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不爽,晚上真想叫人去砸了李光頭的店,老子要把他的機子拆下來檢查是不是動手腳了,真要是被我查到了,非得叫他把吃進去的錢吐出來。」
「老ど,我說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吧,咱們在李光頭的店玩了這麼長時間了,你有見過在他店裡鬧事的嗎?別說我沒警告你,趁早不要有這種想法,李光頭咱們還惹不起,千把塊錢輸了也就輸了,多到幾次學校門口去宰宰那些初中的小朋友們也就賺來了,別去惹咱惹不起的,李光頭那人,點子硬著呢。」
「不錯,老ど,趁早不要有這種想法,我在李光頭的店輸了一萬多也沒吭一聲,你這千把塊算什麼,算了,算了,不就一點錢嘛。」
「老大,老二,我就搞不懂,怎麼你們就對那李光頭那麼害怕呢,不就一個過氣的人嘛,至於嗎,長江後浪推前浪,他也該死在沙灘上了,你們怕他幹嘛。」
「呵呵,老ど,你出來混的時間短,不知道李光頭的厲害,別說是你,李光頭在道上威風的時候,我跟老大都還穿著半條開襠褲呢,人家是道上的老人,咱們跟他沒法比的。」
「不過是出來混的時間早點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老大,老二,我說你們有時候膽子大的要死,有時候又是膽小如鼠,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
「不是我們膽小,是李光頭咱們得罪不起,我曾經見過有人在李光頭店裡的老虎機上輸了兩萬多,那哥們估計也是不甘心,罵罵咧咧的指責李光頭的機子動了手腳,要退錢,結果被看場的人打出去了,那哥們也是好本事,那晚上硬是糾結了四五十個兄弟要來找回場子,把李光頭的那家店都圍得水洩不通了,你猜怎麼著,李光頭一招手,不知道從哪就衝出來一兩百號人,硬是把那些人打了個半死,還是公安局出動了大量警察才平息了那場事故,那晚上我就在遊戲廳裡面玩,事情的經過看了個一清二楚,媽的,不怕你們笑話,我也自認打了不少群架,那麼大的場面還是第一次見到,當時整個街道都被堵住了,聽說連縣裡的領導都驚動了,反正最後也不知道是怎麼處理了,不過你看看人家李光頭,人沒事,遊戲機廳也照樣開著,就沖人家這份能力,咱們能在他面前得瑟嗎。」
「一下子衝出來一兩百號人?我說大哥,你開玩笑吧,你以為這是拍電影,古惑仔啊,哪裡來的那麼多人。」那個老ど撇了撇嘴,明顯不信。
「老ど,老大的意思應該是李光頭提前做了準備,那一兩百號人自然不可能是憑空冒出來的。」另外一個男子笑著解釋,「這件事我也有聽過,老大說的應該沒錯的,我聽的版本可是比老大說的誇張多了,說是有上千號人操傢伙干到一起了,現在聽老大一說,原來也才兩百來號人而已。」
「真的假的,有這麼誇張嘛。」見身旁的兩人都說有這回事,名叫老ど的男子明顯也信了幾分。
「不管是真的假的,李光頭咱們是得罪不起了,人家能在溪門縣城開起最大的遊戲機廳,就有幾分能耐,不然這暴利行業,你說能讓他一家獨大嘛,李光頭早年靠開著這遊戲機店發家,你瞧瞧現在,什麼桑拿,娛樂城,凡是賺錢的東西他都做,瞧瞧人家現在的身家,我們賺一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賺人家一年的錢。」
「那算了算了,千把塊就當送給他的煙錢吧,聽你們這樣說,我也懶得去跟他計較了。」那名老ど看似有些下不來台,仍是好面子的強撐著。
「算了好,老ど,不是我們兄弟幾個膽小,就咱們這幾個,頂天了也就只能拉個二三十個兄弟過來,想去砸人家的場子,到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陳興在一旁默默的吃著,聽著幾名年輕人的對話,眉頭不知不覺的皺了起來。
「我說老闆,你倒是快點啊,想讓我們餓死啊。」那為首的年輕人催促道。
「快了,快了。」胡茬男子轉頭賠笑著,眼裡的苦澀更濃。
比起陳興在一旁慢條斯理的吃飯速度,三個青年男子吃的有些快,沒幾分鐘的時間,就把叫的東西吃的乾乾淨淨,這會只見三人站了起來,拍拍屁股就徑直往外走,只留下一個回音在小店內飄蕩著,「老闆,這次還是記賬,下次再結。」
