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等會明方書記會過來。」陳興看了下時間,說了一句,他猜周明方應該也有跟老丈人說了才是。
「我知道。」張國華點了下頭,周明方已有跟他說過。
張國華掐掉最後一根煙後,轉身回病房去,陳興也進去看了一下,隨後又出來,在病房裡,他總感覺太過壓抑。
晚上從醫院離開後,陳興去了成容江在檢察院的宿舍坐了一會,已經調到最高檢的成容江完成了相關的工作手續調動,現在已是最高檢的一名幹部,級別沒有變動,仍是副廳級,但成容江上升的空間無疑更大。
「鄧錦春的案子,我直接報上來,領導也已經點頭,還是由我負責。」成容江笑著對陳興說道。
「那是好事,就把這個案子當成你在新單位裡打響的第一炮,以這個案子涉及到的金額和幹部,也能算是一個大案,案子辦好,對你能在最高檢裡盡快的立足也有好處。」陳興點頭說著,要不是因為找人打過招呼,成容江要接著辦鄧錦春的案子並不會那麼順利,但這年頭就是這樣,有關係的人辦啥都能順利,沒關係的人上哪找門路都會碰壁。
「嗯,鄧錦春的案子,一定要辦得漂漂亮亮,不然我也真的是沒臉面對陳市長您了。」成容江苦笑。
「專心辦案就好,沒必要多想別的,那樣反而給你增加心理壓力。」陳興寬慰著成容江,掃視了一下成容江這套五十多平方的小兩室一廳的宿舍,陳興笑道,「容江,你可以把你愛人接過來,這宿舍也還不錯嘛。」
「有考慮,不過她的工作調動是個問題,我現在剛過來,認識的人不多,要找門路給她調動工作也很難,先等等吧,再說我在京裡呆幾天,也會再帶隊回南州去查鄧錦春的案子,她沒必要急著過來。」成容江笑了笑,「我們也都老夫老妻了,不需要像小年輕那樣,時刻要守在一起。」
「話不是那樣說,有個老伴在身邊照顧,總是不一樣的。」陳興笑道,「以後嫂子要是想過來,你跟我說一下就行,給她辦工作調動那還不簡單。」
「那行,到時候我就不跟陳市長客氣了。」成容江笑了起來,「我家那兔崽子倒是早早就跟我過來了,聽說我要到京城工作,他比誰都高興,才剛在南州找了新工作沒上兩天班,又辭職了,跟著到京城來。」
「他本來就在京城呆了不短時間,喜歡過來也是正常。」陳興聽到成容江的話,也是笑了笑,「你家那小子怕是還惦記著京城的女朋友呢。」
「哎,估計是,好不容易把他拉回南州工作,不曾想又回到老路了。」成容江無奈的搖了搖頭,說歸說,成容江臉上也有一絲欣慰的笑意,道,「我一說他,他還冠冕堂皇的說是跟著到京城來照顧我,怕我身體還沒恢復利索,這死小子,倒會找借口。」
「孩子這是懂事了,就算是找借口,那也有關心你的成分,容江,你該高興才是。」陳興笑道,「至於孩子的感情,我覺得年輕人嘛,為感情執著一下總沒錯,順其自然就是,有經歷這樣一段感情,就算是以後不能在一起,也能當做一段回憶不是。」
「孩子大了,他的事,我們是做不了主了,希望他能平安健康就好,這是我和他媽最大的願望了。」成容江笑道,他並沒什麼望子成龍的心思,他自己也在體制裡打拼了一輩子,並不太想兒子進體制工作,兒子自己找了家不錯的外企,薪資待遇都不錯,成容江對此卻是十分滿意了,而兒子感情方面的事,說起來可笑,那原本還一番高姿態的女方父母,在聽說他調到京城工作後,態度卻是發生了變化,竟是不再反對兒子跟對方女兒來往,雖然沒說滿意,但看樣子,態度卻是鬆懈了不少,成容江對那樣一對現實的父母也是頗有些鄙夷,但兒子喜歡人家的女兒,成容江卻也是半點辦法都沒有。
「他那女朋友的父母,現在總不至於還強烈反對吧。」陳興八卦的問了一句。
「誰知道呢,昨晚那臭小子回來,還眉開眼笑的說那女的父母沒把他趕出門了,還客氣的請他進去坐了坐,也不知道那小子在高興啥,就因為沒被人掃地出門,回來後就高興了一晚上,在我面前晃來晃去,一直哼著歌,看得我都罵了他幾句沒出息的話。」成容江好笑的搖著頭,甭管女方父母的態度現不現實,兒子要是高興,他這當爸的也開心。
「那說明女方家的父母態度發生了變化了,可喜可賀,容江,說不定很快就能向你討杯喜酒喝了。」陳興笑道。
「真要是那樣,那我一定第一個把喜訊告訴陳市長您。」成容江笑得格外燦爛,他沒想到自己調到京城來工作,會有這意外的收穫,讓兒子的感情峰迴路轉,看到兒子臉上久違的笑容,當父親的也樂呵。
陳興和成容江聊了一會,陳興也起身告辭,成容江到京城來好幾天了,他都沒抽空過來看看,今晚是特地過來走一趟。
回到家裡,已經快十二點,妻子還坐在客廳沒睡覺,陳興一進門後就心疼道,「怎麼還不睡?」
