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再窮的地方也有富人,師傅,你這句話說的很有道理。」陳興深以為然的點頭,在海城市區,有錢的人那麼多,卻不也還是有那麼一群租房客租住在一小間房子,蟻居在城市裡的角落,艱難的生活著的一群人。
跑車裡面坐著一男一女,男的看起來還沒陳興的年齡大,從陳興這個角度看過去,也只能看到那年輕男女的側臉。
「看什麼看,沒見過跑車啊。」正當陳興邊注目著旁邊的車子,邊同司機講著話時,那輛黃色法拉利的年輕車主轉頭看了陳興一眼,豎了豎中指,嘴巴裡應該是在嚼著口香糖,神色極是囂張和猖狂。
被對方罵了一句,陳興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卻只聽『彭』的一聲,那輛黃色的法拉利跑車已然竄出去老遠,在前面一個路口拐彎處快速的打著方向盤,仿若漂移一般,直接過了轉彎處,消失在街道裡。
「這不還是紅燈嗎?」陳興看了看前面的紅綠燈,微微有些發愣,剛才他分明瞧見那輛黃色的法拉利閃電開出去的瞬間,右邊橫向過來的兩輛車子差點就來不及剎車,撞到了一起,對方這分明是在公然的破壞交通秩序。
「嘿,小伙子,你以為這紅燈綠燈對人家那種富家子弟有用啊,你不知道,剛才那人是咱們溪門縣縣委副書記的公子,哪個交警敢攔他的車?更別說貼罰單了,誰想丟飯碗啊,也只有我們這種老老實實的司機才會遵守交通規則。」司機笑著搖了搖頭。
「師傅,你怎麼知道人家就是縣委副書記的公子?」陳興神色微微一動,笑道。
「呵呵,我能不清楚嘛,縣城裡也就這麼一輛法拉利出沒,我們這些走街串巷的司機消息可靈通著呢,怎麼會不知道他的來歷,你說他要是沒點倚仗,敢這麼公然的闖紅燈嘛,還玩起了漂移。」
「像他這樣肆無忌憚的開車,也不怕出現什麼交通事故,人命關天的大事,這種人,連對自己的生命都這麼不珍惜。」陳興皺了皺眉頭。
「可不是嘛,就在前幾天,我就親眼目睹了一起車禍,就是因為這輛跑車而起的,當時也是紅綠燈,這輛跑車卻是在靠近紅綠燈口的時候,縱然加速,對面開過來的車子一下子躲閃不及,跟側面的一輛車子相撞了,兩條人命去了一條,他這輛跑車卻是仗著速度快,變速靈活,閃躲過了,自己一點事都沒有,卻是害了無辜的一條人命。」
「交通肇事出現人命,他現在竟然還這般公然的開著跑車在路上闖紅燈,玩漂移?」陳興的聲音明顯有些質疑,畢竟沒有親眼所見,陳興心裡多少不會去隨便輕信道聽途說的話。
「這有什麼奇怪,人家有一個縣委副書記的老爹,就是出現再大的事故也能擺平,你說要是換成一個人,出了人命,還能這麼囂張嗎。」司機撇了撇嘴。
陳興沉默了下來,一個縣委副書記要利用手中的權力幫自己的兒子開脫並不是什麼難事,當權力失去了有效的監督,其產生的惡果是極其可怕的,陳興這會雖然沒全信司機的話,卻也沒有沒有去質疑,雙方只是在剛才才產生的臨時僱傭關係,對方沒必要說謊騙他。
「走咯。」這會,紅燈已然變成了綠燈,司機輕喊了一聲,腳下也踩動了油門。
縣招待所,陳興訂了一個房間,將行李拿進去放著,隨即關上門出來溜躂。陳興之前也就對縣招待所旁邊的那一塊地方熟悉一點,這一次出來溜躂,陳興專門往遠一點的地方走,整個溪門縣城其實不大,繁華點的街道也就那麼幾條,小縣城畢竟是小縣城,坐車繞城區內幾條主幹道走一圈,也就十幾分鐘的事。
縣城的中心,是一座高達二十層的大廈,外層用玻璃裝飾,整棟大樓看起來倒也是氣派恢弘,圍繞著大廈周邊的那一帶,是縣城最繁華的商業中心。
整個溪門縣城,也就有且僅有這麼一棟氣派恢弘的大廈,是溪門縣城的門面工程,縣城裡最大的商場,最好的酒店都集中在這一棟大廈裡。
縣招待所就在這棟大廈的後方,直線隔了好幾百米的樣子,當然,要繞過去的話,起碼得走十來分鐘,陳興從招待所出來,抬頭就能望見這棟在這一座貧困縣城裡猶如鶴立雞群一般聳立著的高樓,沿著大廈的方向,陳興在街道裡面穿行著,沿途看著兩邊的建築。
陳興並沒有特別的目的地,他只想隨處走走看看,認真的看看這個他即將工作的地方。
