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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三章 學習談戀愛 文 / 翔翔

    「古人說得好,窈窕淑女君子好球……這個追女人嘛,請教我一定是沒錯的。」小小個子、精幹巴瘦的劉雲鵬挺胸腆肚,大馬金刀的跨在一張條凳上,意氣風發的噴著口水。

    舒展像個小學生一樣乖乖坐在一旁,聽他「教誨」,忍不住插嘴說:「不是好球,是好逑。你天天看歐洲杯,是不是滿腦子足球阿?快點,不要吊人胃口了!」

    劉雲鵬有些喪氣,沮喪得說:「球,球個鳥的球,看了他媽的六七場,老子眼袋都要掛到下巴上了,還輸了那麼多!什麼鳥比賽,昨天晚上我跟肥肥賭荷蘭和捷克那場,又輸了五十……哎,傷心阿傷心。」

    舒展有些著急,忙打斷他說:「好了好了,誰叫你賭球來著,自己找的。快說快說,不要跑題了!」

    劉雲鵬從口袋裡摸出張疊好的紙條,故作神秘的說:「看你著急的,吶,這不是嘛。美女一個禮拜的行程,全部在上面了。絕密內部情報,絕對可靠!」說完捏著紙條在舒展面前一晃,舒展連忙伸手去抓,他敏捷的往身後一藏,舒展就撲了一個空。

    劉雲鵬哈哈大笑說:「瞧你那付猴急樣,給你是要給你的,不過……」

    舒展惱怒得說:「死狗!給不給?快點!」

    劉雲鵬不慌不忙的說:「給給,當然給。先說好了阿,這條件不變,日程表100塊,一分都不能少。另外,我傳授獨門秘籍,還要追加報酬的。」

    舒展從褲子包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鹹菜」錢,一把塞進劉雲鵬的脖子裡,趁著他掏脖子的功夫,硬把紙條搶了過來,細心在胸口口袋藏好。劉雲鵬好不容易從肚皮裡摸出那張錢來,對著燈光看了看,滿意得揣進口袋,這才說道:「老大就是老大,爽快。」

    舒展得了紙條,開心得說:「好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了,說吧,還有什麼條件?」

    劉雲鵬忽然有些發呆,瞧著天花板扳著指頭說:「一、二……五,五年了,我從川大的食堂換到小樂惠已經五年了,老闆都換了三茬,可是我還蹲在這檯子後面切豬頭肉拌肺片。整整切了五年阿,鍋子都使壞了六七個了。這活計沒前途,老子這麼幹下去,老婆也討不上,空有滿腹秘籍,奈何沒有妞瞧得上我啊!人家一問,你幹啥的,難道我跟她說我切豬頭肉的?哎,老大,不像你,年紀不比我大,可這手藝那真是天上地下了,好歹也教兄弟幾招,讓我也混個大廚幹幹,你想,整個大白帽子頭上一戴,多威風阿!」一口氣說完了,他竟有些喘氣,熱切的盯牢舒展。

    舒展有些訝異,想不到平時樂呵呵的劉雲鵬居然想學燒菜,他忙拍拍劉雲鵬肩膀,溫言說:「沒問題阿,大家兄弟,以後我跟老闆娘說說,換你到廚房裡幹幹。說起來,幾年前我還是蒼蠅館子裡跑堂的呢,只要你肯學,沒有學不會的。不過……」舒展話鋒一轉,陰笑著說:「俗話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乖兒子,快叫幾聲好聽的來。」

    劉雲鵬一聽先是一怔,忽然爆笑著撲到舒展身上,大罵著說:「格老子死舒展,敢調戲老子,今天我非打得你叫爹不可!」兩個人嘻嘻哈哈,在堂子裡打鬧起來,一路踢翻了不少桌椅,搞得雞飛狗跳的。

    下午兩點多,正是老闆娘午休時間,正在天台上擺了張沙灘椅,睡得舒服,被他倆這一搞,登時暴怒,順手在陽台邊抄了桿笤帚,就衝了出來。舒展和劉雲鵬一見殺氣騰騰的新月兒,這才意識到大難臨頭了,奪路就逃。哪知道新月兒動作更快,幾下趕到了門口,追著兩人一頓暴k,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兩人一直逃下了樓梯,滿臉滿手都是笤帚印。新月兒叉著腰站在樓梯口,把打斷了柄的笤帚往地上一扔,破口大罵道:「給老子滾!龜仙人的,敢吵老娘微微,活得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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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很悶熱,沒有一絲風,天空中一團團鉛灰色的雲團很低,好像直壓到樹梢尖了。16路車站旁邊就是一個自助銀行,玻璃門擦得錚亮,像面大鏡子。這不,門口有個穿白衣服的男人,正對著大門梳理著頭髮,沒留意裡面人出來,門一開,砰的一下撞在腦袋上。抱著腦門兒在地上哼哼的正是舒展,揉了老半天,發現腦門上通紅一片,十分懊喪。

