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動用了他父親的關係,替海大軍辦理了提保候審,保外就醫,審理的警員告訴我們,海大軍現在的拘捕是該事件受害律師經法醫鑒定傷勢嚴重,協調無果要求立案,如果情況沒有調解,他面臨的將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而現在唯一的出路還是調節。
審理的警官給我打印了一份受害律師的資料,辦理好手續,我們把海大軍送回醫院。
在醫院門口,海大軍下車前給了我一張一百萬的支票,支票上的署名是趙兵,他說,「你不用再替我忙活,他今天行程衝突,明天會來處理。」
我沒有接,我不懂更不解,「你給我這一百萬什麼意思?」
他說,「你想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
我真想上前抽他一耳光!我問他:「你以為給我一百萬,我還能把我賣掉的買回來?」
他沒有接話,沒有動作,沒有表情,他應該也明白就是他有了一千萬又怎樣?奶奶也不可能再活過來了。同樣,除非時間倒退,在悲劇發生前出現這一百萬,現實才會有所改變。否則現在這一百萬對我們來說跟廢紙又有什麼區別。
我真不懂現在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他。他是好心?不希望我為了他、為了一百萬失去我在乎在意的東西?或者,他是歹意?希望和我劃清所有界限?
為什麼他寧可去信任一個陌生人,都不願意我為他付出一點點?
我閉著眼睛問他,「你知不知道,他在你面前給你的援手背後是找我還?他今天之所以不出現,不是因為他忙,他是蓄意的想要逼我為了你去求他,你知不知道?你以為他在幫你?他是好人?你借的高利貸,你去賭球,背後跟他逃不過關係。你以為他為什麼要幫你?你想過沒有。」
他沉默了一會兒,好似深思熟慮過,說,「高利貸和賭球不關他的事,是我自己鬼迷心竅,跟他沒關係。」
「沒關係他為什麼要幫你還錢?他這麼做不是錢多沒地方砸,更不是因為你長得像他爸,他是內疚,內疚你懂不懂?」
「我知道他內疚,也知道他就是五年前照片上和你一起在酒店的男人。他不像是個無情無義的人。」
「你知道他多少?你覺得他有情有義?」
「他說他想娶你,他喜歡你。」
「你以為他會娶我?他昨天還親口告訴我他不想娶我!他只是想要我跟他上床而已。你拿他的錢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是在逼我跟他賣騷。」
海大軍的臉上儘是不相信的默然,他沒有再說什麼,更沒有把支票塞給我,拽在手上,開了車門走下車。
一路沉默的江海,終於開了口,可他說了比不說更讓我厭惡,他說:「高利貸跟趙兵沒關係。」
我問,「那跟誰有關係?你不也說了,這個律師能讓他鬆口的只有趙兵。」
「反正高利貸跟他肯定沒關係。這件事也不見得跟他就有關,或許真是巧合。他也只是間接的和這個律師有交情。你以為如果是他幹的,他會故意讓你們看出破綻,找熟人?有必要嗎?他差錢嗎?」
「就算不是他,他不也是故意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給我爸希望再逼我去求他。不,一定是他!除了他不會有別人了。半個月前他拿著林雯的絕筆書給我,指著信紙的背面告訴我,林雯要他照顧我,讓我碰到事情去找他。才半個月,怎麼可能那麼巧?肯定就是他的,沒錯!這件事之前他對我都是針鋒相對的,突然示軟只是想引我入套。」
江海看著我,沒有接話,一面是他的兄弟,另一面是他另一個兄弟的前女友,他怎麼插手都不太好。又是沉默了許久,他開口問我,「你打算怎麼處理?要不你別管你爸了行不行?3-10年很快就過了……」
「你幫不了嗎?」我有點沮喪的扯著嘴角問他。
他沒有看我,目視著前方,觸眉說道,「這個律師的父親是趙氏集團首席御用律師,和趙家也是幾十年的世交,身價絕對不低,想用錢去封口基本是不可能的。說實話,跟他不熟悉,就是我和喬牧出面,不見得他會買帳。而且,我們從不為女人傷兄弟和氣。」
我笑了,我很想感慨一句『基情萬歲!自古以來愛江山更愛美人,到現代,愛美人,他媽更愛兄弟!』
我開門下車,頓了幾秒回頭對他說,「310萬回頭我給你打欠條,剩下的我自己處理。」
他撫平了眉頭,頗為為難的問我,「你是真的愛簡一北嗎?」
我參不透他的用意,他是想確認什麼?確認我的舉措是為了簡一北,真心不想和趙兵有牽扯?還是只是利用簡一北對他的托付甩開趙兵救海大軍?最後總結一下,打個分數,看看我該不該幫?
