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華隆重又蜜一般幸福的婚禮如期舉行,看著郎才女貌的一堆璧人交換戒指,相互親吻,不禁木訥。不是羨慕、不是嫉妒、只是感慨每一紙婚書都來得不易,就如劉飛兒九年的堅守。
後腦飄來不鹹不淡的一句:「人家結婚你哭什麼?」
忽視江海對博雨墨的疑問,顧自看著眼前,心裡泛著點酸,失落的感覺,我不知這感覺是從何而來,只知道今日過後,劉飛兒,喬牧,我、都可能將是陌生人。
博雨墨攪著手指,帶著哭腔回應:「人家感動。」
司儀聲招聚起未婚女士接捧花,大把的女孩朝這奔來,意圖沾沾新人的喜氣,而我卻下意識的想朝角落退去,遠離這扎堆接捧花的人群。
幾步後退,背後撞進了一個高大挺拔的懷中,我抬首看了一眼,那人卻從背後扣著我的手臂,把我推向接捧花的人群。
我不著痕跡的站定,回頭,那人是趙兵。
提步再次朝空曠的角落走去,捧花卻在喧鬧聲中向我飛來,我以為我會滿懷春意的迎接這一份喜悅,可現實,我卻是反射性的用手撥開,捧花伴隨著一聲聲意外疑惑落回前排,被博雨墨接了個正著。
博雨墨得意的瞪了我一眼,仿若下一刻結婚進行曲敲響,就是她和簡一北完成婚禮。
我無意的抬首看向台階上的新人,劉飛兒扯著一抹牽強的微笑對我,她的神色告訴我她委屈,好似,還是我造成的!我直視忽略,我同樣對自己的舉動感到意外,但並不代表我做錯了,接不接是我的自由。不接不代表我不祝福他們。
宴起,我和博雨墨攙扶著劉飛兒進化妝間換禮服,途中,我被江海喊了過去,「晚上我送你回j市,到停車場等我。」
折回化妝間,博雨墨已替劉飛兒換好小禮服,跟在一旁,劉飛兒拉著我,看向博雨墨。博雨墨撇著嘴,白了我一眼,識趣的離開化妝間。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和一個願望,你想先聽哪一個?」
我笑著替她捋好頭上的皇冠回,「能不能等這個晚宴結束我離開了,再發短息告訴我?」
「你是在逃避嗎?」她問。
我點頭道,「明顯,是的。」
「總把自己龜縮在殼裡,或許會減少傷害,但也容易和好運失之交臂。我知道我沒有立場對你說這些,我只是想告訴你,這場婚禮是我逼著自己面對贏來的,即使他是你不要的,可我還是贏家。」
「我不是跟你炫耀,我清楚他是你讓給我的,我也不是自取其辱,我只是怕以後真的沒機會告訴你這些!別再把自己往死胡同裡逼了,適當的裝傻,示弱,屈服,選擇,你得到的東西會比現在多得多,如果可以選擇就好好考慮,不要被逼得無從選擇再回頭後悔!」
我含笑的拍拍她的手,當是回復。
她搖著頭說道,「聰慧、逞強、對於女人來說並不好,它們只會把面前的機會越推越遠。九年前我和你一樣倔強,可在紐約4年,我很痛苦。我覺得奇怪,明明知道他會來紐約找我,我也一定會是這場戰役的贏家,可我就是不開心。我思索,苦等,倔強了4年,他卻愛上了你,我才覺悟,我的逞強把我最愛的他推開了。」
「我很慶幸你不喜歡他,可我還是又花了5年的時間才等來今天。一個圈,我走了九年,你覺得值嗎?」
無言的看著她,聆聽她似是而非的『忠告』,我能確定,壞消息就是過了今夜,之後形同陌路。
她垂著頭,說「我想謝謝你,可我也知道,我們之間最不存在的就是這一句。」
我接話道,「你放心吧,他死心了。就是他不死心,我也不會跟他有下。他在我眼裡只有一個身份,他只會是你——劉飛兒的男人。」
她笑得很滿足,我用手指輕觸著她紅得妖艷的唇瓣,阻止她說出口,「我沒有搶,更不是還,所以,不要謝我!我們之間存在的只有這五年的相互關照,這輩子。」
「忘不了他就別忘了,我相信他回來,選擇的會是你。」她一直以來都知道,我嘴上不提,心裡不提,腦子裡還是空白一片留給他。雖然我不清楚她對我的事瞭解多少。