    今天他好像特別緊張,站起來對著玻璃門又梳攏了下散亂的頭髮,一絲不苟的分成兩半。舒展穿了件雪白的襯衣,他一會兒把襯衣下擺扎進褲子裡,端詳下,又拉了出來,擺弄了半天,還是覺得扎進穩妥些。上面的扣子也讓他很傷腦筋,全部扣上吧,好像有些傻;解開一顆也滿俗氣的,舒展嘗試著解開上面的兩顆,露出片黝黑的胸口,好像還不錯。不過過了沒多久,他又覺著太風騷了。

    這時候校門口走出來一個女生,穿著一件水綠色的無袖t恤,灰藍色的levi』s牛仔褲,黑亮的長髮隨意的挽成個髮髻,斜斜的盤在腦後。這女孩的打扮清新脫俗,就好像一陣清風吹過,沉悶的空氣中立刻有了一絲清涼的感覺。她用手緊著背包,輕快的跑過馬路,嘴角邊還帶著笑。

    女孩跑到16路車的站牌下,大概也覺著熱了,用手在面前扇著,吐著小舌頭喘氣,調皮的樣子十分可愛。正等車的光景,忽然聽見後面有人用蚊子般的聲音叫著自己的名字:「程靜瑩。」

    要不是程靜瑩耳朵敏銳,恐怕很難聽見著低於正常分貝的聲音,她轉過身去,瞧見身後一個男孩子,低垂著頭,把雙手插在褲袋裡,臉孔已經漲得緋紅了。程靜瑩用手攏了攏前額的劉海,驚訝得說:「啊?是你啊,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阿?」

    憋了好長時間了,舒展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叫了下姑娘的名字,等人家真的轉身過來,他又沒了詞,原先準備的台詞都忘了個乾淨,雖然褲子包裡有張寫好的對白,不過現在可不敢拿出來看,太糗了。「我……我……」

    見他羞澀模樣,程靜瑩倒也不奇怪,兩年多了,每次都是這付德行,從來不敢跟自己說話。反倒是最早在大明山的時候,還頗為灑脫,不過那時候自己可是對他恨得牙癢癢的。時間久了,這男生居然常常在自己身邊出現,雖然很少說話,彷彿也熟捻似好朋友一般。

    程靜瑩想到這裡,臉也有些發熱,把眼睛往天上瞄過去,小聲的說:「你今天找我是有什麼事麼?不是又給我送雨傘吧?我寢室裡都堆了十幾把了,都沒機會還給你。」

    舒展使勁兒掐了大腿一下,卻還是不敢抬頭,喏諾得說:「不是不是,不是雨傘,那些傘都送給你好了,我不要的。今天,今天……今天我是想……那……」舒展憋了半天,還是不敢說,好不容易從口袋裡摸出張紙片來,遞給程靜瑩。

    大概在舒展手裡攢得久了,紙片兒已經完全被捏成了一束,叫汗水都濕了個透。程靜瑩疑惑的接了過來,小心的展開來,忽然欣喜的叫道:「哎呀!是特洛伊的票子阿!天啊,我好喜歡布拉德皮特,真的好帥阿!我在網上看了槍版的,正想去電影院看看呢!謝謝……」她欣喜了一陣,忽然覺得臉孔發燙,連忙又望著天空,小聲得說,「這個……這個,你這是和我約會麼?可是我都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她聲音越來越低,竟也彷彿蚊子一般了。

