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玻璃窗,射進了第一抹光,林雯蹲坐在門邊,捕捉著這最乾淨的日出。
她還是昨天那身沾滿煙酒味的長裙,微黑的眼圈空洞的眼神在向那晨曦述說她一夜無眠。
深淺斷續的腳步聲響起,她焦急的起身跑至樓梯口。
他終於回來了。
趙兵嫌惡讓擋著他上樓的林雯滾開。
「你昨晚把她帶哪了?」
趙兵推開她,林雯紅通的銅鈴大眼水霧漫漫,她終於忍不住了:「她喜歡的人是金范,你再喜歡她也沒用。」
他,冷哼了一聲,開門進了房間。
林雯淚眼婆娑的看著緊閉的房門,她就不明白!
「我那麼喜歡你,為什麼你眼裡就是沒有我?我有哪點比不上她?」
門的另一邊沒有一絲回應。
林雯憤怒的轉開門柄闖了進去,屋內白熾燈斥亮的房間顯得那麼刺目,對面的那一幕景,讓她恨不得甩自己幾個耳光,是她自己錯過的啊。
浴室的淋浴聲像刀劍一般剮著她的理智。
她不知道怎麼移開視線,怎麼理出頭緒——這透明飄窗玻璃上的5個字:
不許喜歡她
她是誰?
蕭冷?
還是她自己?
他是喜歡她的吧。
只是,他強迫自己不能喜歡她。
為什麼?
他們是名義上的兄妹啊。
她一步一步的朝飄窗走去,用手輕撫著那幾個水筆字,輕柔的像對待一件寶貝。
「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從浴室裡出來的趙兵,看著失態的林雯,一張冷臉還是那一副嫌惡的表情。
「她是我,對不對。」
趙兵幾步上前拖著林雯往門口去,林雯不死心的重複著。
關上門的剎那,林雯看清了趙兵嘴角的譏諷和手臂上幾道浮起的紅腫抓痕。
『她』是她,不是她。
她還愚蠢至極的把最不能割捨的他拱手推給了蕭冷!
林雯撕心裂肺的對著門吼:「我他媽瞎了眼了才會喜歡你,我恨你,我恨你。」
在宿舍,出乎我所料的遇見林雯抱著一紙袋東西在哭。
走近才看清,那是一袋子的事後避孕藥。
「怎麼了?」我的聲音是抖的,我不曉得是感冒了還是被她嚇著了。
她看著我,越哭越傷心,她的眼睛像兩把匕首,恨不得刺穿我?
「你到底怎麼了?」
林雯把一袋子藥片扔向我,說「如果你不想和我一樣經歷打胎就把它吃了。」
我?
怎麼可能,
我確定,醒來的時候,除了酒醉後的頭疼和酸痛,並沒有異常。
「那賓館不是你給我開的房間嗎?」登記處告訴我,是你名字開的啊。
「蕭冷你活該,你活該成了破鞋,都不知道誰睡了你,你就該活的比誰都慘。」林雯用力推開我,走了出去。
「他是誰?」我腦子裡一片空白,尋找不到一絲記憶,只是定格在我酒醉的那一剎那。
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到底怎麼了?昨天不是好好的嗎?
林雯沒有回答我,甩開我的手,走了。
為什麼一覺醒來,簡單的事情變得這般複雜詭異?
我仔細又檢查了一遍,除了脖子兩側有幾處微微的青黑,並沒有其他異常。
我確定,找不到手機的時候,翻看過床鋪,沒有落紅,我不可能跟誰上床了。
可,如果真的沒有,林雯為什麼這麼肯定。
不,事情絕對沒有那麼複雜。
能讓林雯這般傷心的除了趙兵就是金范。
難道?……
我滿腦子疑惑的看著散落一地的藥,它們像蛆一樣噁心,我隨意撿起一盒,打開剝了兩顆吞下,將其它撿回袋裡。
它們就是燙手的山芋,我竟不曉得要扔哪。
我還是個高中生,為什麼會跟這種東西扯上了。
老天在逗我吧。
提著它轉身出宿舍,卻見簡一北立在門邊看我。
反身性的把它藏在身後,我被自己的動作逗樂,我怎麼和林雯一樣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
「他是誰?」
他看到了。
我不明白我為什麼不敢看他,不敢回他。
也許,我也心虛。
許久他平緩的問我:「為什麼要把自己弄得那麼髒?」
他走了,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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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空白的腦子,慢慢出現畫面,
我討厭他總是會看到我最狼狽的樣子,我更討厭他什麼都不知道就隨意對我下的定義。
我追出,對他的背影喊:「我從來就不需要你管。」
他頓了一下,沒有回頭,走了。
「蕭冷,你就活該,再痛你都是自找的!」
對,我承認,現在的我,很痛。
特別痛。
我痛,我總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我痛,所有人對我都沒信心,包括我自己?
我痛,既然結果都要走,為什麼你們還要走近我?
我痛,我還未擁有,又被洗劫一空。
我痛,所有人把我當啞巴,從來不用……給我機會解釋。
我痛,我不知道怎麼告訴他,我只是……以防萬一。
我看著從宿舍樓走出的簡一北徒步在空曠無人的學校,這時這刻,好似就剩下我他兩個人。
他走了,
我又孤獨了。
我把手裡的袋子朝他扔了出過,藥盒像鵝毛一般紛飛出紙袋,零星的散落在地上。
我痛,現在我還剩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