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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章 差點又非禮了 文 / 無意寶寶

    入夜,四寂無聲,只有迴盪在山谷間的夜風偶爾傳來一聲嗚鳴。

    諸葛明月豎起耳朵,靜靜的聆聽著外面的動靜,葉知書今天為什麼連那種奇恥大辱都能忍受?其中的原因她最清楚不過,無非就是怕還手激怒了對方,打出個三長兩短破壞了他的計劃,所以連手都不敢還。

    不過估計他的耐心也該到極限了吧,如果到這份兒他都還能克制得不住不去看石中花一眼,連諸葛明月都要佩服他的城府了。

    一道呻吟聲傳來,「葉奇,師妹,師弟……」接下來,是葉知書低低的呼聲。

    諸葛明月暗暗一笑,果然忍不住了。

    諸葛明月沒有出聲,凌飛揚也沒有反應,至於葉奇,只要一睡著,那是雷打不醒風吹不動的。

    不久,悉悉索索的聲響傳過來,葉知書拖著全身酸疼的身體,悄悄溜出房外。還好,雖然傷得不輕,但沒有傷筋動骨,行動起來並無大礙。

    算算時間石中花明天就該開了,萬一錯過了時間,這麼多年的隱忍,這麼多年的期盼就全付之東流,葉知書生怕夜長夢多,再不敢等下去了。

    「衛軻,肖騰英,你們等著,等過了今天,我一定讓你們一個個死無葬身之地。」葉知書在心裡暗暗發誓,加快了腳步。

    絕壁上,一道身影順著籐蔓緩緩滑下,而後便是久久的沉默。

    「怎麼了,不會是受了刺激跳崖了吧?」正等著看好戲的諸葛明月有點失望。

    「啊……」一道吶喊從山崖外傳來,在山谷間迴盪。聲音是那麼的淒厲,那麼的不甘,那麼的絕望,那麼的憤怒,諸葛明月所能想到的所有負面情緒,全部融聚在這吶喊聲中。

    葉知書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眼前,踉踉蹌蹌往前衝了好幾步,一臉失魂落魄,一下跪倒在地。

    「還好,沒跳崖,不過連這種打擊都能經受得住,心志還真不是一般的堅韌。」諸葛明月暗暗佩服。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所有人都這樣對我,為什麼連老天都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這麼多年的隱忍,這麼多年的不甘,還有身上的傷痛,白天所受的屈辱,一下子全部湧上心頭。葉知書跪在地上,雙拳重重的砸在地面,青腫的雙眼泛著血色,滲出一縷血淚,像受傷的野獸一樣,有壓抑而嘶啞的嗓音,歇斯底里的嘶嚎。

    「為什麼不問問你自己,想想你自己都做了些什麼?」葉孤鴻清厲的聲音響起,抱著胳膊,淡漠的看著葉知書。

    「師父?!」葉知書驀然一驚。

    「你這麼多年的所作所為,真的以為瞞得過我的眼睛嗎?」葉孤鴻雙眼如電,那看似童稚氣十足的小臉,此時卻令人望而生畏。

    「師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葉知書掩飾著內心的驚懼不安說道。

    「哼,你連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弟都不相信,明知他修煉出了岔子也不指點,還故意誤導讓他越錯越遠,你以為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這也就罷了,你明知他同食火雲果和千年紫松花,還讓他們對練,分明是想致他於死地。葉奇從小敬你如親生兄長,葉知書,這種事你怎麼幹得出來!」葉孤鴻厲聲怒喝,眼中殺機一現。

    葉知書全身一顫,一下跌坐在地,只感覺一陣絕望,完了,原來他什麼都知道了,自以為瞞天過海天衣無縫,哪知道,一切早就落到他的眼中。

    諸葛明月躲在石壁之後,卻沒有太大的驚訝,身為洗劍峰峰主,就算外表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心智也絕不會那麼簡單三國聽風錄最新章節。要說葉孤鴻對葉知書的行為品性全不知情,那才是個天大的笑話,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假裝一無所知,於是凝神聽下去。

    「是,我承認,這些事是我幹的,可是你為什麼不問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從那個醜八怪第一天上峰開始,你眼中何時有過我這個大弟子?你什麼時候在意過我,什麼時候關心過我?

