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的顧依晨只恍惚聽見,耳邊「嘩啦」的一聲響,便被一陣驟然而至的冰冷凍得驚恐地睜開了雙眼,「——!!!」
待到迷茫的瞳孔裡映入李瀟冷笑扭曲的臉孔,顧依晨就更吃驚了!
如果她沒有弄錯的話,現在已經是凌晨的時分了,李瀟到底有什麼要緊的事,需要大半夜巴巴地跑來醫院找她?
她一臉憤怒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窮凶極惡的可怕,手裡拿著一個透明的玻璃杯,是自己平時吃藥用的杯子,裡面的水已經被她一倒而空,應該就是剛才潑在自己臉上的冷水。
顧依晨茫然地看著眼前的李瀟,只見她嘴裡辟哩啪啦地還速度又急又快地說著什麼,夾著氣憤而粗暴的怒氣。
不過,她的耳朵裡似乎有水漫了進去,顧依晨聽得不太真切,只模模糊糊地聽見了那麼一句,「……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誰?是誰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顧依晨全身的瞌睡蟲都被她氣憤填膺的一席話擾得煙消雲散!
可是,還不等她問出口,一抹頎長而蕭煞的身影已經咻地逼近,冷峻如冰的氣息從眼前一晃而過,顧依晨只能懵然地看著,李瀟猙獰的笑臉瞬間變得喘息困難,痛苦地咳了起來,「咳——咳——天——遠——你放——放開我——」
顧依晨也想叫他放開她,讓她把話說清楚。
可,男人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森冷氣息實在太駭人了,她只來得及看見,李瀟纖細的脖頸被他強勁的大手緊緊地掐著,驀地向上一提,已經面色陰沉地拎著她大步地往外走!!!
繼而,「砰」地一聲,重重地關上房門,將她隔絕在一門之內。「…………」
兜頭兜臉的一杯冷水,讓顧依晨睡意全無!
男人似乎想要刻意隱瞞她什麼的表情,也讓她心底莫名地有些不安。那一句只聽得一知半解的,「……再也不能生孩子了!……」,更讓她平靜的心跳驟然失了律、紊亂不已!
伸手,抹去臉上冰涼的液體,溫熱的指尖也隨即變得冰涼起來,卻冰封不了她此刻紛亂的思緒!
——「……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難道是——因為同時被困在魯大明的那一場綁架案中,李瀟也像她顧依晨一樣,導致不幸流產了?
甚至,比她更不幸的是,李瀟因為這次意外流產的事故,悲慘地再也不能懷孕了?
所以,她才會氣憤難當地衝到自己的病房裡,滿腔怨憤地潑了她一臉的冷水?
這個理由,不是不可能成立。然而,霍天遠這種分明極谷欠遮掩的態度卻讓顧依晨仍舊疑惑:撇開舊情難不難忘這個因素不說,但如果,真的是李瀟慘遭了這種不幸,他又怎麼會那樣近乎殘酷地掐著她的脖子,雙眸腥紅地瞪著她,還忙不迭地提了她就往外走?
即便是素不相識的陌路人,也不可能會這樣殘忍地對待一個剛剛失去孩子、又罹患終身不孕的可憐女子。更何況是像霍天遠這樣風度翩翩、溫謙有禮的名門貴公子呢?
看樣子,霍天遠分明像是有什麼事情,想要對她極力隱瞞?
又或者——會不會,李瀟口中發生這種不幸的人是,是……是自己,是李瀟所憎恨的她,顧依晨?
顧依晨因為自己這個大膽的推斷,嚇得瞬間慘白!!!
雪白的柔荑莫名地揪緊,緊攥著身上已經被淋濕的被褥,緊緊地用力,用力到以至於被子裡被濡濕了的那點濕意,都全被她硬生生地揪出了水來,滴落在她溫熱的胸口上,冰涼的冷意激得她渾身一陣痙~攣!
惶恐、驚悸、焦慮、患得患失……
躊躇了又躊躇,終究抑制不住一顆渴望探知真相的心。最後,顧依晨狠狠地咬了一記下唇,伸手,掀開了身上的被子——
也許是剛從外面回來不久,霍天遠還沒有來得及給她換衣服,她身上只脫去了一件披風式的大衣,身上依舊是穿戴整齊的。顧依晨暗暗地緊掂著一顆顫巍巍的小心肝,蒼白著小臉,心情辛澀地拉開了病房的門……
那扇看似單薄的門板,此刻卻似有千斤重!
她攥得手心裡都隱隱地冒出了一層薄汗,才艱難地將它拉開了一條縫——
深夜裡的走廊裡,安靜得有些過份的靜謐。顧依晨佇在門口左右來回地張望了幾遍,並沒有看見李瀟或是霍天遠的身影。
——他們,會去哪裡了呢?
