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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八章 血符 文 / 雪冷凝霜

    說完,師父一把提起裝法器的那包,衝向風和老狐一擺手,三人轉身便走。

    「師父…」

    「嗯?」師父停住腳步,轉身衝我道,「怎麼了冷兒?」

    我朝四近望了望,說道,「這裡白天都沒人來,晚上更不會有人來,陣圈不用看護也可以,我同你們一起去施法引這東西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

    「也是勒。」老狐說。

    師父想了想,最終點點頭。我一蹦就來到他們跟前,一把抓住了向風的胳膊。

    「走,我們四個人合力,不信對付不了它。上次就差那麼一點,如果請天羅地網成功,這東西應該早被我們給制住了…」

    一邊走,我一邊嘟囔道。然而,心裡卻十分沒底,想到上次我和向風在水底的驚魂一幕,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這東西在生氣團裡被封困了幾千年,剛剛脫困時比較容易對付,現在就很難說了。」師父說,「等下還是小心為上。」

    「嗯…」

    「師父,等下要把它引到哪裡去?」我問。

    「引到紙人陣圈裡。」師父朝後面指了指,「等它進入陣圈以後,就把『生氣』全部放出來。我們的氣都是從土裡面借的,所謂從哪裡來到哪裡去,一旦放出來,『生氣』就會回歸土中,屆時候,生氣將它包裹,會帶著它一起進入土裡。」

    「師父的意思是說,到時候我們便將它鎮在這水庫附近,不送它回黃河河道裡了?」

    「沒錯。」師父點點頭,「黃河日趨受到污染,送它回河道,到時候它還會跑出來…」

    這樣說著,我們來到水庫堤壩上。師父輕輕擺了擺手,我便不再開口詢問了,四個人全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用手電往下照,只見庫水一望平靜,那鬼東西此刻也不知正在哪個位置。師父當先打著手電,我們跟隨在後,一步一步的,小心翼翼往下走去。當來到距離水邊還有一米多遠的位置時,師父揮了揮手,我們便全部停了下來。

    可能是由於過於緊張的原因,朝四下裡望去,我感覺遼闊的庫水似乎想要朝我壓過來似的,整個人有一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師父把手電遞給我,從包裡抽出一張銀紙,咬破食指,用指血在銀紙上畫了一個彎彎曲曲的符號。師父所畫的符號,不是奇門中的任何符咒,應該是從那陶土盆子上所刻的圖案裡得來的。我還沒研究出這種符號的意義,師父已經將銀紙折疊,瞬息間,折了一個小小的紙船出來。然後,師父取出一根蠟燭,掰下小小的一截,點燃以後,放進了紙船裡。

    師父俯下身,將紙船放上水面,輕輕一推,紙船便悠悠的朝水庫中心蕩去。我不敢開口詢問師父的用意,連大氣都不敢出,緊張的盯著那紙船。朦朧的燭光忽明忽暗,把紙船的倒影投射在庫水裡。當紙船蕩到距離水邊十多米遠處時,一旁的向風突然輕輕推了我一下。

    我嚇了一跳,抬頭看向向風,向風朝我使了個眼色,指向遠處。順著向風所指看去,我的心就像被一隻手給抓住一樣,猛的一緊…只見水庫東南方位的遠處,依稀有一個漩渦正朝著紙船的方向而來。眨眼的工夫,那漩渦就來到了距離紙船不到十米的地方…來了,那鬼東西來了!

    眼前這個漩渦,相比較我和向風施法請天羅地網時,我看到的這東西從水裡過來時所帶起的那個漩渦,大了五六倍都不止…我正詫異時,那漩渦已經來到了紙船的跟前,隨著『嘩啦』一下猛烈的水響,紙船不見了。隱約間,我恍恍惚惚看到一個東西從『水裡』露出的背脊。還沒等我看清楚,那東西濺起的水花便朝我們打過來。

    「大家小心!」

    師父一縱身,張開雙臂擋在了我們前面。大部分水都打在了師父身上,其餘的水有的打在我們身上,有的落在了我們腳下的堤壩斜坡上,我感覺腳底一滑,整個人一個趔趄,老狐眼疾手快,從背後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服。我急忙用腳猛往下一跺,這才穩住身子。用手電照向水庫,只見水裡有一個巨大的『黑影』,朝我們游來…

    我不知道上次我和向風沉在水底,瀕死時,我所看到的那『河神』,究竟是身體潛能被激發之下看到的真實影像,還是只不過是一種幻覺…然而,眼前這個『影像』絕對不是幻覺,而是真真切切看到的…我心裡暗罵,什麼他媽的『河神』,分明就是一隻水怪,從黃河裡跑到青石鎮水庫裡的水怪…

    就像本文開頭所說的,『這個世界,存在很多未知』,以人類目前的能力,對海洋的探知只有百分之六七,這就是說,剩下的百分之九十多的海洋裡隱藏著什麼,人類一無所知。不僅海洋,陸地也是如此,就像遼闊的黃河河道裡隱藏著些什麼,沒有人知道。眼前這個,就是從河道裡跑出來的一個未知的『東西』…