「哎,這年頭,賺幾個小錢也不容易。」胡茬男子看了陳興一眼,苦笑著收拾著剛才幾個年輕人坐過的那一桌。
「老闆,他們是你的老顧客了吧,還能記賬。」陳興笑著問道。
「什麼老顧客,幾個地痞流氓還差不多,也不知道欠了我多少飯錢了。」胡茬男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怎麼,他們都不給你錢?」
「也不是不給,偶爾心情好會結下帳吧,但都是欠得多,我那本子裡記下的他們幾人的欠賬,都兩千多塊了,我這小店一個月辛辛苦苦下來,扣掉店租,煤氣,水費啥的,也就只能淨賺個兩千來塊,你說碰到他們這種白吃白拿的,我還怎麼做生意。」
「你明知道他們不給錢,為何還做他們的生意?」
「哎,不做又能有什麼辦法,得罪不起啊,咱們做的是本本分分的老實生意,碰上他們這些街頭流氓,只能有多遠躲多遠,要是被他們沾上了,那也只能怪自己倒霉,要吃就得給他們吃,他們要是哪一次好心結賬了,那就是菩薩顯靈了。」
「怎麼,你要是不給他們白吃白喝,他們還能報復你不成。」
「哪裡不會,要是得罪了他們,那咱這小生意也就不用做了,整日裡就會有一幫小流氓來搗亂,碰到有在吃飯的客人,就危言恐嚇一番,你說這樣我還怎麼做生意,一開始咱也不是沒跟他們硬氣過,怎麼說咱也是一個大老爺們,哪能眼睜睜的被人欺負,但經不起他們人多啊,再者,這些小混混純粹就是在街頭討飯吃的,咱則是開店納客,他們是光腳的不怕穿鞋,整日來給你搗亂,長此以往,我這店也就該關門,後來我也就服軟了,這世道,算是好人怕了壞人咯。」
「你碰到這種情況,為什麼不向公安局報案?」
「報案有什麼用啊,他們就是來店裡搗亂,坐在店裡面也不幹嘛,有客人來了,他們就嚇阻一番,不動手只動口,你說碰到這種情況,公安局的人能怎麼辦,趕他們走,他們睜著眼睛說是來吃飯的,就算是一次趕他們走,他們下次還接著來找你,公安局又不是專為我一家開的,到後來,連公安局的人都懶得管了。」
「看來你做個小生意也不容易。」
「這年頭,只要是賺錢的事,就沒一樣是容易的,除了那些官老爺,咱們這種平民老百姓,每一分錢賺的都是血汗錢吶。」胡茬男子連連搖頭。
「老李,我剛才看那幾個兔崽子剛才這裡離開,是不是又來白吃白喝了?」門外走進一個中年婦女,臉上有些怒氣的問道。
「他們不來白吃白喝能幹嘛,你還能指望著他們給錢。」胡茬男子苦笑了一下。
「這幾個王八蛋,出門怎麼就不被車撞死。」中年婦女恨恨的咬了咬牙。
「行了,老婆子,這裡還有客人,說話注意點。」
「沒事,你們說你的,心裡有氣就該罵出來,憋著也傷身。」陳興笑著擺了擺手,打量著這名樸素的中年婦女,應該就是這胡茬老闆的妻子了。
「不錯,這兄弟說的在理,那些王八蛋就該咒死他們。」
陳興笑著搖了搖頭,這名中年婦女雖然說話粗狠了點,卻也是性情中人,起身站了起來,陳興笑了笑,「老闆,結賬了。」
「十三塊。」中年婦女看了下陳興桌上的碗筷,又笑道,「小兄弟,下次接著再來吃啊,我們店的價錢實惠著呢。」
「小兄弟?」陳興聽著這稱呼,笑了笑,從這名樸實的中年婦女口中叫出來,卻也是覺得十分中聽,這會,那老闆也轉過頭來,「兄弟,下次再來我這吃,不是我故意吹噓,我這家店是小本經營,價格是最實惠的,不會多收你的錢。」
「好,下次有機會一定還來吃。」陳興笑著點了點頭,「老闆,到那會我可就希望看到你這生意興隆了,再沒了那些困擾,可別像現在苦著一張臉的。」
「哎,那可就難咯,除非哪天那些小混混都銷聲匿跡了。」胡茬男子歎了口氣,「不過做生意就是這樣,有這有那的煩惱,不可能一帆風順,看開了就好。」
「老闆,你的願望一定能實現的,你要相信,生活都是由難到易,一步步好起來的,國家,政府,不會不管你們的,或許哪一天,你一開門,就發現能安安生生的做生意,那些小混混都不見了呢。」
「國家,政府,我是都不抱指望咯,這年頭,當官的比啥都黑。」胡茬男子詫異的看了陳興一眼,陳興這會的神態有些奇怪,胡茬男子也沒去注意,嘴上仍是笑道,「不過希望能借你吉言,日子會越好越好過。」
「會的。」陳興看了這名老闆一眼,淡淡的笑著,眼神裡有著異樣的堅定。
出了小店,陳興沿著來路重新溜躂了回去,這會天色已經是全部黑了下來,街道兩邊的路燈已全部打開,再加上兩邊的商業樓燈光而也亮了起來,整個縣城看起來卻也是一片繁華興榮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