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言,天下沒有母親不希望兒子幸福的,別人都說你命硬。注定孤獨一生,可我不信,如果真的命中帶煞,我們為什麼都還好好地,唯獨······」
「夠了!我會履行對你的承諾,請你離她遠遠的。我不希望昨天的事情再次發生!」
「我真的是為你好,不然我也不會帶著她去香港,你怎麼就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呢!」
一夜間,安晴兒憔悴許多,一直無懈可擊的妝容竟然有了些許瑕疵。眼角的魚尾紋若隱若現。
母子兩人之間依舊瀰漫著如火如荼的火藥味,我不禁駐足門前。
「你的良苦用心的前提都是別有用心。奇峰,送她們去機場,親眼看著她們登機再回來。」語氣不容置喙。
「哥,我不走,我只想跟你還有媽像小時候一樣生活在一起。」江琳琳扭頭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這次你是真的誤解媽了。她不過是好心辦了壞事,你也不能全部把過錯都怪到她的頭上,你要做的應該去找那個害人,而不是在這裡死揪著媽的錯不放。」
「墨言。我聽說廖秋霜回來了,會不會是她?真是的,陰魂不散,害了書彤還不夠,現在又來·····真不知道上輩子惹了什麼孽才招惹上她!」
「奇峰!」坐在餐桌前的江墨言背對著我,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從他的語氣中,我已感受到他渾身散發攝人的冷氣還有鋪天蓋地的憤怒。
「夫人,小姐你們請。」
「哥。你要是再逼我,我就去闖到路上,看出了車禍你還能忍心趕我們走!」
「琳琳,你都已經快三十的人了,怎麼還這麼任性!你的生活不是圍著我打轉!聽話,跟她回去。」江墨言語氣稍緩,帶著一絲無奈。
「我的任性都是小時候你們寵出來的,長大了你們都拋棄我了。我卻改不掉你們給的毛病!你們只知道一味的譴責我。卻失去了你們我有多痛苦!」江琳琳吼完,扭頭起身向外跑去。
「你說說,這都是什麼事啊!」安晴兒焦急的跺了下腳追了出去,奇峰隨後跟去,嘈雜的客廳瞬間安靜下來。
我踟躕著,不知道要下去還是退回房間。
「下來吧。」
「我······」偷聽被人當場抓住,我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子。不過,從她們的話中,我得到零零碎碎的訊息。
拼接不全,稍一聯想也七七八八。
五個字總結——女人的戰爭。
驚悚的是,這沒有硝煙的戰爭驚心動魄,堪比古代妃嬪間的勾心鬥角。
為自己稀里糊塗被扯進來默哀的同時又有些同情江墨言來。被人喜歡不是自己的所願卻被被活生生拖進戰鬥圈。
「琳琳她······」沒看出來江琳琳也是個性格偏激的主,為了留在溫城真是豁出去了,只是這哥哥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她沒事,只是你·····」
江墨言冷硬的五官柔和些,嘴角輕翹,拿起面前光亮可鑒的盤子豎在我的面前。
我不明所以看過去。
突然,我瞪大眸子,尖叫聲,雙手摀住臉,匆匆向樓上跑去。
低沉的笑聲直到我回了房間也沒消失,窘迫衝進洗手間,我快速清洗臉上已經完全花掉的妝容,潺潺的水聲好似他惱人的笑。
拍打下水花,該死的江墨言!
「看來你真不適合化妝,別人的妝容是帶來美感,你的每次都次驚嚇。」
江墨言輕咳一聲,語氣卻難掩笑意。
我鞠起水再次拍打幾下臉,確認它已經素淨無誤,拉開門,氣呼呼的瞪著斜倚在牆上笑得欠扁的男人。
虧我剛才還同情他,像他這樣只知道幸災樂禍的男人,還附帶一張招蜂臉,活該命犯桃花!