不知不覺的,陳興走到了那棟最為耀眼矚目的大廈,『成功大廈』四個金碧輝煌的大字刻在大廈的正前方,陳興抬頭仰望了一番,在海城市區,或許這樣的一棟二十層高的大廈實在是顯得微不足道,足以被那林立的高樓淹沒在鋼筋水泥的洪流中,在溪門,這樣一座高樓卻是極為耀眼。
大廈前面的停車場,一眼望去,赫然停了不少好車,不乏奔馳、寶馬之類的高檔名牌轎車,剛才那輛在路上闖了紅燈的黃色法拉利也停在了這裡,陳興眼睛微微一瞇,正如剛才那個司機所說,再窮的地方也有富人,很淺顯的一句話,卻是極盡直白的道出了這個社會的不公和現實。
「李縣長,您慢走,慢走。」陳興沿著停車場中間穿越過去,他還準備繼續往前去走走看看,後面傳來的聲音不禁讓陳興腳步一頓,轉頭回望了一眼,只見一中年人和年輕男子在其它幾個男子的簇擁下往停車場這邊走了過來。
「那不是在江城的時候,在酒店同趙晴和孫祥幾人一起的男子嗎。」陳興仔細看了看中年人和年輕男子的臉,一下子認出了李政和林方兩人。
「他竟然是溪門縣的領導。」陳興眉頭微微一皺,忍不住多看了那個中年男子一眼。
看幾人的樣子,分明都是喝了不少酒,有一兩人臉上有明顯的紅暈,那是酒氣上了臉,陳興注目著中間那名男子,若不是聽到了『李縣長』這個稱呼,陳興也不會停下腳步觀望,只是這會認出了對方,陳興著實沒有想到對方竟會是前不久在江城酒店遇到的那個同趙晴和孫祥兩人站在一起的男子。
「孫祥的父親是省委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對方跟孫祥攪和在一起,帶有什麼樣的目的那也就可想而知了。」陳興的眼神盯著中年男子,神色凜然。
李政在眾人的恭維下,滿臉笑容的上了車,陳興這個角度能看見對方,李政卻是被身旁的幾名男子簇擁著,沒注意到一旁的陳興。
「李縣長,您走好。」那幾個簇擁著的男子一臉謙恭的將李政和林方兩人迎上了車,車子慢慢的啟動起來,幾個男子兀自朝車子揮著手,直至車子開遠了,幾人這才又往大廈裡面走去。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讓陳興駐足太久,李政的車子一離開,陳興也繼續往前走去,李政同孫祥乃至趙晴的關係還有待他日後去觀察,這會多想也沒用,看著街道兩旁有些老舊的樓房,這是他第一次認真的參觀著溪門縣城。
走了不知道多久,天色黑了下來,街道兩旁的商店,燈光逐漸亮了起來,陳興才醒覺這會已經到了晚上,路邊有一家開在小巷子口的牛肉店,店面不大,有點像小攤的那種,陳興聞著那飄散出來的香味,卻是胃口大動,想也沒想就走了進去。
「老闆,你這都有什麼。」陳興笑著沖站在爐火前忙活著的滿臉胡茬的男子喊著。
「牆上掛著,想吃什麼看了再點。」胡茬男子轉頭熱情的笑道。
陳興聞言,看了一眼牆壁,上面掛著一張被煙有點發黃的菜單,「老闆,那你給我來份牛排,再來碗牛肉羹,對了,鹹飯也來一份吧。」
「好勒。」
不一會兒的功夫,盛著一根散發著香噴噴熱氣的牛排已經端了上來,陳興下午走了不少的路,肚子已是有點餓,拿起筷子徑直吃起來。
「老闆,這家店就你一個人能忙活的過來嘛。」陳興邊吃邊看著正一個人忙活著的胡茬男子。
「一個人肯定照看不過來,人少的時候還能湊合著對付,人多的時候,一個人就應付不過來了,我那婆娘出去辦點事了,不然平常也就我們兩人自己看,呵呵,小本經營,請不起小堡。」胡茬男子乘好了飯,給陳興端了過來。
就在這時,門外進來三個青年,染著頭髮,戴著耳釘,陳興分明看到胡茬男子臉上一苦,馬上又換成一臉笑容,「你們幾個今天吃什麼。」
「老樣子。」其中一名年齡大點的青年揮了揮手。
「媽的,今天手怎麼這麼背,下午在那台機子上連續輸了上千塊,也不知道那機子動了手腳沒,老子怎麼押怎麼輸。」另外一名青年開口罵罵咧咧道。
「老ど,剛才輸了五百多的時候我就叫你別玩了,你還不信,這下子後悔有個啥子用。」
「我懷疑李光頭那店裡的機子肯定動了手腳,光吃錢不吐錢了,草他媽的,李光頭這心可真黑啊,也不怕錢賺多了燙手。」
「都知道他黑了,你還傻乎乎的送錢給他用,我在那老虎機上輸了上萬塊,就沒再去碰那機子了,現在改玩其它的,不然錢再多也不夠那機子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