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的前一夜,學校為每個年級開辦了一個party。
這是聖訓的特色:在每一個學期的結束,為辛苦半年的學子畫上一個完美的句點。
那屬於我們的狂歡在操場。
約合一千人的派對。
黑壓壓的一群人,分成好幾個板塊。
入口的氣球拱門上,led燈閃爍著紅燦燦的四個字『洗盡鉛華』。
這個詞真好。
林雯把紙和筆遞給我,問:「在看什麼?」
我指了指那四個大字,她歎道:「這次的主辦後勤看來期末也考砸了。」
我笑著攤開便條,負責收錄的主辦後勤解說道:「這是許願條,寫下心願,只要不太過分,能辦到,抽中了,主辦方都會滿足的,只有十個中獎名額,試試吧。」
不抱希望的寫下,捲成一棍狀,交由後勤繫上紗帶。
林雯拉著我走向右邊的蒙古包帳篷,帳篷上的led燈有個「女」字。
林雯回頭對我說,「那是更衣室,裡頭有各式各樣的衣服。」
「我們這身不是挺好的嗎?」
林雯笑道:「今年是化妝舞會。」
帳篷內四壁掛滿了格式各樣的衣服,裡頭不少人在更衣,林雯擠進禮服區,挑了件帶翅膀的公主裙,遞給我說:「就剩這套了,你穿。」
我擺手說,「我從來不是公主,還是你穿吧。」
隨手從童話區挑出件紅銀相間的小丑服,換上。
林雯的出場引起了一場大騷動,場上大半的男生眼裡跳著紅心,剩下的幾近忘了呼吸,音響台上本放著dj打著盤的帥哥神速在驚歎中切上仙女出場的樂章。
我朝角落走去,找了張空置的吧檯坐下。
場上的服務員為我送來了一杯色調鮮艷的果酒,我道了聲謝,努力在旋轉的舞池裡尋找林雯和金范的影子。
「你在找誰?」一道聲音在我耳邊想起,我回頭,是簡一北,他離得太近了,我真懷疑如果我回頭的幅度再稍微大一點,真會親到他。
「你怎麼這麼猥瑣?」
簡一北笑的有點痞,他說:「我來請你跳支舞。」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並沒有什麼異常,我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這明顯不是大學部的場。
「我不會跳。」
他笑的更痞了,「這小丑服不就是讓你來出醜的。」
我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他拉進舞池,節奏強烈的爵士樂一下切進華爾茲。
他帶著我跳華爾茲的慢三,巧了,這是我唯一會跳的舞步。
他很高,高過我一個頭,一米八估計隨便有的,因為他跟我說話的時候,聲音就飄在我的頭頂。
他說:「披著頭髮,看起來溫柔多了。」
我仰頭說:「穿上西裝,你還是那個猥瑣的大叔。」
曲終時,他低頭對我說:「幹嘛總把自己當成一隻山豬刺蝟?」
我抬頭給他一記『你有病,你才山豬,你才刺蝟。』的目光,但他沒有收到。
他用手裡的立拍得給了我一個快速的特寫,問:「什麼牌子的洗髮水這麼香。」
我沒理他,跳起來搶,他卻把手舉得更高,頭也沒回徑直朝後台走去,他惡意的擺動著手裡的相機,我知道他在笑話我矮。
我不曉得,哪條神經搭錯了,把口袋裡的手機朝他扔去,黑燈瞎火,隨手一擲,竟把他後腦勺砸開了花。
他五官扭曲的回頭,手捂著患處,雄赳赳的朝我殺來。
我後悔,我心虛,我歉意,腦上靈光一閃:「你……禮……物,送你。」
他臉上的不悅緩了了不少,勾著唇角,抱著手,問我:「你送我禮物幹嘛?」
「謝謝你,……請我跳舞。」
我飛快取出他胸前相機口的照片,轉身跑掉。
簡一北勾著壞笑看著她離去的身影,拿起相機按下沖洗,看著照片上披著頭髮更顯消瘦的女孩,略有所感,抬首又看了一眼倩影早已消失的舞池,回頭撿起手機。
他臉上的笑意沒了,把手機抓在手裡,折回入口,意料之中,許願箱果真被拿走了,他搔了搔後腦勺的患處,對空氣說道:「你真的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