「腿還疼嗎?」江墨言斂去嘴角笑意拉住我的胳膊,這自由切換情緒的模式自成一門絕技。
「幹什麼?」我拉長臉,心情十分不爽。
「去上班,我不養閒人。」
「江墨言,關於我們是否繼續婚姻,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一談。」小脾氣消失,回身認真的看著他。呆投頁弟。
「我已經說過暫時沒有三婚的打算,還是說你是一個想要別人包養的女人?聽到我說要上班,立馬打了退堂鼓?」
瀲灩的桃花眼在我身上上上下下掃視了一圈,「據我目測,相貌一般,胸屁股更是沒有,這條件惡劣堪比撒哈拉沙漠,我覺得只有腦殘了才會放棄嫩模明星把錢浪費在你的身上。」
「江墨言你太過分了!我有手有腳就算是有天餓死,也不會花你江院長一個子!」
被他毒舌損的氣不過,狠狠跺了他一腳。摳門的男人!上次還裝模作樣故作大方給我一張卡,幸虧沒收,不然我哪天抽風,發揮下敗家潛質,狂刷幾單,他要討債,我還真的還不起。
「有志氣,既然如此,那就從今天開始吧。」
「等等·····」
「這麼快就反悔了?」涼薄的唇勾起譏誚的弧度。
「不是,那個······那個廖秋霜真的有那麼可怕嗎?」
驚
魂兩次,曾經堅定認為廖秋霜不會這般險惡的想法動搖,再一次深信外表是個騙人的東西,十惡不赦的壞人也可以長的人模狗樣。
譬如,江墨言。
「或許吧。」
黑潭閃過一絲不確定。
這一次,他出奇的沒有像上兩次那般情緒激動。
我雙眉緊皺,慢慢咀嚼著他話語中的意思,這是一個嚴重的話題,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默默吃完早飯,一出客廳,見到先一步出來的江墨言已經發動車子停在院子中。
熟悉的黑色,熟悉的標誌,恐怖的夢魘,我抓著包,低著頭,疾步從車邊繞過。
或許是發現我情緒不對,他並沒有叫我上車,車子從我身邊急速駛過,揚起一陣粉塵。
夢魘是毒瘤,融進血液,越想忘記就越清晰呈現在腦海,想起昨天那條沒有等到結果的試紙,一陣焦躁襲來,我加快腳步向醫院趕去。
一個多月未上班,同事們友好的噓寒問暖,還有人莫名道恭喜,心中雖有疑慮,但還是點頭應下。
久久沒有融入到這種氛圍中,心情有點像第一天到醫院實習時那般激動。
「你這蜜月旅行可真是羨煞我這個孤家寡人了,說說一個多月去哪逍遙快活了?」我前腳剛進辦公室,小吳後腳就跟了進來。
「誰告訴你我去蜜月旅行了?」
「夏主任在早會上說的,不信你問廖醫生。」
廖秋霜扶了下鼻樑上的眼鏡,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陰陽怪氣出聲:「宋醫生臉色不太好,看來這次終身難忘的蜜月旅行挺消耗體力的。」
故意咬重蜜月兩個字,嘴角的譏誚讓我不由得凝眉。
「這還用說,消耗體力是必然,不然哪來的那麼多的蜜月驚喜。」小吳壓根聽不懂廖秋霜的弦外之音,一臉贊同。
「這個得看個人的造化,命裡沒有,強求也不得!而且依我看只有喜,只有驚!」
「你怎說話呢!大家是同事就算是嫉妒也不能這樣吧。」
「算了小吳,回去上班吧。」
剩下兩人的辦公室氣氛變得詭異起來,廖秋霜推開窗,薄薄窗簾輕動,燥熱的風讓房間氣氛更添幾許悶燥。
「沒什麼要問我的?」
廖秋霜隨意翻著書,閒適的好似跟朋友在嘮嗑。
我從她剛才憤憤話語中知道,她的內心遠遠沒有面上來的平靜。
「你不想說,我問了也沒用。」
「沒看出來你還是有點小聰明的。」廖秋霜重重合上書,「首先恭喜你還活著,再一個就是以後可得時刻注意了,盡量別開車,走路躲著點。還有不要以為宅在家裡就沒事,說不定,你的家比外面更危險!」
「一切都是你幹的吧,何必還這般裝神弄鬼!」
陰惻惻的聲音聽的我毛骨悚然,明明房間的溫度一點點攀升,我卻手腳冷到發顫,手中的筆在紙上亂點,寫不好一個字。
「呵呵······」已經起身的廖秋霜搖搖頭,「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一切跟我無關。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嗎?」
「我只相信人心比鬼更可怕。」我用力攥緊筆,一瞬不瞬的盯著明眸皓齒的廖秋霜,很想看清楚她的心是何顏色。
「或許你覺得是無稽之談,可江家人卻信。而我卻又另一種看法,蛇女的電影看過吧,我覺得作祟的是一條蛇,一條劇毒無比的毒蛇!當然你也可以把它想像成我。不過那樣你會死的很慘!」
聞言,昨晚那條蛇在眼前出現,冰涼的血紅信子似乎都能觸碰到我的鼻間,騰地站起身,椅腿摩擦地面發出瘆人的吱呀聲。
這種好似隨時等待死亡來臨的生活如同煉獄,早上被江墨言一番話激的打消的離婚想法再次冒了出來。
「不要妄想著可以平安離開他的身邊,書彤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關門聲讓我思緒回轉,對未來的恐懼讓我想逃,卻發現無路可逃,唯有依靠在江墨言身邊,可我不確定的是這根浮木真的又能真的保我平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