    舒展還是盯住地面,期許地問:「我,我叫舒展……今天晚上的電影,你,你會去麼?」

    兩個人一個看天一個對地,十分有趣,一時間沉默下來。這時候一輛16路車停了過來,程靜瑩連忙跑過去,擠上了車。舒展見她不置可否,心下十分忐忑,不知道劉雲鵬這個死狗的爛主意會不會幫了倒忙,頗有些懊喪。正恍惚間,車子轟轟的開動了,程靜瑩從窗口探出個頭來,朝著舒展揮了揮手,大聲的說:「看你這麼有誠意,我考慮考慮。」說完閉上一隻眼睛,俏皮的吐出舌頭,朝舒展扮了個鬼臉。舒展眼尖,瞧見程靜瑩手上緊緊捏著那張電影票,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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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湖電影院的小廳幾乎全坐滿了,舒展提前一天買的票,位子很好。他捧了個哈立克,心不在焉的看著片子。《特洛伊》這片子說不上史詩巨作,可視覺效果還是頗具衝擊力,每每阿克琉斯雄壯健美的英姿出現在屏幕上,總會引來一片驚歎的聲音。可是舒展總是沒心思看,就連片中最經典的場面,阿喀琉斯和赫克托兩大英雄在城牆下的決鬥,驚心動魄懸念四起的一場生死搏鬥,他都沒看進去,一門心思都丟在了身旁的位子上:從電影開演到結束,一直空著的一個位子。片子很緊湊,跌宕起伏的兩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可舒展覺著在黑暗裡彷彿過了整整一年。看著身邊一對對情侶相伴而出,心裡更是說不出的滋味,萬般愁楚湧上心頭。

    電影院裡氣悶得緊,走出大門,登時覺得精神一振。舒展用力深呼吸了幾下,振奮了下精神。可是一想到身邊的空座,又禁不住長吁短歎起來。正失落的當口,忽然肩膀上被人輕輕一拍,舒展轉過身去,卻看見程靜瑩那張清麗的面容,帶著笑盛開在眼前。

    舒展又驚又喜,一把抓住程靜瑩的手,激動得說:「啊,你還是來了!我還以為你不來呢!」

    程靜瑩猝不及防,被他抓住了手,藉著梳理頭髮,連忙輕輕抽了回來,說道:「我沒你電話,本來想跟你說一聲的,晚上我得家教,跑不開……所以只好等上完了課再來告訴你一聲嘍。」

    舒展還是滿心歡喜,沒覺出自己的失態,搓著手說:「沒關係,沒關係,只要你來了就好!我真高興!」

    程靜瑩臉微微一紅,輕聲得說:「你這人,還真是的……」

    好半天,舒展這才平靜下來,不過臉上仍舊兩坨興奮的潮紅,他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就想招手攔一輛出租車。

    程靜瑩急忙拉了拉舒展衣角,輕輕的說:「不要叫車了,我好久沒有在西湖邊逛逛了,不如你陪我湖濱走走,怎麼樣?」舒展一聽,只覺得腦子嗡的一下,血都湧了上來,滿眼都是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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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湖濱改造了之後,老湖濱街造了一水兒青磚木格柵的房子,加上尺度宜人的步行街,端地一個絕佳的散步好去處。兩個人並肩在湖邊慢慢走著,不近不遠,大約總是半米的距離。短短的一天功夫,舒展就從容得多了,話慢慢多了起來。從利星一直到斷橋,兩人一路行來,聊得很是開心,舒展說起自己的趣事,引得程靜瑩咯咯直笑,那些個驚險的地方,舒展雖然拙於言辭,不過仍舊讓女孩捧著心口,嚇得花容失色。

    聽完銀髮男子斷指的情節,程靜瑩拍著胸口,喘著氣說:「哎喲,真恐怖!這人太酷了,要是我,肯定痛暈過去咯。舒展阿,想不到你還真的是個廚師呢,我還以為你上次玩意識流呢,呵呵呵呵。」

    舒展紅著臉說:「哪有什麼意識流阿,我那麼老實的,只會說老實話。」

    程靜瑩用手指在臉上刮了刮,笑著說:「不羞不羞!哪有人說自己老實的?你肯定不老實!哈哈。」

    舒展明知她調侃自己,仍舊忍不住爭辯:「沒有沒有,我真的……我,我還是老實的。」說來說去,他還是不忘給自己加上老實的大標籤。

    程靜瑩樂得笑彎了腰,剩下舒展茫然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收了笑,程靜瑩忽然問道:「對了,下個禮拜我們寢食一個姐妹過生日,不如你幫我們做一桌怎麼樣?我倒是好奇,不曉得你這個所謂的老實人大廚師有什麼本事,不會是三腳貓的吧。」

    舒展高興得說:「好啊好啊,沒問題!你吃了就知道,我這個貓四個腳都是健全的……喂,等等我,你跑什麼阿?」

    程靜瑩已經沿著白堤跑了上去,笑聲在夜空裡遠遠傳來:「才不等你呢!來阿,來阿,來追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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