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敲響震天,直欲破門而入的架勢,何當歸起床更衣尚來不及,可孟瑄再次變成不聽話的那一隻了,彷彿八百年沒見過女人也沒吃過肉,在她的肩頭和胸口一陣狂啃,怎麼推都推不開,門外如此之嘈雜都不能干擾他的手下動作。
粗糙的指腹刷過她的鎖骨,描繪著她胸前的少女豐盈,一遍又一遍,直到雪膚染上一層羞紅的色澤。而另一手重點光顧著她的光潔小腹,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那手不懷好意地勾動幾下小褲邊緣,終於,食指和中指一點點滑進去,意欲探索那片神秘之地,帶著明顯的顫抖,似乎他才是最緊張的那個。
何當歸見敲打、拍打、捶打他的後腦勺均不起作用,又見他色膽包天,已然沒有任何下限了!心下一橫,水蔥似的指甲用力抓過他的左臉,四道深長的抓痕,很用力地抓過去。視野中看不到那邊臉的具體情形,不過她嚴重懷疑已經將他的臉抓破抓出血了,可是,可是,孟瑄一點罷手的意思都沒有,不知是因為吃痛太深,還是他根本是故意的——
「茲啦——」
兩個人同時僵住了,何當歸是不可置信的狂怒,孟瑄是不可置信的狂喜。
門外還是一片嘈雜,何當歸壓低聲音,用危險的口吻說:「放開我,把被子拿過來給我蓋上。我不說第二遍。」
孟瑄順從了她的意思,不過陽奉陰違地用被子將二人一同蓋上,而他自己則像一隻無害的綿羊一樣,袖手倒臥在棉芯軟枕上,乖巧地眨巴兩下眼睛。
何當歸又恨聲道:「你下床,立刻馬上!」
孟瑄搖頭:「我失血過多,全身發冷,下不了床了,要下床你下。」他將俊顏一側,露出被抓傷的左臉,四道桃紅色的抓痕,有一道真的抓破了皮,有細小的血珠滲出。同時他又補充道:「我手上的傷口又裂開了,可疼了,其實我還受了很嚴重的內傷,要調養半年才能好,小逸~~你要攆我下床嗎?」
何當歸掀開一線被縫,不期然真的見到孟瑄左臂新包紮的繃帶又染紅了一片,她氣惱地瞪著孟瑄,低斥道:「你不要命了嗎!我越說你要靜養,你越亂動一氣!」說著去摸脈瞧他的內傷。
「命算什麼?」孟瑄朝她的方向挪動一些,「小逸,我把我的命送給你,以後我就是你的私物了,能不能……讓我看一看那裡?」
何當歸一手撐開跟他之間的距離,一手為他號脈,半晌後甩開他的手腕,冷冷道:「你沒受內傷,快下床。」
孟瑄再朝她挪動一些,將一隻玉手按在自己胸口,輕輕說:「內傷在這兒,你摸摸看,真的很嚴重,醫不好就死了。小逸,這些都是你給我的傷。」
一雙晶亮的星眸中是不可錯認的情意,墨色瞳仁中滿滿的映著她的兩片倒影,讓何當歸不由生出了一些恍惚感……只是,如此一個濃情的時刻,卻有內憂外患。門外面,擂門聲震天響,蟬衣在叫囂:「小姐,開門開門開門!」被子裡面,情真意切的孟瑄一面用言語攻勢打動她,一面伸出了罪惡之爪,探向她已被他扯為兩半的菲薄小褲,口中低低叫囂著:「小逸,讓我臨死前再抱抱你,讓我看看你的身體。」
何當歸死命格開他的爪子,猛然轉頭,衝門外暴吼道:「叫什麼叫,找我幹嘛!!!」
砸門聲安靜了一刻,然後又轉為小聲的敲門,蟬衣邊敲邊道:「咱府上又有客人來了,彭大公子來做客,還給小姐你帶了京城的吃食來呢!蜜棗子枇把膏!香芝麻鳳凰卷!二十幾種呢!」
彭時來了羅府?何當歸皺眉,又衝著門喝道:「我在睡覺,別來打擾我,東西你們自己吃吧!」然後又厲聲加一句,「你們都走遠點,誰再靠近我的房間,扣他兩個月工錢!」
蟬衣小聲嘀咕著「睡覺還唱歌」走開了,何當歸方略鬆口氣,只聽遠遠傳來了一個男聲:「她在睡覺?可我聽著不像,我聽著她精神得很。」一道緊繃的冷泉般的聲線,讓何當歸立刻就聽出,這個是彭時的聲音。她眼睛一圓,彭時一到羅府就來了桃夭院?他來了多久?他聽到了什麼!
蟬衣的聲音:「我家小姐就這樣,她喜歡邊睡覺邊唱歌。」何當歸冒汗,自己的哭泣與唱歌,在旁人眼中已經同化了麼!