揣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她寂涼的身影無聲地穿梭在昏暗的走廊裡……
夜,這樣安靜,安靜得讓人格外地不安,她心底隱約地生出了幾分驚悚的感覺,喃喃地喚著心中的那個名字,「霍天遠……霍天遠……」
嗓音低低的,有一絲輕顫,在黑夜裡透著一種滲涼的意味。
沉寂的走廊裡,沒有人答應她的呼喚。她小心翼翼地前往著,終於,隱約地聽見了從樓梯拐角處傳來一記她熟悉的渾厚男中音,挾著令人不寒而慄的森冷氣息,「說,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走廊裡,顧依晨詫異地停住了腳步,緊張,還有一絲對這個男人怒氣發作的莫名驚懼,讓她屏氣凝息地傾聽著樓梯間的動靜:
李瀟還在間歇性地咳嗽著,似乎被霍天遠掐得不輕,話音也斷斷續續的,「霍天遠……你在……在害怕什麼?……我有說錯嗎……你自己也見過院長……你明明就知道……咳咳咳……」
不知道是不是霍天遠又對她做了什麼,顧依晨聽見,李瀟這時連斷續的話也說不下去了,再次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她能夠感覺得出來,李瀟在掙扎和困難喘息時的痛苦。
男人凜冽而冷漠如冰的聲音卻蓋住了她的痛苦,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再來騷擾顧依晨!否則,休怪我無情!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你之前對顧依晨做過的事,看在過去的情份上,我可以不再追究!但是,絕對沒有下一次!如果,你再敢在顧依晨面前胡說八道,我一定要你為此付出代價!」
暗淡的光影裡,顧依晨纖長的嬌~軀微微一顫:霍天遠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陰鷙,透出濃濃的告誡意味,有一種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蕭煞氣勢。
讓她不禁更好奇,他三令五申地不准李瀟到她面前「胡說八道」的,到底會是什麼事,竟然會說出要李瀟「付出代價」這樣嚴重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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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冷的樓梯間裡,有呼呼大作的北風穿過窗口的縫隙透了進來,磣人的涼意刷過身上的肌膚,細微的毛孔都悄然豎了起來,這個夜晚的溫度,真是冰冷得讓人忍不住瑟瑟發抖。
然而,那徹骨的寒意,卻是從這個男人的口中傳來的。
李瀟一連聲劇烈而痛苦的咳嗽,咳得滿臉漲紅,連聲音都嘶啞了,也沒有令男人眸中的寒意緩和下來。
她難受地用雙手去扳男人掐在她喉嚨間的大手,費盡了全身的力氣,卻始終未能如願。而她開始猶能抬起來的雙臂,也因為嚴重缺癢而漸漸無力地垂落下來,「…………」
直至看到她的身體也開始癱軟無力,瞳孔裡的光也在急劇地渙散,霍天遠才伸手將她的身體推至牆角里,逼著她的後背抵上冰涼的牆面,冷冷地、倨傲地、高高在上地睥睨著她,「聽清楚了,嗯?」
李瀟又是痛苦地咳嗽了好幾聲,才以幸災樂禍的惡毒笑容面對著他,「你一直不敢告訴她,對不對?你害怕她知道自己不孕的消息,就會撕心裂肺地大哭?還是怕她沒臉面對你的家人,含恨出走?……」
她內心中那個邪惡的魔鬼狂笑的聲音太猙獰、太瘋狂,也讓霍天遠剛剛平息下去的怒氣再次蓄勢悖~發!
他雙目可怕地腥紅起來,惡狠狠地瞪著她,「李瀟!!!」像在看仇人一樣的血絲赤紅,恨不得將她大卸八塊的樣子。
樓梯間裡,赫然已是一片劍拔弩張的緊繃氣息!以致於他們都忽略了走廊裡的那一記細微而顫瑟的驚呼,「啊……」
李瀟恨恨地看著眼前這個依舊偉岸不凡的男人,心在絕望地抽~搐而疼痛,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連一絲情份也不忘,就絕決地將我趕出c市?連最後一面也不願意來見我!霍天遠,我恨你!你以為,我還會怕你嗎?我已經什麼希望都沒有了,我不會讓你好過!從你拋棄我的那一刻開始,你就該意識到,我不幸了,也絕不會讓你一個人幸福!」
霍天遠涼薄而冰冷地笑了,嘴角扯出的弧度磣得人心慌,「是我拋棄了你、辜負了你,還是你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兩年前,你真的喝醉了,你真的是處?」
他眸中的光芒太過冷冽,口吻更是極度的鄙夷而輕屑。李瀟怔忡著,久久地答不上話。
霍天遠卻似乎早已看透了她的心虛,冷笑出聲,「還有,你跟顧依晨說,你懷了我的孩子,是嗎?那好,現在你敢不敢當著我的面,再念一遍你的切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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