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聽到這素未蒙面卻十分熟悉的名字,林默心中一驚,馬上詢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清楚!」
許仙自然不會隱瞞,趕快敘述起來。
原來一切自林默離開白蛇傳世界沒多久就開始了。當時的許仙和白素貞已經在蘇州城重新經營起來,而且也拿到了趙構親筆所題的保安堂牌匾,已經成為了蘇州城第一名醫,在整個大宋朝都極為有名,每天都有許多名士前來拜訪。
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對達官貴人來說,許仙既是當今皇帝陛下所青睞之人,又是實打實的醫術高深的大夫,和這樣的人相交,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而對於那些富商名士之流,能和許仙搭上關係也是一件經營聲望擴大關係的好事,自然也不會拒絕。
對此,許仙剛開始還比較樂見其成,畢竟他也有種自身得到肯定的滿足感。不過很快,他就覺得不對勁了:他終究是個大夫,是個醫師,一天有三分之二時間來應付那些貴人們是怎麼回事?這樣下去可不行!於是許仙趕忙轉變方式,開始重新將時間都花費在保安堂的診治上。
不得不說,這比較難。剛開始時候,在許多達官貴人們的盛情邀請,甚至『是不是不給面子』這種帶些威脅的話語之下,他差點就再次動搖了,但好在有白素貞從旁協助,他還是堅持了下去,順利的從那個煩躁的名利場中擺脫出來,重新成為了一位單純的醫師。
這種轉變是很明顯的,不止許仙一個人有所體悟,蘇州城的平民百姓們也都看在眼裡。畢竟原來經常不再的許大夫現在每天都親自坐鎮,這可是能親眼看見的好事!所以馬上的,許仙的名望就再次飛漲了起來。
而這個飛漲,也馬上引來了一個和尚。這和尚,就是法海。
那是許仙正在坐診的時候,在診治玩一位患有眼疾的婦人之後,一位身材高大面相莊嚴身披袈裟的大和尚坐在了許仙面前。許仙當時就是一愣,但馬上也反應過來,畢竟和尚也會生病,誰能不許和尚看病呢?
但法海一開口就不是那麼回事了:「許施主,你秉性仁厚,天資不凡,乃是與我佛有緣。老衲願親自為你剃度,將你引向極樂世界,得見我佛,施主一下如何?」
許仙當時就愣住了。他自問雖然走南闖北見識不少,甚至連娶個蛇妖當妻子的事情都做了,但這樣明目張膽跑來當面渡化的和尚,還真是頭一次見!
不過保安堂今時不同往日,當初有個耍賴的流氓就能讓許仙頭疼,現在則不然,不僅有著兩個專門看家護院的壯漢,還有四五個學徒和兩個老醫師。見了許仙這邊的動靜,同樣正在坐診的老醫師還沒說什麼,就有一個學徒衝上來,要將法海給轟出去。畢竟無論是誰看來,跑到醫館來渡化人家的大夫,還是許仙這種名醫,這妥妥的就是神經有問題的神棍啊!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可以預料了,凡夫俗子怎麼可能令法海退去?這大和尚只是一聲佛號,就讓衝上來的學堂呆愣當場,動彈不得了。
許仙見了,頓時知道這和尚並不是什麼神棍,而是有真才實學的高僧。搞不好,還是和自家娘子一般的修行者!生怕鬧出事情的他趕快起身鄭重道:「大師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已有家室,也無意與青燈古佛,大師還是請回吧。」
法海聽了,有些遺憾,卻也沒有糾纏,只是說了聲『那就看佛祖緣法,有緣再見』就自行離去了。
「本來我以為,事情到這裡就完了,也就沒放在心上。誰成想,後來這和尚竟然在城外建了座金山寺,自己當起了住持!」許仙講述到這裡,有些悔恨的加大了聲音:「我與娘子想著為還未出世的孩兒祈福,就去寺廟中拜佛,又被他看了個正著!」
說起這個,白素貞也在旁歎氣,輕聲道:「官人,不怨你,誰能想到那金山寺竟然是他的修行之地呢?」
原來的蘇州城外是沒有金山寺的,有的只是寒山寺和諸多小寺廟。但法海來到這裡之後,竟然靠著自己本事折服了除寒山寺外的所有僧人,令他們主動放棄自己的寺廟,轉而費勁所有,甚至不惜將自己的寺廟拆掉,轉而去建立一座金碧輝煌的新寺廟,將法海封為住持,而自己只去當一個沙彌——這就是金山寺的來歷。
