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志摩是「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秦衛是揮一揮衣袖,留下一大片的麻煩。不過徐志摩是詩人,名氣雖大,實際影響力卻是有限。所以相對的秦衛就佔了不少的優勢。至少,別人在搞定他留下來的麻煩之前是不會去找他的。反之,要是他是徐志摩那樣的,別說去緬甸「瀟灑」,連能不能離開昆明都是兩說,哪怕這麻煩其實並不是他惹出來的。
可是秦衛的離開卻並沒有使他離開麻煩的圈子。當他乘座飛機趕到仰光,並打算跟那位後來著名的蒙巴頓將軍會面的時候,卻被告之蒙巴頓將軍臨時有事,暫時不能「接見」他。
然後,一晾他就是兩天。
……
「太過份了。說是印度總督,不過就是個准將,他有什麼資格讓我們等?」
仰光某郊外別墅,環境應該還算是不錯,但跟昆明的金碧別墅卻是根本沒法比的。唯一比金碧別墅出色的地方,就是有一個寬大的陽台,足有一百多平米,上面豎個太陽傘,下面擺個小茶几,傳說中的情調就出來了。如果再配上幾個穿著清涼的美女,那就更加賞心悅目了。秦衛在這種環境中就頗有些怡然自得,一點兒著急的意思都沒有。結果這反倒讓他身邊的兩位美女有些忍耐不住了。
「這個蒙巴頓的資料我調查過一些。出身溫莎王室,父親是巴登堡路易斯親王,母親是赫茜.維多利亞公主,但他的為人卻並不傲慢。從小到大,每一次的評語都非常優秀……應該不是這麼失禮的人才對。」周恬輕輕抿了一口香檳,「所以我懷疑他就是想故意這樣怠慢我們,讓我們著急,然後好趁虛而入。」
「話雖如此,但以一個區區准將的職銜就這樣怠慢一位上將,他的家教我看也是夠嗆。」鄭蘋如道。
「呵呵,鄭大小姐什麼時候這麼毒舌了?」秦衛正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這兒環境確實不錯,吹著海風,聞著海風帶來的腥味兒,睜眼就是一片湛藍,跟白公館的青山綠水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風格。兩個女人的討論他本來沒興趣摻和,可聽到鄭蘋如居然評論起了蒙巴頓的家教,他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這可不是毒舌。按照某些比較傳統的說法,我這叫『近朱者赤,近墨著黑』。」鄭蘋如笑道。
「哈哈哈……那看來我肯定是比較『黑』的那個了,」秦衛大笑。
「是黑是赤都是長官您自己的看法,不過如果要論毒舌,我跟您差得可是不只十萬八千里哦。」鄭蘋如微笑答道。
「我毒舌嗎?」秦衛指了指自己,又朝周恬看了一眼。
「嗯。」周恬穿著一件粉紅色的格子連衣裙,配著一頂小禮帽,論樣式都很「古老」,但穿在她的身上依舊極有風情。看到秦衛朝自己發問,她微微一笑,也沒有說話,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太打擊人了。」秦衛哀歎,「我這麼好的一個人,你們居然說我毒舌?女人啊,你的名字叫撒謊!」
「那您就當我們是撒謊好了。」周恬笑道。
「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能如實地回答我嗎?」秦衛又自笑問道。
「當然。」鄭蘋如道。
「不要上當。」周恬警惕地看了秦衛一眼,「你還不知道他的心眼兒有多少?這麼容易就答應,小心栽到圈套裡出不來。」
「喂喂喂,你可是我老婆,有這麼說自己男人的嗎?」秦衛不滿道。
「我是你老婆?」周恬白了他一眼,「我怎麼不知道?我們有結婚證,還是舉辦過婚禮?就算你是娶姨太太,也得找人見證一下吧?」
「你這是向我求婚?」秦衛反問道。
「咳咳咳……」鄭蘋如被嗆了一下,哭笑不得:「長官,你是不是搞錯了?」
「好像是有點兒。」周恬瞟了秦衛一眼,眼神中滿是幽怨。
「行行行,不就是結婚嘛。結就結唄……回去我找人給咱們當個證婚人,把事兒辦了?」秦衛一揮手,豪氣干雲。
「喂喂喂,我說秦大長官,什麼叫『把事兒辦了』?我們恬恬可是要當秦太太的,要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八抬大轎……」鄭蘋如平時話並不多,今天卻不知怎麼的突然來了興致,頗有些逼迫閨蜜老公的意思。
