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市長。」趙元明不敢托大,站起來向陳興問好,就算海關不屬地方政府管轄,趙元明無疑也不敢在陳興面前張狂。
「沒想到趙局長也在,坐,坐。」陳興笑了笑,向下壓了壓手,示意趙元明坐下。
「還有案子要辦,聽說周助理受傷,特意過來看下,陳市長和周助理聊吧,我先走一步。」趙元明笑道。
「趙局,案子就勞你多費心了,我這一兩天怕是都得躺在這裡。」周知進道。
「周助理說的哪裡話,案子是我們共同的責任,我是責無旁貸,哪有什麼費心之說。」趙元明正色道。
周知進點了點頭,沒再多說,陳興站在一旁也沒出聲挽留,趙元明識趣的不留下來礙眼,他也沒啥好說的。
等到趙元明離開,陳興才在病床旁坐下,周知進見沒外人了,一個鯉魚打挺就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知進,我看你還是躺下吧,要裝病人就要裝像點,等下要是有人過來,看你這樣子哪像病人。」陳興笑道。
「嘖,誰知道咱不是裝的呢,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周知進搖頭道。
「這可不好說,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這才是我們要的效果嘛。」陳興笑道。
「我都在這病床上躺不下去,也不知道路局那邊怎麼樣了,我估計他肯定要吃個閉門羹。」周知進直接說正事。
「以我們對那鄧華性格的分析,他不讓人進去調查是正常的,路鳴的行動不可能順利。」
「不順利正好,正中咱們的下懷。」
兩人這才剛說著話,陳興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拿起手機一看,陳興臉上閃過一絲詫異,是司機李勇打過來的,李勇在樓下車裡等他,怎麼會給他打電話?
「市長,我看見省委鄧秘書長的車子過來,他人也過來了,進去你在的那一棟病房了。」
「鄧毅過來了?」陳興霍的起身。
一旁的周知進,同樣是眼睛瞪得滾圓。
掛掉李勇的電話,陳興同周知進對視了一眼,兩人神色都有些驚疑不定,難不成鄧毅到醫院來是看望周知進?
「陳興,這姓鄧的不會這麼好心來看我吧。」周知進直接說了出來。
「這還真不好說。」陳興搖了搖頭,心想鄧毅總該不會是這麼巧合的來醫院探望什麼朋友,衝著周知進來的可能性還真不小。
「我還是先躺下來,以防萬一。」周知進皺了皺眉頭,又躺了下去,起碼要裝得更像一個受傷的病人的樣子,不然鄧毅要是萬一真來他這病房,看到他還生龍活虎的一點都不像個病人的樣子,那臉面上可就不好看了,就算彼此都知道是裝的,也得裝裝樣子不是。
陳興點了點頭,不時的把目光投向門外,心裡有預感,那鄧毅**不離十是沖周知進過來的。
兩人的眼神都是時刻注意著門外,嘴上裝著聊天一般,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心不在焉。
果不其然,鄧毅真的是朝這病房來,先是門口漸漸清晰的腳步聲,而後就看到了鄧毅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陳興『驚訝』的站了起來,臉上是恰到好處的表情,「鄧秘書長。」
鄧毅沒想到陳興也在,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隨即釋然,陳興在這裡一點也不奇怪,微微點了點頭,道,「陳市長也在,真是巧。」
「周助理受了傷,我過來看下。」陳興神色淡然,他對上鄧毅,保持該有的尊重也就夠了,兩人本就是面和心不合。
「我也是聽聞周助理受傷,來醫院探望一下。」鄧毅開口就直接道明來意,轉頭看向病床上的周知進,鄧毅朝病床走了過去。
「鄧秘書長過來了,只是一點小傷,還勞鄧秘書長您過來探望,實在是誠惶誠恐。」躺在病床上的周知進張嘴說道,還做出一副費力要坐起來的姿勢。
「別動別動,周助理躺著就好,可別碰到傷口。」鄧毅剛坐下,立刻又站了起來,安撫著周知進躺下,一臉關心的樣子。
「沒事,又不是什麼要命的傷,咱這五大三粗的男人也沒那麼嬌貴。」周知進笑道。
「受傷了就別逞強,在醫院就得好好養著,這病房裡病人為大,可沒什麼領導不領導的,你好好躺著就是。」鄧毅笑道。
陳興聽著鄧毅的話,不動聲色的掃了鄧毅一眼,保持沉默的站在一旁,這會大家都是在演戲,鄧毅也無非是故意做出這樣一番親善平和的姿態罷了,誰要是當真,那就真傻逼了。
收回目光,陳興猛的一怔,剛才還看到鄧毅的秘書在旁邊來著,這會卻是不見了蹤影,眉頭一皺,陳興往門外看了看,心想可能是剛才不注意,對方走出去了。