毫無疑問,這等事情的影響著實不小,短短時日,整個蘇州城就都知道城外來了個佛門高僧,輕鬆的令一眾僧人拜服。金山寺的名聲,也就這樣傳揚開來。
許仙當時雖然和法海打了個照面,但並不知道他名號,自然也就沒往那上面想。正好夫婦倆都想給未出世的孩子祈福,聽了這金山寺的名聲,自然也就往這裡去了。於是毫無意外的,法海和白素貞就碰面了。
「那和尚一眼就看穿了娘子的身份,並且當時變了神色。如果不是當時遊人不少,他多半直接就想降妖除魔!」
許仙想起當日之事,就有些後怕:「我和娘子當然不該再待下去,就趕忙離開了金山寺。不想第二天,那和尚竟然到了保安堂,勸說與我,要我與娘子速速分開,不要自誤!」
「等等!」林默聽到這裡,頓時驟起眉頭,插言詢問:「你沒告訴法海,你們倆的事情已經得到當今皇帝的認可了嗎?」
許仙馬上道:「我當然說了!當時就說了!但那和尚只是驚訝了一下,沉吟片刻後就還說這不行!必須讓我與娘子分開!否則的話,他就要親自動手了!」
林默頓時驚訝不已。
從整個世界來看,漫天神佛們固然是最大的執掌者和管理者,但細細說來,有許多規矩,卻是神佛也是必須遵守的。比方說仙凡有隔,比方說俗世之中人朝皇權至上。
這並不只是一句口號,而是實打實的規矩。在凡塵俗世,人間皇帝能夠獲得人朝偉力加持,妖邪不得近身只是其中一個效果罷了,真正的威能在於某種類似金口玉言的效果。就好比當初趙構將蜈蚣精封為國師,林默的普通法術就對他沒了效果,只有在趙構收回成命,破去人皇帝氣的護持之後,才能一舉克敵。
所以只要趙構表示了對白素貞和許仙的認可,那麼按理來說,除非是天庭正神出言,否則在凡塵俗世,他們兩個的正當性是沒有問題的!就是當代龍虎山掌教天師來了,頂多也只能提醒一句『秉持正道積累功德』,而不能做出任何傷害的舉動!
「那法海是哪裡來的底氣,竟然敢這樣說話?」林默有些不解:「我沒記錯的話,後來就是梁王也敢對法海威脅,說要燒了他的金山寺來著,怎麼這傢伙現在連皇帝都不怕了?」
這實在是一個不容易解答的問題。林默只能暫且放過,繼續聽著許仙的講述。
「不過或許是我嚴詞拒絕,也或許是當今聖上的肯定確實有了效果,法海最後還是沒有直接出手。」許仙接著道:「他說如今娘子乃是有孕在身,他不想過多造孽,就暫且不出手,等娘子產下孩兒之後,才會將娘子擒住,押往金山寺,由他引領著教導佛法!」
聽到這裡,始終靜靜旁聽的小倩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好不講理的和尚!白雲大師就不會這麼做!」
在小倩看來,同樣是和尚,同樣有著佛門高僧的稱號,但這差距也太大了。白雲大師連她追隨林默的事情都同意,最起碼並不反對,這法海卻死纏著要拆散人家夫妻,使得勞燕分飛,實在是太可惡了!
白素貞聽了,對小倩,露出一絲感謝的笑意,然後才有些擔心的道:「道長,您也清楚,如今我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力量已經近乎沒有了,這和尚不管有什麼舉動,我都阻攔不住。青兒雖然已經拜在了師父門下,修行也走上了正途嗎,但終究時日尚淺,估計是抵擋不住那和尚的。」
林默當即問道:「法海是什麼修為?」
白素貞答道:「化神境界。」
林默瞭然的點頭。當初懷孕數月,白素貞就法力大減,到了被蜈蚣精蛤蟆精拿捏住的境地,現在臨盆在即,自然影響更大,雖然境界沒有跌落,一些基本的感應氣息的本事還在,但真正能夠發揮出的力量卻已經萬不存一,基本可以說與凡人無異了。而小青嗎,剛才親眼所見,修為雖然有些增加,但也就是煉神後期境界而已,連巔峰都沒有達到,有沒有紫微星斗鏡這等厲害法寶,確實不可能是化神境界的對手。
「所以你們擔心產下孩子之後,不,甚至有可能是生產當天,一旦孩子出世,法海就會找上門來,對你們不利?」
許仙當即點頭:「沒錯。關鍵是娘子!我身為凡人,那法海就算有天大本事,估計也不會在我身上施展。只怕他趁娘子虛弱時候出手,按他所說的,將娘子帶回金山寺,囚禁起來!」
白素貞聽著,抿抿嘴,卻十分無奈的只能點頭。
「你們不用擔心這個。」總算瞭解清楚情況的林默當即笑了:「既然來了,總不能什麼也不做——那和尚就交給我吧!」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