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南見程東站在一旁一言不發,問道:「小東你有什麼看法?」
盛老等人都看向程東。
「呵呵,各位前輩都在,哪裡有我說話的份兒。」程東謙虛道。
盛川慫恿程東:「程哥,過度的謙虛就是驕傲啊,你要是看出什麼來就告訴我們,不也省下我們幾個瞎猜嗎?」
胡信之點點頭:「小川說得對,不愧是出過國的人,小東,你得學習下,不能一味地謙虛啊,該表現就得表現。」
程東心說我這是給你們機會表現一下,我要是一張嘴,哪裡還有你們說話的份兒?
當然他這也就是心裡想想,嘴上卻道:「筆洗這東西,小巧精緻,富有情趣,不但實用性強,而且用來觀賞,還可以陶冶情操,自古以來就是人們喜歡的書房用具。」
「不錯!」盛老接口道:「這小東西在宋代的時候還不算什麼,可一到了清代的康乾盛世,頓時身價飛漲,清代特意吩咐景德鎮官燒窯場仿製宋汝窯、官窯、哥窯、鈞窯、定窯等名窯的筆洗,其中最成功的應該是仿官窯桃式洗。」
「仿官窯桃式洗的確是筆洗中的精品,除此之外,清代的仿哥窯葉氏洗也是洗中的貴種。」董華道:「前年我到北京,有幸在琉璃廠見到一隻,標價兩百萬。」
「低了!」胡信之摸著自己的鼻子道:「真要炒熱了,四百萬也不在話下。」
「得,得。」劉正南打斷盛老等人:「我說老幾位,不是要小東發表意見嗎,怎麼你們一個個都搶起來了?」
程東只是笑笑,沒說什麼。
「都是董華這小子先打斷的。」胡信之指著董華言道。
「行了!」盛老道:「還是聽小東說。」
「無妨。」程東笑道:「其實關於筆洗,我知道的也不多,聽幾位前輩相互交流一番,我也很有心得的。」
在座的都知道這是程東的謙虛,只是一笑了之。
「說實話,這木筆洗,我也是第一次見到。」程東沉吟一番,喃喃道:「我們人類從石器時代邁入明,雖然不知道最初的筆洗是如何出現的,但根據考古證據可知,最初的筆洗是用貝殼製作,再往後就是玉石。」
「宋代因為制瓷業的發展,首次出現瓷質的筆洗,就像方才諸位說的,宋代的五大名窯所制筆洗不但精緻典,而且具有相當的藝術品位,所以得到當時人的喜愛。」
「到了明代,甚至出現用青銅製作的盂盆做筆洗,也算是一種時尚。可歷觀整個封建社會,也就是玉、瓷所制的筆洗得到了人普遍的喜歡,所以流傳最廣,樣式也最多。」
盛川忽然打斷程東,問道:「難道我國古代就沒有出現過木筆洗?」
程東淡然一笑,指著桌上的木筆洗道:「有它在,還真不能說沒出現過,只是我們都不得而知而已。」
盛老忽然轉頭看向胡信之:「信之,你通讀歷代筆記小說,難道其中也沒有記載?」
胡信之無奈地搖搖頭:「可能是我讀的比較粗略吧,還真是沒有發現一絲一毫的線索。」
眾人面面相覷,面對這木筆洗,誰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劉正南雖然也面露疑惑,可嘴角的那一絲微笑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畢竟這木筆洗是他拿來的,既然眼前的這幾位古玩界的元老都說不出個所以然,那就說明他的東西不凡。
畢竟物以稀為貴,或許能賣個好價錢也說不定。
董華察言觀色,見劉正南面色有異,猛地一拍自己的額頭,笑著對盛老和胡信之道:「咱們別上了正南的當,誰知道這是不是他請人仿造的來故意難為我們!」
劉正南一臉委屈:「天地良心,我可不是那樣的人,更何況要真是偽造的,這工藝和材料還不是一眼就被你們看出來?」
程東插嘴道:「我作證,這的確不是劉叔請人偽造的。」
「程哥是劉叔的夥計,他既然這麼說,肯定是不會錯的。」盛川替程東說話。
程東對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心說這小子還挺向著自己。
只是這小小的木筆洗,難道眼前這老幾位就真的看不出來出處?