    所有的靈丹妙藥,哪一次不是先給那個醜八怪?如果你肯把那些丹藥給我,以我的資質早就邁入魂修之境,什麼藏劍峰四大弟子,那種廢物誰敢欺負到我洗劍峰上來。

    你明知那個醜八怪毫無資質,卻偏要把所有的丹藥都給他,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偏心?」反正一切都真相大白,葉知書自知從此以後再無翻身的機會,乾脆將這麼多年的不滿和憤懣發洩出來。

    葉孤鴻看著葉知書那張充滿憤怒和不甘的臉,沉默著。

    「你想知道為什麼,是嗎?那我就告訴你,因為你欠他一條命?」沉默良久,葉孤鴻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緩緩的說道。

    「你說什麼?」葉知書愣了愣,驚訝茫然的望向葉孤鴻。

    「葉奇上山一個月前,洗劍峰發生的事你還記得吧。兩名高手夜闖洗劍峰,連我都差點不是對手,如果不是一名神秘人突然出現救了你,世上早就沒有了葉知書這個人,這件事你不會忘記吧?」葉孤鴻那黑白分明的眼眸裡,透著一種別樣的深沉。

    「我當然不會忘記,如果不是他拼著和那人同歸於盡,我早就死在那人的劍下。」葉知書點頭說道。

    「葉奇,就是那人唯一的後人,在他臨死之前,拜託我替他撫養遺孤,當我趕到山下時,葉奇一家盡遭仇人所害,幸虧我去得及時,才救下葉奇,但他那時深受重傷,如果不是靠著這些年的丹藥,早就不幸夭折。如果那人不是為了救你和敵人同歸於盡,葉奇一家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葉奇又怎麼會成為孤兒?葉知書,現在你還覺得我做的有什麼不對嗎?」葉孤鴻緊握著拳頭,似乎想起了當年的那一幕,咬牙問道。

    葉知書獃若木雞,腦中一片混亂。

    「不,你說的不是真的,你在騙我。」葉知書喃喃的說道。心裡卻信了八分,如果這樣說來的話,自己果然是欠葉奇一條命,葉奇的命運之所以如此坎坷,也都是因自己而起。

    一時之間,葉奇這麼多年對自己的敬重,親切,關懷湧入腦海,再想想自己對他的忌恨,嫌棄,厭惡,葉知書心中五味陳雜。

    「信不信由你,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當年那兩人夜闖洗劍峰,為的並不是我,而是為了殺你。」葉孤鴻望著峰下山谷,悠悠的說道。

    「我?為了殺我?」葉知書聞言一震,不可思議的望著葉孤鴻。

    不止是他,諸葛明月也驚訝莫名,要算起來,葉知書那時不過才七八歲吧,怎麼會有人為了殺他闖上洗劍峰?諸葛明月曾聽葉奇說起過葉知書的家世,只是一個沒落小世家的後人,要說起來也資質也不算太出眾,不應該引起什麼人的忌憚才對,誰會為了殺他冒這麼大的風險?

    「不錯,就是為了你,因為你是雲河四大家中,葉家唯一的嫡傳後人。」葉孤鴻說道。

    「雲河四大家?」葉知書重複了一句,一臉的迷茫。

    「到如今,聖雲天境還知道雲河四大家的人不多了,可是數十年前,天下卻沒有人敢小視雲河四大家的存在,就連各大宗門武府,也不敢。只是後來,為了守護一名女子,雲河四大家不惜與各大宗門武府為敵,最終落得分崩離析的下場,除了一個曲家,自立曲河武府苟延殘喘得以延續,其他三大家迫於無奈都已歸隱世外。

