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剛剛亮,就有護士來查房。
余依依埋在習瑾墨的懷裡睡的正嫻熟,被一道尖銳的女聲給吵醒了。
掀了掀眼皮子,一具白晃晃的身子在眼前晃來晃去的,尖銳的聲音直刺她的耳膜,余依依頭疼,捂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就坐了起來。
其實也怪不得護士大驚小怪的。
根據醫院裡的規定,病人是不可以隨便亂竄病房的,哪怕病人之間是互相認識的,如今這兩個病人不僅在同一間病房裡,而且還在同一張床上。
最重要的是她昨天晚上查房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什麼意外啊!
護士的這一吼,余依依完全醒來過來,瞌睡蟲也沒了,就見護士用手指著自己說,「你你你,你是哪個病房的?」
余依依起初還不太明白,倒是旁邊的習瑾墨率先出聲解答了,「護士小姐,她是我的妻子,不是病人。」
「不是病人?」護士狐疑地皺著眉頭,「不是病人,那穿什麼病號服!」
「昨天晚上沒有衣服換了,就只好先拿病號服湊活湊活了!」
哦,余依依這才從他倆的對方中反應過來,原來問題出在自己的衣服上。
她低了頭,看著自己穿上寬大的病號服,也難怪護士會把她當成是病人。
余依依飛快地下了床,然後跟護士小姐好好地解釋了一番,護士仍然有一絲的不相信。直到後來到值班室翻閱了資料之後,才將誤會解釋清楚。
那護士拿著一根體溫計給習瑾墨,「放這個放在胳膊下。」
習瑾墨一手打著石膏不太好動,就讓旁邊的余依依代勞。
護士小姐看了眼身前的兩個人,開始喋喋不休起來,基本上就是對著余依依說,,「就算是夫妻倆也不可以同睡在一張床上啊。你沒看見你老公的手上還打著石膏呢,萬一要是壓到了,不是又得麻煩醫生了。」
余依依尷尬地吐了吐舌頭,「以後不會了。」
護士白了她一眼,那眼底的意思好像在說,最好是這樣。
等了幾分鐘,余依依又將體溫計拿給護士,那護士看了看,「正常!」
余依依想起今天學校裡還有活動。拿起手機看了時間,已經七點了,學校活動大約在八點半開始。再算上坐公車的時間幾乎要一個小時。那就說明她只剩下一點時間。
如此想著,余依依匆匆地一頭就扎進了衛生間。
等到她洗漱完畢出來的時候,習瑾墨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腦,眉目時不時地皺著。
他似乎很忙,忙到連在醫院裡都都不休息一會兒。
習瑾墨這邊正在看一個文件,聽到身後的聲音。頭也不抬的就說,「過來吃早餐吧。」
余依依順著看過去,果然他的電腦旁邊堆著熱氣騰騰的早餐,看那早餐上的標誌,她就知道又是京苑的。
也是。這個男人這麼挑,怎麼會吃醫院裡的東西。
余依依撇了撇嘴。不過還是坐過去。
迅速的結束早餐,旁邊的習瑾墨就發話了,「床上有一套新的衣服,還有司機會送你。」
余依依一愕,她以為昨天說讓司機送她去學校只是說說而已。
……
有了司機的相送,余依依到達的時間比預期的早了將近半個小時。
所以她先讓司機送她去了宿舍。
下了車,跟司機道別,目送著車子離開這才轉了身。
還沒進樓,一道低啞的聲音喊住了她,余依依腳步一頓,轉過身去看來人。
「秋穆澤,你好。」笑著打招呼。
想起之前在鄉下她拋棄他,自己跟習瑾墨獨自回來的事情,心裡就一陣愧疚。
秋穆澤站在樹下,一陣秋風刮過,樹上枝葉搖曳作響,幾片枯黃的葉子飛落。
他說,「依依,我能跟你談一下嗎?」
余依依下意識地想拒絕,可是在觸及到他那幾近懇求的目光,她還是不忍心拒絕,點頭說好。
秋穆澤聽見她說好,眉梢上明顯浮起一抹喜色。
安靜的奶茶店裡,可能是大清早的緣故,來的學生不多,三三兩兩的,余依依挑了個安靜的角落。
秋穆澤端著兩杯奶茶,將其中的一杯遞給她,奶茶的溫度正好,不溫不火,暖暖的,捂熱了她發涼的手掌。
她喜這樣的溫度。卻一點也不喜這奶茶。
所以就一直握在手中,不曾喝過。
安靜同樣在他們之間形成,余依依雖然一直低著頭看著手中的奶茶,可卻知道秋穆澤一直在看她。
那灼熱的視線令她難以忽視。
她承認自己在感情方面是逃避者,所以她現在也逃避了。
躲不過他熾熱的視線,她抬起頭,迎上他的視線,微微一笑,「林爺爺和林奶奶還好嗎?」
那時候習瑾墨太生氣了,她怕牽連到他,所以就匆匆地走了,連招呼也忘了跟林爺爺和林奶奶打。
