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先凱之所以私自定下兩輪的鑒定規則,無非是想著在這個間隙之中,自己可以將名貴的陶器據為己有,然後從中獲利。
不過既然程東在座,那就絕對不會讓他如願以償。
「程哥!」盛川坐在程東的身邊,耳語道:「我剛才數了一下,這裡的村民至少有八十多個呢,鑒定這麼多東西,咱們怎麼辦?」
「不用細看,無論真假,一律退回,剩下的交個我。」
程東來找包先凱的目的並不是要通過他搜羅村中的古董,而是給他一個教訓,所以即便村民手中有真的東西,他也不過說出來。
得到程東如此的回答,盛川倒是心中坦然了,他本來就不善於鑒定,這一次出門,只是想跟著程東長長見識,乍一讓他裝作什麼學院派的研究生,他還真的有些不適應。
「兩位辛苦了,咱們這就開始?」
包先凱有求於程東和盛川,是以很是客氣。
而在此之前,他也找來自己在村中的幾個狐朋狗友,幫著維持現場的秩序,防止有些村民搗亂。
「開始吧。」程東淡然一笑。
「來,都排好隊啊,一個一個來,別靠的那麼近,小心把東西擠壞了!」
包先凱一揮手,他帶來的幾個人忙著吆五喝六地將村民分成兩隊,一隊讓程東鑒定,一隊讓盛川鑒定。
對於老實的村民來說,自己帶來的東西值不值錢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看熱鬧,所以當程東在鑒定一樣東西的時候,其餘的人都盡量擠到前面來,伸著腦袋看個沒完。
「大叔,這東西挺好看的,再過幾百年,興許能有點價值。」程東將一個紅色的搪瓷臉盆還給本主,笑著說道。
對方無奈地接過,垂頭喪氣地離開。
程東一連看了十幾件東西,件件都是當代的仿品,有的甚至直接是幾年前生產出來的。
看來老百姓也是被包先凱逼得沒有辦法,什麼東西都拿出來了。
「哎喲,這是什麼味啊,這麼臊氣!」村民隊伍裡,一個青年男子捂著鼻子躲到一邊。
同時,一群村民捂著鼻子四散離開。
程東起身看了看,見自己眼前這一排村民隊伍的末尾,一位年約六十的老大娘顫巍巍提著一個褐色的桶裝物。
而周圍的那一群人,正捂著鼻子斜楞著眼睛盯著她,一副嫌棄的樣子。
包先凱也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喝道:「怎麼回事啊?」
最先說話的青年喊道:「何奶奶提著自家的尿桶來了!」
他這一說話,眾人都哈哈大笑。
包先凱眉頭緊皺:「何嬸啊,您來湊什麼熱鬧!」
說著話,他就要抬腳朝著姓何的老人走去。
程東急忙攔住他,湊近了說道:「包書記,我看那尿桶,有點價值。」
「啊?」包先凱一愣,詫異道:「就那破東西?」
程東故作嚴肅道:「您別看那東西髒,可在物鑒定史上,不乏金銀器皿被當做尿壺來使用,那都是老百姓無知不懂其價值,所以才出現這些可笑的誤會。」
一聽程東這麼說,包先凱心裡也嘀咕,可千萬別錯過真傢伙,所以問道:「您確定那是真東西?」
「離的太遠,不好說,得拿近了細細地看。」
其實那尿桶哪裡是什麼真值錢的玩意兒,不過是程東想耍弄包先凱一番,所以才這樣說。
「拿……拿過來看?」
包先凱面露苦色,他好歹是一村之長,這要是守著老百姓去提尿桶,豈不是太掉面子?