    而你,便是雲河四大家之首,雲河葉家唯一的嫡傳後人,殺你了你,也就等於滅掉了雲河葉家最後一絲希望夫君丟過牆。」葉孤鴻說道。

    諸葛明月心中震撼不已,她從來沒有聽說過雲河四大家的存在,不過既然連天下各大宗門武府都不敢小視,也能想像到他們昔日的實力和威望。可是為了守護一名女子,卻不惜與各大宗門武府為敵,最終落得分崩離析的下場。那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名女子,竟值得他們這樣付出一切?諸葛明月忍不住為之神往。

    「要殺我的到底是什麼人?又是誰要滅掉我雲河葉家。」葉知書本已感到絕望的內心,又燃燒起了一絲火焰。

    「你想報仇?」葉孤鴻搖了搖頭,失望的說道,「一個連耳光扇在臉上都不敢還手,像狗一樣搖尾乞憐的人,還想報仇?」

    葉知書臉色發白,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要想想當時的場景,連他都敢到差恥。本以為只要有了石中花,總有一日能洗刷這樣的奇恥大辱,可是捫心自問,這樣的恥辱真的能夠洗刷嗎?只怕終其一生,都會烙印在他的身上,烙印在他的心裡。

    「葉知書,如果你曾經當我是師傅,我還有最後一句忠告,一個連自尊都沒有了的人,就算得到石中花,注定也不會成為真正的強者,聖雲天境古往今來這麼多強者,有幾個是靠著奇遇一步登天的?」葉孤鴻的聲音裡有無盡的失望,也有一絲傷感。無論他在心裡多麼鄙夷葉知書的為人,但相處這麼多年,親眼看著葉知書從一個孩童一步步走到今天,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葉知書久久的呆立原地,緩緩跪下身來,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師父!」然後站起身,彷彿瞬間失去了全部的力氣,跌跌撞撞的朝洗劍峰走去。對那個他曾經抱著無限希望的絕壁,再也沒有看一眼。

    葉孤鴻沒有離去,帶著幾分懷念,幾分惆悵望著無窮林海,那漂亮的小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卻絲毫不讓人感到突兀,只讓人感覺到幾分莫名的心酸。

    「夜裡風大,再躲下去就要生病了。」葉孤鴻淡淡的說道。

    「嘻嘻,師父真有興致啊,這麼晚還出來賞月。」諸葛明月知道自己被發現了,嘻笑著走了出來。

    葉孤鴻抬頭看了看天空,別說月亮了,連星星都沒見到一顆。

    「該聽的你都聽到了吧,現在也該給我個解釋了吧,短短數月的時間,一舉邁入丹修之境,別告訴我你天賦過人,也別告訴我石中花真有那麼好的效果。」葉孤鴻說道。

    「如果我告訴你,我以前修煉過別的功法,正巧又和五峰宗的主門功法有九分相似,你信嗎?」諸葛明月知道這事就算瞞得過別人,也不可能瞞得過葉孤鴻,坦白的說道。

    雖然葉孤鴻面無表情,但諸葛明月心中卻並不慌亂。要說起疑,葉孤鴻肯定不會是今天才起疑,但還是一直為他們尋找丹草,儘管猜不出原因,但諸葛明月可以肯定,葉孤鴻對自己絕無惡意。

    「信。」葉孤鴻盯著諸葛明月面容,很久以後,才鄭重的點了點頭。

    不慌歸不慌,不過聽到葉孤鴻這一聲信字,諸葛明月還是舒了口長氣。只要一想起葉孤鴻費盡心機尋找丹草,再借葉奇的手為自己和凌飛揚調理身體,諸葛明月的心中就感到溫暖,不希望他因為這件事對自己心存介蒂。

