，心頭立即泛起酸意……從不曾有過的心情，從不曾有過的開懷，從不曾有過的心急如焚—在去找她的時候，聞知她已經出遠門，一路打聽著她的消息，急得跟什麼似的，就怕她有何不測……果然，若不是追得及時，她……好在，她還是被自己救了下來，真是萬幸。只是，後怕讓自己一度想把她直接地俘回家裡去，就此藏匿，再不讓任何男人有見到她的可能……可是，聽她話裡的意思，分明不願做一隻金絲雀，真是個奇特的小女人……她真是以為自己是男人嗎？還說什麼好龍陽……唉，自己明明看她的眼神，就是看女人的眼神，她怎麼就不明白呢？她身邊不是已經有了莫離，不會不知曉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呀？……還是，她真的只是把自己當作大哥而已嗎？這種可能性，為什麼讓自己的心，有糾痛的感覺……她對待身邊的侍衛都這樣疼惜，還是，心裡已有了他？……
埋頭揉著追風的腿，小蠻覺得有道目光盯著她看……一抬眼，就見西門靖怔忡地看著自己。
「大哥，你醒了？睡得好嗎？」小蠻笑得真誠地說：「哪裡酸，我也給你活動活動，畢竟不像睡在床上那樣舒服……」
見她一臉的坦率，反倒顯得自己多想了，就算說著話，手下也沒停，一點兒也沒男女有別的自覺……還是，她已經收了他？看著不像啊……
「真的，蠻弟也要給為兄的捶捶腰嗎？」
「大哥的腰疼嗎？好的，幫追風揉完了腿，我就幫大哥，我的技術不錯呢。」用力地點了點頭，小蠻的手扣成空拳在追風的腿上有節奏地敲著，問：「小風風，好些沒？」
「主子，累了吧，不用再捶了，追風已經沒事了。」心疼地看著她，在清涼的早春，鼻尖已經有了層薄薄的細汗……
「沒關係，追風為了我辛苦一夜了，這點兒小事不打緊的。」小蠻抬起頭，衝著他擠了擠眼。
把乾淨的中衣的衣袖拽出來，輕輕地抹去她鼻尖上的汗，追風抓住她的小手，說：「真的不用了，主子，追風去給主子把棉巾弄濕了，回來好讓主子擦擦臉，乾淨乾淨。」
「那就多弄二塊，大哥也醒了，要用的。」小蠻點頭起身，見他躍身飛走，歎息著說：「我要是會飛多好哇，真羨慕呀……」
西門靖也納悶地問：「就是，蠻弟怎麼會不懂武功呢？連身邊的侍衛，功夫都這麼好。」
「唉，這是我心口的疼呀，我也煩著呢，不然的話，我一定會幹出更多有趣的事兒來……」搖頭走到西門靖的身邊，問：「大哥，哪疼呀，小弟給你捶捶……」
追風走後，空出一塊地兒，西門靖躺直了，笑著說：「就後背有些酸，讓蠻弟做這個，大哥還真是有些心疼呢。」
小蠻笑著跪坐在他身邊，動手捶起來，輕聲問：「既是心疼，幹嘛還讓我還捶？」
「正是看你給追風捶得舒服嘛，才想試試的。」西門靖側頭用餘光看著認真的小蠻，笑著說：「沒想到蠻弟的手勁還真不錯，很舒服呢。」
「那是。」小蠻一點兒也沒客氣，說：「我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也很明白別人可以幫我做什麼，不像有的人，雖是一片好心，想要對別人好，卻一股腦兒地把那人當成什麼也不會的高級殘廢，擱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碎了的……」
「蠻弟，你這是意有所指呀……不是在說大哥吧？」
「怎麼會？」小蠻賣力地捶著，戲謔地問：「大哥做過這樣的事嗎？我怎麼不知道……還是，大哥也是一個大男子主義者？」
「我還真是不太懂蠻弟的想法呀，很新奇，很大膽……不過，我很喜歡你的性格。」
「那只是大哥以前沒接觸過我這樣的人，新鮮而已。」小蠻撇了撇嘴，說：「若是大哥瞭解了，就不會這樣想了……我有些想法，只怕大哥是接受不了的呢。只是，大哥若是日後瞭解我了，但願還一樣把我當成兄弟看，我喜歡大哥呢……就是單純的喜歡，不想扯進一些別的什麼……」
聽到這話，西門靖猛地一翻身，沒提防的小蠻，小拳頭就敲在了他的胸上……
「大哥，你幹嘛嚇人？是不是前面也需要捶捶呀？」小蠻收了手，白了他一眼。
一把抓住她的小手，西門靖心急地問：「蠻弟這話兒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呀，就字面的意思唄」無措地看著他，小蠻委屈地說：「難道大哥不是因為小蠻的性子才喜歡我的，也是有所圖的？」
「啊？」看見她有些惱的樣子，又有些可憐兮兮的，連忙說：「怎麼會？我就是喜歡你這性子才想多跟你在一處的，我……」
「啊，大哥跟我想得一樣就好了，說實話，我的朋友真的很少，也沒有機會認識那麼多人，可是第一次見到大哥，就想，要是你是我的大哥該多好，我家裡那個名譽上的哥哥，卻是想害死我呢，真的讓人很失望的說……」
一聽這話，西門靖緊張地坐起來，把小蠻上下打量了一翻，問：「那你有沒有怎麼樣？」
「已經過去了，差點兒就死了呢……不過，醒了來，就把以前的事忘得一乾二淨的，聽玲瓏說起以前的我，覺得活得太鬱悶了，所以現在我就想活得隨自己的心……」
吁了口氣，把她摟進懷，有些後怕地說：「太好了，忘得好，忘得好……就照自己的意思活吧，只要你還活著，比什麼都強。」
這時，追風飛了回來，遞給西門靖一塊濕棉巾，把小蠻拽了出來，有些埋怨地看了她一眼，雙手捂了捂棉巾，說：「主子，我用內力把它弄暖了，你身子還沒養好，受不得寒的。一會兒，我們趕緊走，到下個城鎮找個客棧，你好好泡個熱水澡，再睡個好覺，……呃，還得喝點兒薑糖水才行。」
閉著眼，任追風輕輕地給自己擦拭著，小蠻蹙著眉說：「追風，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跟老媽子似的，……」
「主子！要是你有個閃失，追風就是死也難償這罪過了。」擦好了臉，又拉起小蠻的手，仔細地擦著，嘴，微微地噘著。
「呵呵，小風風這樣好可愛呢……」輕輕地點了點他的唇，小蠻哧哧地笑出聲，又掐著他的臉蛋，用力地扯著……
西門靖有些氣惱，又沒法子衝著他們發，一見小岳和阿森還閉著眼，用腳一踹，沒好氣地說：「還睡？豬哇，快去洗洗，沒見過這樣的奴才，還得主子叫起床？」
阿森利落地翻身起來，快速地飛走了，好像早就醒了似的，小岳一面跟在後面一面嘀咕：「這奴才也不好當呀，還要裝睡呢，容易嗎？」
西門靖順手撿起一個小石子彈了出去，就聽遠處的小岳慘叫一聲，沒了動靜……
追風抿嘴沒吱聲，小蠻莫名地問：「大哥，剛才小岳好像叫得很慘，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了？」
西門靖臉上一臊，不自在地說：「沒事兒，那小子跟個猴子似的，不會出什麼事的，再說，阿森還在身邊呢。」
「哦，許是崴了腳？……」小蠻小聲地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