「我不選他,什麼都百搭。」我攙扶著她,說道:「一會兒還要敬酒,我們出去吧。」
她問得很輕,「你相信愛情嗎?」
「親情我都不信了,還信愛情?」不過悲傷時趁虛而入的一波暖意,抓不著,看不到,憑什麼相信?我淡笑反問,「你信嗎?」
「信了四年,結果愛情摔死了,又風乾了五年,今天入墳了。」
心裡一閃而過,悲傷。
看著她的雙眸起了一層水霧,她含著笑對我說,「如果他愛的人不是你,我真希望和你做一輩子的好姐妹。」
我回了一笑,把她送至喬牧身旁,折返回了被安排的宴座。
一路上,我腦子很空,她一會兒讓我選擇,一會兒讓我等,重點想要得到的還是我離喬牧遠一點。
人心還真是複雜,女人心更複雜。想的一套,做的一套,說的又是一套。
正如,我的神經不服從我的大腦,偏偏還有一顆不受控制的心跟著一起攪局。
所以我從來沒有答案,從來不知道怎麼選!來個三方會談,終究答案就沒統一過……
不想管海大軍死活,卻
還是逢喊必上的搭把手;五年前認定了簡一北,卻生生的躲開了……
剛上座,江海把我拉了過去頂酒,理由是,他送我,我不用開車。我悠悠的拒絕,「我還一口沒吃,晚上自己打車回去,不用麻煩你送了。」
他不依不饒的把我拉向划拳聲雷響的片區,不容我拒絕。「怎麼穿了套禮服變得這麼矯情了!」
被他一激,想想自己也的確矯情了,喜宴哪有不喝酒的,何況我還是個伴娘,更何況,我現在也想喝瞭解愁,溫順的跟了過去,豪爽的接過前頭遞來顏色混雜的『雜種酒』一口悶,火辣的滋味一下從喉嚨竄上腦門,腦子輕鬆了不少。
周邊不少人誇我『豪邁,好酒量』,我扯出一貫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假笑,客氣了兩句,往回走。怎知前腳剛走,後腳又被江海喊了回去,「好事成雙,再來一杯。」
接過酒杯,看著這顏色恐怖猙獰的酒杯,瞇著眼睛,又是一口悶了,看著唇角上揚,一臉不安好心的江海說,「事不過三,再一杯,你們喝好,我先撤。」
接過第三杯酒,仰首一飲而盡,瀟灑離開。
菜色不過三巡,酒氣有點上頭,一位年紀與江海相仿的男士端著酒杯朝我走來,一臉的帥氣、高大偉岸的身軀,散發著濃烈的男神氣息,他頗有紳士的遞給我一杯酒,問「美女,可以請你喝一杯嗎?」
接過酒杯,與他輕碰了一下,看著他乾杯後,對他嫣然一笑,問「後頭沒人了吧?」
他咧開薄唇,笑的很陽光,「你覺得你很招人嗎?」
悶乾杯中的酒,把酒杯還給了他,甜甜的說道,「我招怪獸,不招人。」
他面不改色,從容的對我晾開更深至腮邊的潔白牙齒,「喜歡野獸嗎?」
「我更喜歡珍妮。」
「我喜歡你的幽默,能留你號碼嗎?家父做什麼的?」
「我家開包子鋪的,專做包子,可是今年生意不景氣,肉價又貴,我琢磨著打算降低成本做『人肉叉燒包』。反正我有病,殺人不犯法,想想,行得通的。你別看我長得不危險,我練過的,看你小模樣挺帥的,建議你離我遠一點。」
他在我耳邊低聲說道,「要不怕死怎麼辦?」
我對他點了下頭,拍了下桌子,說「我去借把刀。」
他笑著從上衣口袋取出一純黑銀字的名片,遞給我,「藉著了call我。」
看著手裡模糊三重影子交替的字眼,甩了甩頭,起身顛簸搖晃著朝洗手間走去。
酒量怎麼變得這麼差了,才四杯!
江海那三杯,肯定攪了白酒。
看著鏡子中,紅暈沉浮,略顯搖晃的自己,我知道酒精開始發酵了,對著洗手盆嘔了半天,吐不出來。伸手堵上洗手槽的塞子,注滿冷水,蹭開高跟鞋,艱難的爬上洗手槽座,把腳伸進冷水。
一股涼意從腳心竄入腦門,頓時打了個哆嗦,沉重的腦袋『左右為難』的找著重心,最後靠在鏡子上,溢出的冷水浸濕了裙擺,遲緩的關上水龍頭,手指頭傳來的冰涼,不知覺在鏡子上用水滴寫下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