「行!別說八抬大轎,就是八十抬大轎,只要她樂意都沒問題。」秦衛慨然道。
「我其實也不想要什麼太隆重的婚禮,就是要幾個人見證一下,再把結婚證辦了,就行。」周恬抿著嘴,期冀地看著秦衛。
「那等咱們回去,就直接飛重慶。我把老蔣、何應欽、白祟禧、張治中、陳果夫兄弟倆、戴笠、陳佈雷這幾家子都請來,對了,孔祥熙和宋子文也不能放過,他們都是有錢人,要隨禮。嗯,再加上葉元龍、張伯苓、傅斯年、段錫朋……夠不夠?」秦衛問道。
「夠了。」周恬笑著點了一下頭,眼角微微有些濕潤。她就是個丫頭出身,很實際。她不嚮往什麼海誓山盟的愛情,只希望能過得殷實些,最好是能再自由點兒最好。可被軍統吸收為成員後,她連這個願望也不得不隱藏起來。因為她知道,軍統可以給她一個丫環絕不可能有的階梯,讓她可以擺脫曾經主家的控制,但軍統本身卻又絕不是曾經的主家可比的。她知道自己的條件,曾經以為最好的結局就是被戴笠送給某個大人物當小妾,不用再被人呼來喝去的當什麼情報員,可沒想到來來去去卻跟了秦衛……她知道,秦衛雖然平時說話做事顯得有些不著調,不正經,但只要做了決定就不會再輕易的更改。剛才所承諾的肯定會變為現實。也就是說,她周恬不久之後就會是正經的上將夫人,而不再是什麼被自家大少爺時刻瞄著想娶回去暖床的小丫環了。
「不夠。」周恬對秦衛的安排無比的滿意,面上卻依舊是淡淡的……只是給了秦衛一個媚媚的微笑。但秦衛卻好像又想到了什麼,突然搖了搖頭:
「光是請重慶的這些人還不夠。傅作義還欠我好大的人情,不能讓他躲過去;還有薛岳、陳誠,嗯,上回跟**在榆林合作的不錯,我還送了他們好幾箱子書,那些書我賣給陳果夫他們可是一萬大洋一本。他們沾大便宜了,這回我人生大喜,得讓他們回禮……」
「連**也要請?」周恬微微愕然。
「不僅要請,還要他們還個重禮。」秦衛正色道,「再怎麼說這也是咱們這輩子的大事兒,不能寒酸。」
「**可是出了名的窮。您當初送他們書,就不怕他們也送您兩本《**宣言》、《資本論》什麼的?」鄭蘋如沒想到兩句話就把秦衛和周恬的婚事給定了下來,不禁對周恬遇到個這麼痛快的男人感到羨慕……不過再看看秦衛那一副生恐被別人沾了便宜的樣子,她又忍不住想笑。
「送書就送書,老子要他們全給我簽上名字。過幾十年,那就是歷史文物,怎麼也值點兒錢。」秦衛道。
「都說您目光長遠,我這回是真的信了。不過我現在倒是有些擔心那位蒙巴頓總督,他這麼晾著您,您卻彷彿毫不在意……是不是已經打好了主意?」鄭蘋如看著秦衛苦笑搖頭。**那麼窮,這傢伙都想著從人家身上搾點兒油出來,甚至連幾十年後的事兒都能想到,那蒙巴頓這麼怠慢他們,秦衛豈不是要直接從那傢伙身上剜塊肉下來?
「蒙巴頓這個人吧,論能力還行,算得上是他們家族最有天分的成員。不過總是雄心勃勃,想要尋求更大的權利。據我所知,他從小就渴望成為英國第一海務大臣,並且為此下了不少的力氣。……不過很可惜,能力雖有,卻不他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強大。而且此人虛榮、魯莽、古怪,喜歡以自我為中心,好耍陰謀,善於嫁禍他人,極不可靠……所以,我從沒想過真的要跟他合作。」秦衛笑道。
「那你還從昆明跑過來?」周恬小小驚訝了一下,「現在那兒可是快亂成一鍋粥了。龍雲雖然沒找軍統的人下手,可我聽說雲南站的人只要出門就會受到監視,根本就沒法工作;還有那些曾經跟軍統有過接觸的,也都被龍雲找理由或抓或貶,甚至還有因為貪污被槍斃的……這才幾天就這個樣子了,再這麼下去,雲南肯定要亂上一陣子,很不利於後方的穩定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回去?」秦衛反問。
「……至少,如果你出面的話,應該能緩和一下吧?」周恬問道。
「如果我在昆明沒有達成目標,那我肯定希望雲南別亂;可現在嘛,我還真無所謂。」秦衛笑道。
「雲南一亂,藥廠、銅礦什麼的還怎麼上馬?徐參謀長昨天發電報來說,連建設兵團也受到了一定的牽累,要不是因為已經撤銷了諸多的編制,恐怕也是不小的麻煩呢。」鄭蘋如道。
「那說明還不夠亂。我也不瞞你們,雲南現在其實是越亂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