    「師父,你剛才說的雲河四大家,還有那名女子,到底是怎麼回事。」諸葛明月放下心來,好奇的問道。

    「這件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葉孤鴻說道。

    「師父,就說來聽聽怎麼了,有的事與其悶在心裡,還不如說出來好點。就像葉知書那件事,如果他早知道你的良用心,也未必會是今天的結果。」諸葛明月說道。

    「不,你錯了,葉知書天性太過執著,如果知道這件事,只怕後果更難以想像,我這麼做其實是為他好,也是為葉奇好,葉奇的資質太過平常,不知道還好,如果知道這事動了報仇的念頭,最後注定不得善終,那我就愧對他父親臨終前囑托超級保鏢。」葉孤鴻歎了口氣,接著說道,「他那仇家的強大,不是你可以想像的,所以你也不要再多問了。」

    「好吧,好吧,不說就不說。」諸葛明月洩氣了,看葉孤鴻這樣子就知道一句話也別想問出來了。仔細想想他說的也沒錯,就葉奇那一根筋的性子,要真知道了這件事,一輩子都再不得安穩了。

    「明月,師父說這麼多,已經算是對你坦誠相待了,有的事,你是不是也該對師父坦誠一點呢?」葉孤鴻意味深長的說道。

    「你還想知道什麼?問吧,我保證絕無隱瞞。」諸葛明月撇了撇嘴,這也算坦誠相待?好像自己想知道的他壓根兒就什麼都沒說吧,全是自己偷聽來的。

    「那就好,你那香料應該沒有全部交出來吧?還剩多少,全給我。」葉孤鴻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

    「你就是想要這個?」諸葛明月翻了翻白眼。如果葉孤鴻問起她的身份來歷,她還真不好回答,卻沒想到葉孤鴻居然問起這個。

    「廢話,不然我還要什麼?」葉孤鴻說道。

    「好吧,都給你,這次是全給你了,一點都沒有了。」諸葛明月掏出最後一點香料遞給葉孤鴻。

    一接過香料,葉孤鴻眼睛裡就閃動出耀眼的神光,裂著嘴一臉無法抑制的陶醉和欣喜,用力吞了口唾沫。原來葉奇那誇張的笑容是跟他學的,諸葛明月恍然大悟。

    看到這可愛的神情,諸葛明月不覺失神,真想伸手捏捏那張粉粉的小臉,或者親上一口。

    「你想幹什麼?」正在猛嚥口水的葉孤鴻看諸葛眼神不對,連忙將香料捂在懷中,後退了一大步,警覺的看著諸葛明月。

    「沒,沒什麼。」諸葛明月驚醒過來,尷尬的縮回手。好險好險,一不小心差點又非禮了師父。不行,以後得保持距離,那小臉實在太可愛了。

    「我這兩天有正事要辦,你們不用管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知道嗎?」葉孤鴻擺著小大人的架子,對諸葛明月交待了一句。

    「師父,我想問你個問題,你吃不膩嗎?」諸葛明月忍不住好奇的問了一句,就算是天上龍肉,吃這麼久也該膩了吧,他怎麼就不膩呢?

    「去去去,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家家懂什麼?」葉孤鴻不耐煩的說道,倒背著手揚長而去。

    「切,要不是我教你,你連生火都不會,還燒烤呢,蘸著香料生吃吧。」諸葛明月不滿的嘀咕了一句。

    一個人回到洗劍峰,側耳聆聽,凌飛揚和葉奇的房間裡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遠處,葉知書站在山峰上,像石雕一樣一動不動。那背影中,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落寞,但卻給人一種更加真實的感覺。

    五峰宗一處山谷之中,篝火熊熊燃燒,火上一隻肥美的野兔烤得遍體金黃,不時滴下一滴琥珀般的油脂,發出誘人的香味。

    篝火旁,一高一低兩道人影看著烤野兔,很不矜持的嚥著口水。如果讓峰中弟子看見這一幕,一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著野兔大嚥口水的兩人,竟是本宗宗主牧元風和洗劍峰峰主葉孤鴻。

    「馬上就要熟了,老規矩,一顆丹草換一隻野兔。」葉孤鴻一邊熟練的轉動著木棍,一邊對牧元風說道。

    「師弟,你也太黑了吧,一隻烤野兔就想換一顆丹草,你不去做強盜真是太可惜了。」牧元風話是這麼說,卻忍不住大口吞著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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