「他們很好。」秋穆澤用四個字簡單地回答,同時又反過來問她,「依依,你跟習瑾墨離婚了嗎?」
余依依心頭一跳,「你知道了?」
秋穆澤不做聲,從口袋裡拿出一部手機來,余依依認得,那是她不小心遺落在壽縣的。
後來她就隨便拿用了一部新手機。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看你的手機……」
秋穆澤見她的臉色有些冷,以為是自己惹她生氣了,便忙著解釋。
還未解釋完,就被她截斷,「沒關係,反正遲早都會知道。」
真的沒關係。
她當初極力想隱瞞她已婚的事實,可結果還不是被人知道了,所以又要離婚了,就沒什麼好瞞的了。
余依依面色坦然,秋穆澤觀察再三,確定她不是在生氣後,一顆高懸的心才落了下來。
「你找我是為了還我手機?」余依依將手機收回自己的口袋中問。
秋穆澤看著她,眼底閃著猶豫,有些吞吞吐吐的,「有些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或者是該不該跟你說!」
那些事,是他無意間聽到的。
昨天晚上他本來是想找大哥秋穆青說點事情,因為他的門是虛掩著的,所以秋穆青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他似乎是在跟別人打電話,聲音很嚴肅,於是他就想著過會在來找他,可是當他一聽到余德源這三個字的時候,腳下就像沾了膠一樣,動也動不了。
余德源是誰?那可是余依依的父親!
現在只要是一牽扯到與余依依相關的事件,他就緊張。
秋穆青講的都是機密,是哪怕是親人也不可以告訴的機密。
他怕發現,便趁著秋穆青沒發現自己之際,連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夜輾轉反側,所以便一大早就跑到女生宿舍樓下等她。
結果看到的卻是她從車上下來的一幕。
那車上一定有習瑾墨,不然不會那車子走了,她還一直戀戀不捨地看著。
他來送她上學,那麼他們現在是又和好了嗎?
「你要說什麼就說吧,不需要猶豫。」余依依像是看出了他的猶豫。
秋穆澤還是有點猶豫,不過一想,這件事關係到她,橫豎她早晚都會知道,還不如早點告訴她,好讓她心底有個防備。
如此一想,秋穆澤也不猶豫了,「你最好遠離習瑾墨,他不是個好人,他接近你就是為了要余氏。你父親現在重病臥床,公司裡群龍無首,肯定早就亂套了,但你怎麼不想想,這麼一大公司的總裁突然進了醫院,居然連一點消息都沒有,你就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嗎?」
余依依還只是個學生,是個還未踏出社會的人,對於商業上這些東西她真是一竅不通。
經秋穆澤這麼一提起,余依依倒是覺得奇怪了。
秋穆澤又道,「我聽我哥說,習瑾墨似乎跟你爸有什麼仇恨,接連搶了余氏公司的好幾單生意,就連以前跟余氏長期合作的老客戶都已經被習瑾墨公司出的高價給收買了。現在的余氏跟你爸在的時候根本是天差之別,或者說你爸在的時候,公司就已經在走下坡路了。別看現在余氏還這麼光輝,這只是表面上的,其實就是個空簍子,岌岌可危。」
余依依向來不接觸余德源工作上的事情,也不知道公司的具體狀況如何,但是余氏在a市也算的上大公司,怎麼可能說倒就倒?
她仍然有一絲不相信,「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那習瑾墨就是為了余氏才接近你的!」秋穆澤想要去抓她的手,可是卻被余依依給躲開了。
秋穆澤說,「依依,我知道你一時很難接受,可是……」
「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在秋穆澤還想說的時候,余依依打斷了他。
心微微地發亂,或許秋穆澤所說的目的他從一開始就知道。
好半晌,余依依才使自己顛覆的心情稍稍平靜一些,她看著秋穆澤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依依,那你是相信我了嗎?」秋穆澤看她那平靜的面容,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不禁有些擔心。
「信!」她輕吐出一個字,反問他,「為什麼不信?你沒有理由騙我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