「睡不著,就坐著等你回來了。」張寧寧搖頭道。
「睡不著也該到床上躺著去,你最近大多書時間在醫院陪著老爺子,也不知道累成什麼樣了,你現在可是還懷著小寶寶呢,要多休息。」陳興走到沙發旁,俯身就把妻子攔腰抱起,往臥室走去。
「要是爺爺能好起來,再累也值得。」張寧寧雙手抱著陳興的脖子,把頭靠在陳興的肩上,一臉的疲憊和難過,每每看到老爺子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張寧寧心裡就格外難受,她想到了小時候爺爺把她抱著騎到脖子上,還能帶著她在小四合院裡玩遊戲,這些往事歷歷在目,張寧寧回想起來,仍猶在眼前。
「寧寧,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誰也抗拒不了,每個人都要走到那一步的,我們這些當小輩的,更應該看開才是。」陳興安慰著妻子,他心裡也難過,更為張家這樣的大家族擔心,但他只能這樣安慰妻子,不想妻子過度悲傷,如今妻子懷有身孕,要保持樂觀開朗的心情,陳興很不願意看到妻子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
「我知道誰也抗拒不了,爺爺年紀這麼大了,我也早知道他會有老去的一天,但當這一天真的要來臨時,我這心裡就格外的難受,沒辦法真正的看開。」張寧寧神色低落。
「哎,其實爺爺能活到這個歲數已經值得了,我相信他一定沒有任何遺憾,他這一生,活得遠比別人精彩,八年抗戰,三年內戰,十年浩劫,老爺子這一輩子,經歷了太多,從一名童子軍成長成為開國元勳,又從開國元勳被打落谷底,成為被批鬥的對象,但最終還是挺了過來,重新站在了權勢的頂峰,老爺子起起伏伏幾十年,我想他自己肯定也早已經看開,小輩們為其傷心落淚,這肯定不是他願意見到的。」陳興歎了口氣。
「陳興,可能你說得對,爺爺昨天醒過來幾分鐘,他說他看到老戰友在喊他一塊去團聚了,他說他很開心,可以看到以前一起並肩作戰的好兄弟,他們都走了幾十年了,就他還一直活到現在,早就該去和老戰友們敘舊了。」張寧寧眼泛淚光,老爺子昨天醒來時,病房裡只有他和大姑張孝茹,她們並沒有驚動其他人,只是陪著老爺子講話,老爺子說話聲音不大,亦說得很慢,說著說著,更是又慢慢的睡了過去,她和大姑兩人都忍不住落淚,她們是天天在病房裡照看老爺子的人,老爺子每天醒來的時間愈來愈短,她們心裡比誰都清楚,無疑,老爺子這樣的情況只能說是愈來愈糟。
「嗯,我想老爺子如果真的離去,他一定會走得很安詳的。」陳興將妻子輕輕的放到床上,半邊身子側躺在床沿,陪著妻子躺著,撫著妻子的臉頰,陳興愛意濃濃,「寧寧,你快點睡吧,你要休息夠,咱們的寶寶也才能更加健康的成長哦。」
「你陪我睡,不然我睡不著。」張寧寧像小孩子一樣嘟起了嘴巴。
「好好,我去洗洗,馬上就來陪你。」陳興笑著搖頭,也許是懷孕的緣故,又或許是因為老爺子現在的病情,張寧寧現在經常會流露出對他依賴的一面,這在以前並不常見。
匆匆去洗了個澡,陳興陪著妻子躺到了床上,許久沒陪妻子這樣躺在床上溫馨的說話,陳興感覺心裡很踏實,很暖和,此時此刻,他心裡只有張寧寧一人。
「寧寧,醫生是不是說懷孕三個月後就能行房事?」陳興在張寧寧耳旁吹著熱氣。
張寧寧『嚶嚀』一聲,一下就把頭埋進陳興懷裡,小手輕打著陳興,「都這時候了,你還滿腦子的壞思想。」
「什麼叫壞思想,寧寧,你這麼說可不對,老公和媳婦行房事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就算是拿到古代,這也是正常的人倫之事,咋能叫壞思想呢。」陳興壞笑了一下,看著張寧寧那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美麗的臉龐,陳興微微有些情動,妻子的臉紅紅的,在燈光的映襯下愈發漂亮,臉上的神色似乎也因為注意力的轉移而短暫忘卻了悲傷,陳興摟著張寧寧的手也開始變得不規矩起來。
如果這樣可以讓妻子暫時忘掉不愉快的事,那麼,陳興希望能和妻子來一場酣暢淋漓的**,讓妻子快樂。
………
陳興回到南州時,已經是次日下午的事情。
吳漢生第一時間就找了陳興出來坐坐,路鳴也一塊出來,吳漢生見面就徑直說道,「陳興,我看得將路鳴調回省廳了,在南州市局,我擔心路鳴會被人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