    目測估計,水裡這鬼東西足有貨車頭般大。當它距離我們還有五六米遠時,水花一滾,我突然想到當初它朝向風噴射的那股水柱,正準備提醒大家小心時,師父猛然一跺腳,大喝一聲,畜生!震的我耳膜『嗡嗡』直響,手臂一顫,手電差點脫手滾落進水庫裡。這個時候,就見水面猛一晃動,水裡那『黑影』倏地不見了…

    「這,這鬼東西跑哪兒去了?」回過神時,我一邊嘟囔,一邊扭頭看向老狐。

    老狐衝我苦澀一笑,搖了搖頭,「它害怕膩(你)師父,躲起來勒。」

    我心說,看情形,這鬼東西已經『甦醒』過來了,吃師父那麼一喝,它感知到師父不容易對付,所以躲了起來。

    師父沉聲說道,「看這情形,比我們先前設想的要麻煩的多,這鬼東西已經恢復了神智,看樣子不容易引了,只能硬拉上來。」

    「硬拉?」我眉頭一皺。

    「嗯,它吞了我剛才畫的那道血符,施法把它給拉上來…」說完以後,師父抬頭看了看天色,「抓緊行動,不然等它回了黃河就麻煩了,走,我們上去。」

    我們跟著師父來到堤壩上,師父一個翻滾躍下堤壩,將放在紙人陣圈外圍的一張小桌子搬了過來。取出小香爐放在桌子正中,點燃三炷香插在裡面以後,師父飛快的在桌上起了一個壇。

    壇起好以後,師父取出上次我們請天羅地網時,在雞血裡浸泡過的那卷毛線。用嘴咬住線繩的一端,右手捏住線繩往外拉,胳膊伸到盡頭以後,師父把從嘴到右手手指所捏的這一截線繩剪下來,雙手托住,小心搭在桌子上。然後,師父用同樣的方法又剪了兩根長度大致相等的線繩,並排放在一起以後,師父扭開酒瓶,喝了一大酒在嘴裡,均勻的噴在了三根線繩上。

    弄好這一切,師父將我和老狐,向風,三人的生辰八字分別寫在三道符紙的背面,然後分別卷貼在了每根線繩的正中間位置。

    我好像明白了,「師父,是不是我們三人齊心合力把它給拉上來?」

    「沒錯。」師父說,「等下你們一人咬住繩子的一端,當我施起法來以後,你們會有魂魄一下下想要離體的感覺,你們要做的,就是定住自己的魂魄,隨著魂魄一下一下回歸身體,水庫裡這鬼東西就會一點一點從水裡面出來了。」

    我們三個面面相覷的互相看了看對方。

    「其實說白了,就是用意念將它給『拽』上來。」師父說,「這種法術可能會很不好受,一個不留神魂魄可能就會真的從身體裡脫離出去,所以,你們一定要切切小心。」

    「嗯。」

    我們三個同時點了點頭,師父便令我們一起動手,連拉帶擰之下,將剩餘的線繩擰編成了一根五六米長,小手指粗細的麻花繩。繩子做好以後,師父從相臨的兩棵柳樹上分別選了五六根柳枝,擰成一股,將麻花繩的兩端綁在兩股柳枝上,再將帶有我們生辰八字的三根小繩的一端依次綁在麻花繩上以後,令我們分別咬住小繩的另一端。老狐居中,我和向風分列一左一右兩邊。

    「準備好了嗎?」師父深吸一口氣,問道。

    「艮(准)備好惹(了)…」

    由於嘴裡都有東西,我跟向風兩個都吐字不清,反倒老狐,本來他說話嘴裡就像含著東西一樣,因此跟平時說話區別不是很大。

    用眼角餘光看去,只見師父點點頭,抽出三道黃紙,捏住自己先前咬的那根食指擠了幾下,用指血寫畫一番,分別交給我們,令我們貼胸放在懷裡。黑暗中辨別,紙上所畫的,依稀便是師父先前畫的那種血符。

    「閉上眼睛,我要施法了…」

    我們依言閉上眼睛以後,就聽身後傳來師父踏步念訣的聲音。壇桌上燃香的煙柱一股股飄來,直往我鼻子裡鑽…

    忽然,我感覺咬在我嘴裡,垂在下巴上的那根繩子一點點飄了起來…我不敢睜眼去看,依稀感覺,是有股莫名的力量將橫在我腰部的那根麻花繩往水庫方向牽引,連帶著牽動了我咬的這根繩子。只片刻的工夫,我感覺自己的心『砰』一下撞在了肋骨上,緊接著,身體裡傳出一種『嗤嗤啦啦』的聲音,然後便是一種撕裂般的痛楚…

    我渾身不由自主的打顫,極力忍耐著這種痛楚,忽然間,我感覺有一種『東西』要從我身體裡撕離出去。急忙調動全部的意念往回拉,終於把那『東西』給拉了回來。剛喘過一口氣,那種撕離的痛楚又開始了…就這樣,循環三次之後,那種『拉力』以及『痛楚』突然完全消失了,好一會兒,再沒出現…怎麼回事?難道說那東西從水庫裡上來了…

    我正疑惑時,就聽師父說道。

    「不好,它把血符給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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