默然一刻,彭時問:「我有事找她,這兩日間什麼時候能見著她?」
實誠的蟬衣回答:「她睡醒就能見著了。」
「如今午時未到,」彭時道,「她什麼時候能睡醒?」他的聲音放大一些,顯然是想讓屋裡的何當歸也聽見。他帶著禮物登門拜訪,主人明明醒著,卻大白天關著門不肯見客,禮物見都未見就賞給下人,這些都令彭時深深不悅,兩年不見,何當歸好大的架子。
「小姐她夜裡最有精神,」蟬衣好心建議道,「大公子你要是有急事,就今天晚上再來看看吧。」
然後,外面就陷入了長久的靜寂中,又過了一會兒,何當歸悄聲問孟瑄:「他們都走了嗎?彭時和其他人,都走遠了嗎?」
孟瑄又挪近一些,終於將她攬在懷裡,方自笑道:「全都走光了,這次不會有人來打擾咱們了。」他端詳一下她紅通通的鼻樑,然後歪著脖子湊近她的小臉,想要再次品嚐那種甜美滋味……錯開鼻子,這樣就沒問題了對吧……
何當歸氣惱地擋著他掛綵的笑臉,質問他:「你不是號稱耳力絕佳,能聽見十丈內是否有人接近嗎?為什麼來了這麼多人你都沒聽到?彭時是什麼時候來的!」
「何止十丈,百丈兩百丈我也能聽得到。」孟瑄嘟著嘴巴親吻她細緻的掌心,不放過任何一絲佔便宜的機會,可惜才親了一下,佳人的玉手就跑了。他遺憾地咂咂嘴巴,眸中的光澤轉為黯沉,往被子縫裡窺去,發現佳人玉軀已重新被寢衣包裹上了,於是發出一聲更遺憾的歎息,那副急色的模樣讓何當歸嚴重懷疑他已八百年沒抱過女人了。他衝她傻笑道:「可是我聽見了也沒辦法,你這樣誘人,讓我根本停不下來。」
何當歸揣著怒火問:「彭時來了多久了?他站在距此多遠的地方?他有沒有聽清屋裡的情形!」
「彭時,彭時,」孟瑄念叨兩聲,然後蹙眉道,「不妙,他的名字竟然跟我的字『沈時』一樣,這可大大不妙,我以前還未注意到……不行,我要換個字號才行。」
「哪裡不妙?」何當歸不解,「重名有什麼奇怪,一個字而已。」
孟瑄解釋給她聽:「一會兒咱們歡好的時候,你會叫我『時』、『時』,難免連他都跟著沾光了,所以一定要將這個『時』字換掉。」何當歸不禁啞然了。孟瑄想了片刻,慢慢道,「你的小字是『清逸』,不如,我就夫從妻名,將我的字改成『沈適』——清逸、沈適、清逸、沈適,」他含笑重複兩遍,點頭拍板了,「就改為沈適,這樣咱們的字就變成一對了。」
沈適?改字?何當歸曾在幻夢中聽三年後的孟瑄提過此事,可是,沒想到他改字的典故竟源於此,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自古以來的規矩,都是妻從夫姓,而在心中向以男子為尊的孟瑄,居然就為了這樣一個荒誕的理由,為了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彭時,就把他用了兩輩子的字號換掉,只為了跟自己的小字湊成一對?須知道,「清逸」只是她的小字,是閨中女兒取來耍玩的,許多對自己大名不甚滿意的錦心繡口的才女都自取一個的小字,全沒有男子的字號那麼正式,而孟瑄卻要弄個什麼「夫從妻名」,把他將來要用一輩子的字號隨意換掉。萬一,以後他和她分開了,用一個來歷跟她有關的字號,豈不是很彆扭?他真的有那麼喜歡自己嗎?
孟瑄不知道她的心緒正在為此翻騰,還有點小感動,他沉魚落雁的俊臉上露出了一個極不匹配的色相,雙頰染上酒意,懇求道:「小逸,你別裹這麼嚴實,讓我看看嘛,下面。」
這句話攪散了何當歸的感動,她憤然推一把孟瑄熱度驚人的胸膛,氣道:「你這個偽君子,在人前就人模人樣一本正經,在人後就**熏心色膽包天!你放開我,要看去看別的女人,別一副從沒抱過女人的好奇樣子!」孟瑛說他連兒子都有了!
孟瑄露出一個委屈的表情,分辯道:「我哪有色膽包天,就算是好色,我也只好你一人的美色,咱倆都快要做夫妻了,你不能看在我負傷來找你的份兒上,預支點兒甜頭給我嗎?」他將熱氣徐徐地噴灑在她的額際,利用新找到的她吃軟不吃硬的弱點,軟聲求道,「小逸~~反正早晚是我的,你就早兩日給我,嗯~~」
何當歸甩頭,迴避著撒嬌的孟瑄,態勢強硬地說:「你再這樣,我就死也不嫁給你了!走正常途徑求親,成親,否則免談,這是我的原則!」說著她逃出他的胸膛,裹挾著一床薄被滑下床,要去找套衣裙穿上,否則孟瑄就忘不了這檔子事,也不能安心養傷。
孟瑄驟然失去溫香軟玉滿懷,連被褥的溫度都撤走了,涼意吸入心肺,一直埋於心底的話忍不住就脫口而出了:「走正常途徑?朱權為什麼不用走正常途徑?你的原則對他就能例外?」
「你什麼意思。」何當歸披著被子,拖到腳踏上,回頭冷冷看他。
「他行,為什麼我不行?」孟瑄滿臉都是慾求不滿的醋意,他別開了臉,盯著頭頂的帳幔說,「我……今天你不從了我,我就,我就……」他用口型比了幾下,立時驚到了讀懂其含義的何當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