「哎,得了,咱們幾個枉稱名家,居然被這個小小筆洗難住,我看還是金盆洗手得了!」胡信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歎息道。
「胡老也不可這麼妄自菲薄。」程東笑道:「周天之物不知凡幾,就連菩薩羅漢都不一定萬物皆識,更何況是我們這些凡人呢。」
盛老畢竟年長,經歷的多了,很多東西也看得透徹,是以笑著道:「信之啊,小東說的不差,你要是這麼容易放棄,那真是白活幾十年了。」
「哼,哪裡輪到這小子教訓我,我不過是說說罷了。」胡信之坐直了身子道:「得,我們今晚這會也別聚了,咱們各自回家查資料去,看誰先弄明白這木筆洗的來歷。」
「喲!」董華打趣道:「看來正南這木筆洗拿來的正是時候,居然將老頑童的榮譽感給勾起來了。」
眾人哈哈大笑。
程東道:「諸位,我作為晚輩,本不該說這話,不過既然這木筆洗這麼難得,不如大家來個賭賽,看誰先搞明白,如何?」
董華一拍手:「好,小東這主意
好,咱們雖然是內部交流,可也得有個勝負不是。」
盛老緊跟著笑道:「既然是賭賽,那也得賭點東西,你們看看,咱們賭什麼?」
在座的六個人,除了程東和盛川,哪個不是身價千萬,他們拿來當綵頭的,自然不是一般的東西。
只見董華將左手的袖口挽起,露出手腕上褐色的楠木麝香手串,道:「我這可是清末從宮中流出來的東西,《紅樓夢》裡元妃省親的時候,賞賜給寶玉和黛玉的就是這個。」
程東離董華比較近,方才就一直聞著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馨香,此時一看,就是這麝香手串發出的,不禁嘖嘖稱奇。
胡信之看了董華的麝香手串半天,喃喃道:「你既然拿出這東西,我們也不能俗了。」
說著話,只見他伸手入懷中,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塊小巧精緻的玉牌。
玉牌呈翠綠色,約有四厘米高、三厘米寬,厚約零點五厘米。
更奇特的是這牌子雖然不大,卻雕刻了很多的東西,樹木花草、雀鳥蟲石。
盛老等人之前似乎也沒見過這塊玉牌,紛紛上前打量。
「這是微雕吧?」程東好奇道。
所謂微雕是雕刻的一種門類,細分下去還有微圓雕、微浮雕、微雕雕等等,通俗地說就是在細小之物上進行雕刻,其成品需要用放大鏡,更甚者需要用顯微鏡才能看到。
「不錯!」胡信之頗為得意道:「這是一款微透雕作品,是民國初年一位京城的微雕大師所做,據說這位大師的祖上一直都是宮中的御用匠人,董華,我這玉牌和你的麝香手串比,不差吧?」
「胡老拿出來的東西,怎麼可能差的了,我這手串和您的玉牌比,卻是遜色多了!」
董華說的雖然是謙遜之詞,卻也道出幾分微雕的不凡之處。
程東感慨道:「世人只知今時今日的科技化比古代好,可卻不知道,如今用放大鏡、顯微鏡才能看清的微雕,在我國古代的時候,微雕匠人只是憑借肉眼就能雕刻完成,所以才稱為神技!」
聽程東這麼說,眾人不禁一陣感慨。
「爺爺,您拿什麼東西當綵頭啊?」盛川問盛老。
「哈哈,我可是窮人,沒什麼好東西拿得出手,既然董華用的是手串,那我也那一副手串湊合吧。」
說著話,盛老也掀起自己的袖口,露出一串翠綠色的翡翠豆手串。
所謂翡翠豆手串,一般是不成形的翡翠原石或加工後的棄料經過磨製做成如珍珠般大小的豆粒,然後將之串聯。
此種手串雖有廢物利用的感覺,卻在最大程度上對珍貴的翡翠進行加工利用,並且翡翠豆在磨製的過程中為了保持其亮度和光潔度,採用的都是純手工工藝。
最主要的是為了提升其價值,所選的翡翠原料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是以價格不菲。
「盛老您這是冰種的翡翠吧?」
董華雖是古玩行的人,可他的生意涉及的卻多為珠寶玉器,所以一眼就看出盛老所戴手串的名目。
「不對!」程東也打量了一眼盛老腕上的手串,喃喃道:「這是金鑲玉的品種,你們看,這翡翠豆表面有點點金粒,這絕對是稀有的品種。」
「哈哈,小東真是好眼神。」盛老誇讚道:「我之前還跟小川說,一般人絕對看不出我這手串的品種,沒想到被你一眼瞧出來。」
程東急忙遜謝:「我只是站的位置好,在這裡正好看到金粒的反光,所以才這麼猜測的。」
盛老、胡信之、董華都拿出了綵頭,此時輪到劉正南,胡信之擠兌他道:「正南,這可是你拿來的寶貝,你不會開始的時候裝不知道它的來歷故意難為我們,然後約定賭賽就為了賺我們的綵頭吧?」
劉正南樂道:「我哪兒是這樣的人,再說賭賽的事情也不是我說的,是小東說的。」
「你們叔侄倆,誰知道是不是穿一條褲子。」胡信之撇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