並沒過多去留意鄧毅的秘書出去幹嘛,陳興的注意力回到鄧毅身上,說實話,鄧毅會過來看望周知進,這委實是出乎他的意料,也讓他和周知進措手不及,不過兩人也沒啥好心虛的,這會跟鄧毅虛以委蛇就是。
「陳市長,打傷周助理的那些不法之徒,是否已經拘捕?」鄧毅突然轉頭看向陳興。
「這……倒是不太清楚。」陳興被鄧毅這話問得險些反應不過來,看了看鄧毅,陳興一時有些琢磨不透鄧毅的意思,繼續道,「已經交給公安局的人去辦,想來應該是在辦了。」
「在辦了就好,對於那些膽敢傷害國家幹部的人,一定要依法嚴懲,絕不手軟。」鄧毅肅然道。
「鄧秘書長說的極是,我們一定遵照鄧秘書長您的指示辦。」陳興點頭道,凝視了鄧毅一眼,心想鄧毅既然會出現在這醫院裡,那肯定是把事情都瞭解清楚了,這會還能冠冕堂皇的說這番話,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也已然到了一定的境界。
「周助理,你這兩天好好養傷,就算真的沒有大礙,也得聽從醫生的吩咐,該住幾天就住幾天,把傷養好了再出院,可別仗著年輕,急著要出去,要是老了留下病根,那吃苦的可就是你自己了。」鄧毅又是關切的對周知進說著,笑道,「我年輕時候也是覺得受點小傷,生點小病沒啥要緊的,這不,害苦了自己,當時一個小感冒沒去注意,拖了好久沒去看,結果發展成了慢性氣管炎,現在一到冬天就遭罪了,所以你們年輕人呀,也得時刻注意自己的身體,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你們這些年輕幹部可都是祖國的棟樑。」
鄧毅一番關心的話是對周知進說,更是在對陳興說,說完還回頭看了陳興一眼,幾句殷殷關切的話能讓人暖到心窩子裡去,但聽在陳興和周知進耳裡,對鄧毅那虛偽的笑臉又多了一層認識。
鄧毅的秘書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到了病房,悄無聲息的站在門口邊,也不出聲,要是沒去留意,也沒人會去注意到其剛才出去了一趟。
鄧毅只是在小坐了片刻,佯似抬手看了下時間後,鄧毅起身,道,「周助理,好好養傷,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謝謝鄧秘書長關心,您慢走。」周知進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陳市長,一定要叮囑公安局從嚴從重辦理。」鄧毅臨走前,又是關心的對案子做了指示。
陳興點了點頭,往外送著鄧毅,一直送到門外,鄧毅才擺了擺手,「陳市長留步。」
「那鄧秘書長您慢走。」陳興點頭,目送著鄧毅進了電梯,這才轉身回返病房。
電梯裡,鄧毅剛才還有幾分笑意的臉龐如同變天一般,在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立刻陰沉了下來,此時電梯裡也沒別人,鄧毅瞥了瞥一旁的秘書,「如何?」
「周知進的傷沒啥要緊,醫生只說是皮外傷。」鄧毅的秘書答道,他剛才悄然離開病房,卻是去找醫生瞭解周知進的情況。
從秘書嘴裡得到的答案並沒讓鄧毅意外,周知進真要是受嚴重的傷,這事早就鬧大發了,哪裡會到現在還風平浪靜,眼下周知進還『賴』在醫院裡不走,鄧毅不用想也知道是周知進和陳興想要拿這事做點章。
「你等下打個電話給華,看他有沒有照我的話做。」鄧毅又是朝秘書吩咐了一句,周知進和陳興想藉機做章,他又怎會輕易的就讓他們如意,他這個堂堂省委大管家的面子固然重要,但他能爬到現在這個位置,又怎會輕易的讓人算計。
病房裡,陳興返回之後就反手將門關上,周知進此刻已經又坐了起來,雖然知道裝傷肯定也是瞞不過鄧毅,但大家都是在演戲,也沒啥好心虛的,況且周知進後背確實是被會所的保安砸了一棍,就憑這個,周知進躺在醫院裡也是心安理得,倒是鄧毅會過來,不在他們的算計當中,見陳興走回來,周知進也是徑直跟陳興說著自己心裡的疑惑,「陳興,你說這姓鄧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不管他葫蘆裡賣的是啥藥,對咱們都不會是啥好事。」陳興說道。
「不錯,他這麼一來探望,又是一番義正言辭的表態,反倒讓咱們的打算有些不好實現了。」周知進皺眉道。
「哎,這鄧毅可沒那麼好對付。」陳興同樣是眉頭緊擰,像鄧毅這樣的笑面虎委實是讓人忌憚,再加上其在省委書記福佑軍身旁,對福佑軍多多少少也會有些影響力,鄧毅其實遠比他們想像的可怕。
「也不知道路鳴那邊怎麼樣了。」周知進看向陳興。
「打個電話問下便知道。」陳興笑了笑,他還沒打,路鳴已經先過來了,陳興拿起手機,旋即笑道,「說曹操,曹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