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黑,大概是因為是冬天的夜太荒涼,很多店舖早早地就關了門,只餘了一些夜間營業的特殊場所,艷紅的霓虹燈還在夜幕下妖~嬈地綻放出旖旎迷離的光彩,在漆黑的夜空裡暈染開一片五顏六色、絢麗璀璨的景致。
李瀟無心欣賞這嫵媚多姿的夜景,在寒風中佇立片刻,便伸手招了一輛計程車,直奔醫院而去!
李瀟讓計程車司機在醫院大門口停了車,一個人慢慢地往住院部走——
其實,醫院大門口距離住院部至少還有一里路,她完全可以叫計程車直接送她到住院部樓下。可是,她想給自己多一點醞釀的時間,她也可以在這段時間好好地潤色措辭,以及預測可能隨之而來的後果。
她本來以為,那個霍家的女人拿走了她親筆立下的切結書之後,電視台就會取消她調職省台宣傳部的任命。
她忐忑不安又隱約期待地等了一天,台裡卻沒有傳來任何的消息。打電話給楊穎,她也說郭台長沒有接到來自廣電局的任何通知。
想起在公寓裡那個霍家的女人臨走時答應過她,假若她坦白腹中孩子的來歷,便不會再追究她的責任。李瀟才稍微地安了心。
也曾懷揣著最後一線希望,祈禱霍天遠還未得知何江洋是她孩子的父親。之所以讓連彥東給他打電話,就是想試探一下他的態度。
然而,她從霍天遠冷漠而絕決的口吻聽了出來,他非但對自己再無一絲感情,就連僅存的一丁點兒愧疚,也已經煙消雲散了!
他不再愛她,甚至,不想再看她一眼!
即便,分手時,他曾虔誠地許諾過,不管她今後遇上什麼困難,他會盡最大的努力護她周全!
今天,這一秒之後,這些誓言卻只能悲情地隨風而逝!
她知道,他一定是已經聽說了何江洋的事,甚至可能,早已叫人調查過她和何江洋在八年前的那點兒破事!
想到這裡,李瀟真想狠狠地抽自己幾個耳光!
那一個晚上,霍天遠新婚蜜月歸來的那晚,她為什麼要那麼沉不住氣,為什麼偏偏因為空虛寂寞,就頭腦發熱地與何江洋重溫舊情?!
那個男人滿腦子想的都是她,為了她,他什麼都願意幹,也什麼都可以幹,唯一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躺在別的男人懷裡!
她為什麼還要去招惹那個該死的、窮得買一套100平米的房子還得每月省吃斂用、才得以付得起月供的窩囊廢?!
何江洋,你這個混蛋!我被你害慘了!
不過,最該死的,就是那個自恃年輕貌美、橫刀奪愛的顧依晨!
要不是她費盡心思地爬上霍天遠的床,還陰險狡猾地躲著他偷偷懷上了他的孩子,他又怎麼會娶了她?
還記得,他和顧依晨結婚前,他曾滿懷歉意地提出中止他們之間的晴人關係。她憤而給了他一巴掌,他冷著臉,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
她就知道,霍天遠並沒有她所以為的那樣愛自己。
之所以買通八卦雜誌的記者,說他迫於家庭壓力,不得不忍痛跟她分手,又滿含痛苦地在她家樓下站了一夜,無非是想引起顧家的不滿,想逼顧依晨退婚。
沒想到她竟然失算了!
這則八卦沒有如她預期的鬧得滿城風雨,又或是霍家的人出面干預了,最後,她用ps製作而成的「霍天遠含淚遠眺她家窗口」的圖片,只在某個三流雜誌佔了一個小角落的版面而已,甚至,顧依晨可能根本沒有看到這張圖片!
霍天遠婚禮的那一天,看見他和顧依晨四目深情相對的那一刻,她嫉妒得雙眼都腥紅了!
她隱藏起所有的脾氣和過去,像個乖巧而不諳世事的單純女孩,默默地呆在霍天遠整整兩年之久,為了就是為他披上雪白婚紗的那個瞬間!
顧依晨的突然出現,卻憑空生生地奪走了她冀望的一切!她怎麼可以不恨?
直到,知道霍正遠竟然選擇了最廉價的星馬泰之行以作新婚蜜月之旅,李瀟才燃起了最後的一絲希望:她記得,她有一次曾經撒著嬌地跟霍天遠說,想和他來一次星馬泰之旅。
又打聽到,他叫助理給他在新加坡的酒店裡訂了兩間蜜月套房,她還以為,霍天遠是在發出與她重修舊好的信號!
不惜萬里迢迢地飛奔過去,他卻只是在顧依晨面前煞有介事地吻了她幾次而已!
她以為,這個男人冷漠而無情的心,是沒有人可以掌控的,他娶顧依晨,不過是奉子成婚。
可是,事情到底是什麼時候脫了軌?他的眼裡漸漸地沒了她,連對她的谷欠望也在日漸消糜!