「包書記,可不能錯過這樣的機會!」程東進一步鼓動包先凱。
程東的表情不可謂不嚴肅,但他的心裡卻樂開了花。
「我倒是要看看,你這見利忘義的傢伙是怎麼出醜的!」程東心中想到。
果然包先凱沒有讓他失望。
只見他一扭頭,換上一副不忍的樣子,一邊朝著何姓老人走去,一邊念叨道:「哎喲我的何嬸啊,您都這麼大的年紀了,怎麼還湊這個熱鬧,您有事兒跟我說一聲不就得了嘛!」
包先凱走到何姓老人的身邊,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從她的手中奪過尿桶。
周圍的村民也一時愣住,現場頓時安靜下來。
「哥,您這……」包先凱叫來的幫手捂著鼻子湊到他身邊,小聲嘀咕著什麼。
「還不拿著!」
包先凱也覺得手裡提著尿桶比較噁心,所以直接丟給對方,扶著老人來到程東的身邊。
那提著尿桶的男子也捂著鼻子走到程東的身邊,身子往一邊側著,手卻舉起來,要把尿桶給他。
可程東怎麼會去接,假意沒看到,卻對何姓老人道:「老人家,您年紀大了,這桶啊,就先放在這裡,等我看完了就讓人給您送回去,您先回去吧!」
「那可不行!」何姓老人嚴肅道:「我還得用呢,一天都少不了它。」
村民們又是一陣大笑,有幾個膽大的小聲嘀咕:「要人家尿桶做什麼,真
是的。」
包先凱怕這事兒拖得越長,自己越沒面子,趕忙道:「何嬸,我一會就讓人給你送個新的去,您先用著吧!」
「你說真的?」何嬸懷疑道。
「真的,真的!」包先凱急忙朝屋裡喊自己的妻子:「趕緊給何嬸拿一個新的桶用。」
「真是太好了!」
何嬸走到包先凱家的小別墅門口,一會他的妻子就提著一個新尿桶走出來,不情不願地遞給何嬸。
看得出來,至少在天芒村,尿桶這個東西還是很普及的。
「這舊的怎麼辦?」包先凱湊到程東的耳邊問道。
這種事情,肯定要背著人說的,要是讓眼前的村民知道他堂堂一個村長居然打一隻尿桶的主意,那以後還怎麼有臉管理眾人。
「沒事,就放在這裡吧,等把這些人都送走,再處理這個。」程東說罷,繼續坐在位置上幫著村民鑒定他們拿來的東西。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除了那個尿桶,程東什麼都沒有留下。
「實在太可惜了!」程東無奈地起身道:「村民們帶來的東西,基本都是近幾十年的東西,一不值。」
「那這個尿桶怎麼處理?」包先凱皺眉道。
尿桶就在自己的腳下,程東打量一眼,笑道:「包書記,幸好這次咱們收穫了這個。」
「哦?」一聽程東話裡有話,包先凱驚異道:「這東西真的值錢?」
「這東西,少說得值這個數!」
見程東伸出一根手指頭,包先凱嚥了咽吐沫,喃喃道:「十萬?」
要說一個尿盆能夠值十萬塊,在包先凱看來,已經是不菲了。
可程東卻淡然一笑,言道:「一百萬!」
「什麼?」
此話一出,包先凱呆立當場,一個尿桶……一百萬?
殊不知他眾一年的果園,也不過淨賺五十萬,可眼前一個髒亂不堪且散發出異味的尿桶,居然價值一百萬?
而且這還是最低價?
「不瞞您說,我剛才雖然在幫著村民看東西,但卻一直注意著這個尿桶,在我看來,這應該是一件黑陶器皿,可具體的年代,因為其表面附著太多的污垢,所以不好判斷,所以價格嘛,也不好最後確定。」程東故意皺眉道。
包先凱比程東還著急,急忙問道:「那怎麼辦?」
「煮!」
程東說罷,包先凱疑惑道:「煮?」
程東點頭,解釋道:「用鹼水,放在大鍋裡煮,尿桶表面的污垢自然會被煮乾淨,而且異味也會消失,我就可以好好鑒定了。」
「好!」
包先凱答應一聲,急忙讓自己的兄弟去準備鹼水、大鍋等物。
盛川藉機走到程東的身邊,問道:「程哥,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程東嘿然一笑,在盛川的耳邊嘀咕道:「當然是假的,都是騙他的,這鹼水遇上尿啊,會釋放出更加難聞的氣味,我噁心噁心他。」
盛川忍住笑,只見包先凱走回到他們的身邊,問道:「兩位,在這果園裡煮,行嗎?」
程東急忙擺手:「那可不行。」
此言一出,不僅包先凱疑惑不解,盛川也一臉疑問。
程東笑道:「包書記,您這裡雖然地勢高,可也擋不住村民們會看到。您想啊,咱們在這裡煮一個尿桶,別人看到會怎麼想?」
包先凱猶豫了一下,喃喃道:「你說的對,那咱們就在屋裡煮。」
一夥人忙前忙後地將大鍋、尿桶、木柴等物搬到屋裡,為了弄一個簡易的灶,包先凱又讓自己的兄弟搬了三塊石頭進屋。
「你們這是幹什麼?」包先凱的妻子看到這一幕,掐著腰喝道:「瘋了嗎?弄個尿桶進來做什麼,還這麼臭!」
包先凱也懶得解釋,催促自己的妻子回房待著,然後讓幾個兄弟用石頭圍成一個灶,並將木柴點燃,放在灶裡。
「幸虧這地面是花崗石的,否則都不能在屋裡燒火!」程東喃喃道:「包書記,我看這窗戶什麼的也不能開著,萬一煙出去,老百姓再以為您這裡著火了,一群人都來看,那不是弄巧成拙了!」
「趕緊把門窗都關上!」包先凱也不多想,直接吩咐道。
此時灶中的木柴已經燃起熊熊烈火,大鐵鍋也已經架在灶上,至於那個尿桶,也被包先凱的兄弟捏著鼻子丟在裡面。
「包書記,咱們出去等吧,這裡不用人看火,而且也防止有人接近不是?」程東可不想在屋裡受這個罪,是以提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