此刻,問我這話的他讓我覺得無比討厭!
「你呢?你真的愛劉飛兒嗎?」我問。
他沒有回答,驅車離開了。
站在原地,我輕輕低喃著,『可以不問的問題,為什麼你們總要問?』
這個問題你想我怎麼答?
說不愛,那在你們眼裡我何等齷蹉?一個善於利用男人的**高手?還是,眼裡只有親情和自己的賤女人?
說愛,那在你們眼裡我何等虛偽?簡一北對我的好,對我的溫柔,對我的付出還敵不過個從頭至尾把我當陌生人的無血緣關係爸爸?
我不說只因為那字太脆弱,經不起
起你們的質疑。
其實我是真的很喜歡簡一北。那段他為我付出他所有的曾經,叫我怎麼不喜歡?
至於愛,也是有的,即使它的存在一個月都不到,可這輩子我忘不了,不,是連淡忘都不會,那段只有我和他兩人在偌大學校裡相伴的回憶。
有顆叫『愛』的種子就因為一個噁心的小插曲瞧瞧萌芽了。
那個夜晚林雯的母親江雪離開後不久,簡一北來了,對於我的逃避,他沒有怒沒有惱,只是扯著微笑,摸著肚子說,「肚子好餓,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對於他的微笑,我從來沒有招架之力的,他拖著我出了學校,走了十來分鐘的小巷子到了家生意紅火的小麵攤館,他說,「這家麵館別看普通還有點小髒,手藝好著呢!特別有家的feel,以前……」
他濤濤不絕的說了很多,我知道他是想影射告訴我,他不在意夢當戶對,不在意我不漂亮,不在意……我髒。
我靜靜聽著,我腦子裡想了很多很多話,甚至意圖組織提煉出最簡單的一句,告訴他,我們多不合適。可直到回去的路上,我還是一腦子的字眼,連詞都組不起來。
小巷子裡,他看著我一臉的凝重,終於停止了他的獨角戲,他問我,「不考慮其他,就我喜歡你,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一直勻速走在前頭的我,突然感覺腳底一軟,僵住了,可不是因為他的話,我回頭問他,「我剛腳上踩到什麼東西,軟軟的一滑,好像還很臭,我是不是踩到狗屎了?」
我以為他會特別紳士的告訴我,你別怕,然後上前幫我處理那坨噁心的狗大便。
可不是,他很誇張的哈哈大笑,捧著肚子笑個不停,甚至笑疼到彎下腰,問我:「蠢丫頭,你走路不看路,想什麼東西呢?」
他或許不知道,他的舉動讓我很傷心,眼淚在眼眶裡打圈,溢出,可他卻還在笑。
有一會兒,他才上前打橫把我抱起,他臉上掛著笑,月色襯托,他更迷人了,他說「蠢丫頭你哭什麼,這是好事兒,走狗屎運呢!用腳跟把鞋子剃了,怪臭的。」
他的美男計加小幽默止住了我的眼淚,我說「離學校還好遠,再說小巷子都是石子路,把鞋扔了,我怎麼走?你放我下來,刮掉狗粑粑就好了。」
「不用了,我抱你。」
「一會兒你抱不動還不是把我當踩著狗粑粑的鞋一樣扔了。」
他笑得很清澈說,「你就是掉茅坑裡,撈起來我也這麼抱著,一輩子我都不放手了。」
或許是因為那夜的真實、簡單、承諾、都太過美好,我不是好像,是真的愛上了那個後來一直喊我『蠢丫頭』的簡一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