——「對,你就這樣轉告她,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也別再企圖接近顧依晨,我不會再容忍她第二次!」
霍天遠,你怎麼可以對我絕情至此?你難道不知道,我曾把你當成一生的事業來經營!
如今,我的夢碎了,你不讓我好過,我又怎麼會甘心看著你幸福?你不是深深愛著你的顧依晨嗎?我偏不讓你如願!
顧依晨,你霸佔了我一心渴望的幸福,你以為,我會就這樣袖手旁觀嗎?
你們既然那麼相愛,那就讓我好好看看,當你們的愛再也開不了花、結不了果的時候,你們還能怎麼愛下去!!!
深夜的醫院裡,萬物沉睡的時分,空曠的大廈出入口,安靜得只能聽見自己腳下「篤篤篤……」的高跟鞋擲地聲。
李瀟剛踏上住院部門外的台階,就聽見一陣車子駛過來的聲音,一輛私家轎車、一輛醫院的救護車——
奇怪!救護車不是一向只開到急診部的嗎?怎麼直接開進住院部來了?
李瀟正詫異著,就見救護車的後廂門打開了,率先跳下來的,竟然是一抹熟悉的矯健身影:走廊裡,昏黃暗淡的照明燈光線打在他稜角分明的堅毅輪廓上,卻絲毫無損他此時臉上的溫柔與寵溺之情,「別叫醒她,我來抱她。」
低沉而磁性的嗓音也是那麼熟悉,曾深深地滌蕩過她的心底。
是她心裡面想著的那個人:霍天遠。那個她曾視作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曾冀望他會給她一切的男人。
此刻,他正眉眼愉悅地輕笑著,俯下臉來,小心翼翼地從車上抱下一個女人,攔腰橫抱的姿勢,似乎是擔心有人會碰撞到她,他甚至刻意地抬高雙臂,將她緊緊地護在胸前。
這樣無形之中就增重了臂膀間的壓力,若非他是個身板殷實的健碩男子,只怕吃不消這種重量。
於是,有兩個白衣護士推了一把輪椅下來,輕聲喚他,「霍先生,你可以把霍太太放下來,我們推她上去。」
他卻頗有顧忌地壓低了音量,「不用。她睡得淺,容易驚醒。」
俊朗皓逸的眉目之間,異樣地染上了一抹與他的冷峻形象所不相符的繾綣情深。
隱在電梯拐角處的李瀟冷冷地笑了:只是因為怕再把她換到輪椅上,便會擾了她的睡眠,所以,才會咬緊牙撐著這樣沉重的壓力,一直挺到12樓嗎?
可是,顧依晨的病房在12樓,如果沒有電梯的話,霍天遠,你也要這樣抱著她爬上12樓嗎?
臉上不覺露出一抹猙獰而扭曲的怨恨——
她真的希望,這一刻的電梯可以停止運作,希望這一雙毀了她一切憧憬的男女可以一起滾下樓梯,一起墜~落入永不超生的十八層地獄!
可惜,老天爺並沒有聽到她惡毒的祈禱。電梯~門還是打開了,護士慇勤地上前迎著霍天遠進了電梯……
李瀟的身影才從暗處走了出來,嘴邊噙了一抹陰冷的笑意:雖然,不知道霍天遠是把顧依晨帶到什麼地方了,弄得累成這樣半路上就睡著了,但是,看得出來,霍天遠這一刻是感覺非常愉悅而幸福的。
有一句話,爬得越高,就摔得越痛。同樣的,他現在越幸福,下一秒就會越痛苦。
愛是會讓人瘋狂的,瘋狂的幸福,也瘋狂地痛苦。
安靜的病房裡,霍天遠極盡小心地將懷裡的顧依晨放到了病床~上,動作是十萬分的輕柔。
顧依晨嚶嚀了一聲,並沒有睜開眼。
霍天遠這才放下心來,輕輕地幫她把被子掖好。
小妮子大概是真的吃飽了,也累了,睡得挺香的。平常一動她就會驚醒的,今晚放她到床~上居然只是嚶嚀了一聲。
其實,他一共也就只蒸了五六個缽仔糕,她一口氣就吃掉了一半,還有一半,他叫人給打包回來了。
想起小妻子愛吃的糕點,霍天遠轉身,將一盒包裝精美的糕點盒拿起,走進廚房,放進了牆角的冰箱裡面。
病房外面敲起一陣敲門聲——
剛才,醫生臨走前說過,會叫護士給顧依晨送藥過來。
霍天遠沉聲道,「進來。」
走出廚房,卻見李瀟執起床前櫃上的杯子,將裡面剩餘的半杯涼水一下子全倒在了顧依晨熟睡的小臉上,「顧依晨,你醒醒吧!你再也不能生孩子了!一個再也不能下蛋的母雞,還有什麼資格繼續賴在天遠身邊!你的臉皮怎麼這樣厚?簡直恬不知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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