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迫自己湊了上去,晨蕾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滿心期待著這樣能夠引起楊德足夠的注意。可對方卻連頭都沒抬一下。瞬間跌入谷底的心情別說有多令人難過,無奈之下,晨蕾只好主動走過去,在他餐桌的對面坐了下來,平整的將雙手放到桌面上:「不要意思,能否打擾一下?」
「記者的話,請立即離開;想要我辦事,也許你找錯人了;如果是間諜,這裡我最沒有價值。」楊德並沒有一絲一毫看晨蕾的意思,繼續自顧自的吃著盤中的之物,目不斜視的盯著窗外。側面看去,他深棕色的眼睛格外引人注目,裡面充滿了一種深深的、需要理解的憂鬱。
「呃……我想這當中有一些誤會……」晨蕾加重了語氣,她來這兒,可不是打晃的。
這個時候,楊德才將頭扭了過來,停住了進食,拿起一旁的餐巾紙,擦拭著嘴巴;爾後,他全神貫注的盯著晨蕾。
「對不起,我想……「晨蕾打算再次重複,可楊德卻打斷了她。
「有人需要你和我談一些關於我以及我和聯邦的問題,對麼?」似乎忽然對談話來了興趣,楊德一改先前的態度,「我想我知道是誰。他一定也和你說過很多。心靈感知者。」
晨蕾擠出了一絲笑容,「是心靈感應,」她說道:「我想你的確應該知道,這不是什麼江湖雜耍的騙術。」
接下來是一陣短暫的沉默,楊德將紙巾捏成一團,將餐具收拾好,才又抬起頭來看著晨蕾。他搖了搖頭,將遮在眼前的劉海梳理了一番,才開始說:「聽著,我們都知道你並不想來,而我,卻還有許許多多的工作和事情要思考、完成,」回應了一絲艱難的笑容,他繼續說:「所以現在你可以離開了,你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浪費時間?」晨蕾有些惱怒,她揚了揚眉毛。如果不是那天偶爾看到軍方在招募超能力者精神科的廣告,她或許根本不會坐在這兒。
楊德深深的歎了一聲,挺了挺胸,「是的,也或許這是在浪費你自己的時間……但這兩者有什麼區別?」他有些不耐煩,將手指用力的敲了下桌子,引起了原本安靜的餐廳中其他用餐人員的關注。「嘿,我並不認識你,而且我不想知道你為什麼在這兒。」楊德感到有些尷尬,趕忙降低了音量說著。
憤怒的情緒總是能夠來的很突然:「我在這裡是因為有人告訴我,你需要幫助。」剛說完,楊德就輕聲笑了起來,但這笑聲就連晨蕾都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或是快樂。楊德轉過身去,指著先前王浩民進入的酒吧的門,淡淡說道:「你是指哪個白癡?他還真以為自己能夠發號施令了!你要知道,除了會殺人,他可一無是處!」
「可他有權決定我是否適合呆在這,」晨蕾的聲音開始有些顫抖,但這個她想努力掩蓋的細節並沒有逃出楊德的眼睛,「他要求我來和你談談,或許這能夠改變你我的命運。」
「你信了?」楊德有些不可思議,他交叉起雙手,懷抱在前胸,彷彿又覺得不太舒服,將它們移到了後腦勺上。「不過,你這個年紀,還一事無成,的確容易上當,但這種相信並不能急於討好他人。」
「如果你不願意尋找你所想要的答案,我可以現在就離開!」感到惱怒與氣憤,晨蕾不自然的咬了咬下唇。
「你怎麼知道,我要尋找什麼?……哦!對了,你可是擁有心靈感應的能力。」楊德有些嘲諷的加重了語氣,看起來顯然已經厭倦了這次對話,「你們著幫人就喜歡仗著自己的那一點點能耐,來窺探他人的思維,把沒用的像垃圾一樣丟棄到思想的漩渦中,就像那些隨地吐痰卻還依舊覺得自己高尚的人一樣。」
晨蕾沒有說話,因為她是在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楊德看著她,笑了笑,彷彿在對自己的的話語進行回味,他把手放了下來,十指交叉握住平放在桌上,探過半個身子,從上而下給人一種壓迫感。「讓我猜一猜,你現在一定在想:為什麼事情沒有按照你想的方向發展。」他看起來非常自信,似乎很肯定自己所說的事情。
「你說的沒錯,」晨蕾打了個響指,並沒有退卻,反而同樣將身體湊了上去,「打我一出生開始,我的父母就一直在想辦法治療我腦海中的幻聽,他們為此犧牲了一切時間。而現在,我已經完全有能力控制住自己不讓別人的思想主動的闖入,我傾盡全力的阻擋,因為這樣我才能和正常人一樣。」
「這麼說來,心靈感應並不是一項特殊的技藝咯?」楊德剛想說下去,卻被晨蕾打斷了。
「它是與生俱來的一種天賦。」晨蕾高傲的揚起了頭。
楊德露出了一絲讚許的目光,但只是一閃而過。「我不管它是如何形成的,也不需要對你的童年有所興趣。」比劃了一下,「不管你是自願與否,對於我來說,你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重要。」
「看起來,他們是對的。」晨蕾終於無法再忍受下去了,她的憤怒已經到了膨脹爆炸的邊緣。「你的確是一個難纏的傢伙。但是你卻為什麼又要求見我呢?」
「你就是這樣吸引我注意力的嗎?」楊德憐憫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做更多的回答。
「我……」晨蕾忽然覺得自己這麼盲目的突然闖入這佈滿了警戒和高級官員的公寓餐廳中,好像的確是有些太突兀了。「我沒有想要如何去吸引你……能否讓我離開呢?」
「費那麼老大勁,在看到我之後,」楊德繼續保持著自己高高在上的語氣,「你就要離開?」
晨蕾有些疑惑了,但是依然沒有打算通過自己的特殊能來窺視眼前這個人的思想。
「你一直這麼不懂得在和人說話的時候需要哪怕一點點尊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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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楊德聳了聳肩,端起剩餘的早餐奶茶喝了一口:「因為你並不值得我的尊重。「
面對如此粗魯的回答,晨蕾只好無奈的搖了搖頭,同時打開自我封閉的思維,她打算進入楊德腦中。
「這才對了麼……看來你的理解能力還需要培養。」
晨蕾幾乎暈倒,靠!原來這傢伙早就希望我進入他的腦袋啊。如此之賤,真是千古難尋。
「為什麼要表裡不一呢?」晨蕾通過自己的腦波將心中的問題傳送到對方的思緒之中。「難道你在害怕而不願意讓我知道的一些東西?好比我就誤認為你是一個混蛋?或者別的?」
「因為這裡人多眼雜,各種耳目都在時時刻刻的和他們隱藏著的幕後匯報著我的情況。不裝瘋賣傻,人們就不會停止對我的侵略,暗中想要將我替代的人太多,而我也是受到了委託。如果可以,我們就應該繼續裝下去。」
晨蕾感受到了,這個思想之中,那被禁錮的個性,被包圍在無邊無際的痛苦之中,就像機器一樣,被裝上了無數的導線,炙熱閃爍的悲傷將他的腦子,他的思維擰在了一起,是這個人幾乎無法分辨出虛幻和現實。她感受到了他的痛苦和疑惑,以及所承載在身上的寄托與希望。
「怎麼了?」楊德的聲音在忽然迴盪在晨蕾的每一根神經之上,「不喜歡你所看到的麼?」
晨蕾沒有說話,因為她同時也看到了楊德那份強迫自己堅強的、看起來堅不可摧的思維。她忽然痛苦的發現自己對此毫無經驗,笨拙的遊走著,想要搜尋出答案。
用盡了最後的一點力氣,晨蕾跌跌撞撞的癱倒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身體顫抖著,她發現自己已經滿身大汗,頭髮濕漉漉的貼在頭皮上,相當難受。
楊德溫和的看著她,點了點頭,但卻依舊在嘴上說道:「現在,你給我滾出去。」同時眨了一下左眼,然後假裝憤怒的拍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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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楊德的離開,晨蕾忽然感到一陣頭疼,她把頭緊緊的架在胳膊上,整個人都在發抖。
她需要獨自呆一會。於是她站起身來,並沒有去酒吧尋找王浩民,而是逕自離開了餐廳。並沒有遇到過多的阻攔和詢問,衛兵們就放行了,她順利的走了出來,還沒來得及注意,身邊就擠過了幾名陸戰隊員,她差點窒息的摔倒,看著眼中充滿了懷疑的那幾名士兵,不禁在胸中罵道:「你們他媽的到底想怎樣?」
楊德那種毫無來由的痛苦繼續的在她的腦海中衝擊著,雖然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晨蕾逐漸開始適應起這份痛苦,她巡視了一下四周,想要找到一些什麼線索,卻突然看見楊德在不遠處的灌木叢中衝著自己招手。
小心翼翼的繞了一大圈後,避嫌的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晨蕾走進了灌木叢,她在一起進入了楊德腦海之中。
穿越過一道道迷霧之後,她解除著楊德腦海中的防禦,進入了他思維的深處。
一名美麗的少女,出現在了晨蕾的眼前。她尖叫著壓過了所有的喧嘩,晨蕾迅速的轉過身,看見少女倒在地上,哭著叫著抱著她自己的腦袋,抑制不住的顫抖尖叫著。晨蕾走了過去,跪在了她的身邊,伸手搖了搖她,驚訝的發現這捲縮著在地上的女孩充滿了害怕和孤單。她將她抱了起來,任由她在她的懷中默默的抽泣,忽然發現她的皮膚上有幾處鮮紅的指印,彷彿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正緊緊的抓著她,不讓她離去。
「你應該學會放手,」晨蕾朝著另一頭的一個思緒喊著,「抓著她,總有一天會連累到你自己。學會相信別人。任何事,都必然是有一定的理由的。在這個宏大的宇宙之中,你不可能控制的了一切,如果你期待著什麼,那就努力先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去粉碎那些阻擋你的人,那些羞辱你,嘲諷你,玩弄你,卻高高在上的**之人。」
懷中的少女開始變得透明起來,漸漸的消失,遠方,一顆碩大無比的星球上,晨蕾看見了她正與一群陌生人在議論著什麼。晨蕾感應到了,而且她可以肯定,這樣清晰的畫面,只會表面這個人一定還在自己能尋找的範圍之內。
看起來,得先讓楊德獲得一個重新思索的理由。一個能夠分散了他注意力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