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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戲！
徹徹底底的兒戲！
龍雲感覺自己受到了羞辱！尤其是在秦衛離開昆明飛往緬甸之後的那兩天，他的這種感覺更是非同尋常的強烈。自己費盡辛苦打下來的花花江山，十幾年經營的一省之地，在別人眼裡居然可有可無？
道個歉，這事兒就算完了？
秦衛離開昆明之後，他的人很快就發現了毛人鳳離開的蹤跡。那是軍統目前僅次於戴笠和唐縱的人物，這樣一個人物到了雲南他居然不知道，由此可見對方的決心有多麼的大。而最讓他感到難以接受的，就是他們查到，毛人鳳在昆明期間，竟然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住在張沖的家裡。張沖是誰？雖然早己沒了實權，但卻是他們滇系裡的老人，影響力非常大，可說是僅次於正率軍在外的盧漢。而盧漢此時身在外地，如果他出了什麼事兒，張衝將有極大的可能會在滇系的那些元老重臣的擁戴下成為新的雲南省主席。
枉他還將此人倚為智囊，還讓其幫著自己策劃……龍雲只覺得陣陣心寒，殺了張沖的心都有。可他不能。因為沒有證據。
而除了張沖之外，還有不少人也都被發現跟軍統或者重慶方面有過接觸。這裡面甚至還有掌握兵權的一方將領。這些人加起來的力量雖然還遠不足以掀翻他在雲南的統治，但如果有機會的話，借勢生事，再加上重慶方面的大義加持，也還是有很大的可能成事的。
可以說這件事極其嚴重。那些吃裡扒外的傢伙雖然只是一小撮，但還是讓龍雲產生了極大的危機感。他果斷地放棄了跟秦衛計較，不去跟對方那種近乎兒戲般的輕視一般見識，他只想著趕緊肅清自己的內部。
於是。當秦衛還在仰光的時候，雲南開始了一場名為「整肅」的廉政運動。一向「民主」的龍主席開始對雲南省內的「蛀蟲」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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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拉機？」
楊傑「很久」沒露面了。自從秦衛當著他的面把雲南生產建設兵團的各種編制直接取消，分地到兵，他這個兵團司令的存在感就立即降到了負數。那些殘兵敗將、散兵游勇加逃兵們很沒義氣地放棄了這個把他們整合起來，讓曾經只能忍饑挨餓，吃了上頓沒下頓，比乞丐都有所不如的他們開始有飯吃的正司令，開始去捧秦衛那個副司令的「臭腳」，而當秦衛不在的時候，這幫傢伙就去捧秦司令的大管家。兵團參謀長徐遠舉……楊傑？那幾乎就是一個已經過了時的人。
可在秦衛離開兩天之後，徐遠舉這個兵團的臨時負責人卻還是找到了楊傑的住所。
「是的，總司令。」徐遠舉朝著楊傑立正敬禮。他一直謹記秦衛的教導：楊傑再落魄，那也是跟蔣百里、白祟禧齊名的軍事家，他能惹。並不代表其他人也能惹。何況他秦某人從未輕視過楊傑。所以，在兵團內部。任何一個人都不得對楊傑無禮。誰無禮。誰滾蛋！
「秦司令還真是神通廣大……連拖拉機也能搞到。」楊傑的軍裝乾淨整齊，只是眼神有些散漫，「不過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我又不會務農，你把這麼多拖拉機交給我，我也開不了啊。」
「秦司令跟蘇聯人談判過，總共弄來了三千多輛拖拉機。不過經過軍委會的分配之後。這些拖拉機落到咱們雲南的也就是一千五百來輛，另外一千輛交給了四川那邊兒，剩下的則是貴州和廣西要了去。當然，咱們這邊兒最多。也還是因為咱們更加容易弄到油料，以及秦司令的人情……而秦司令走前曾經吩咐過，想要組織一個機械化的農墾集團。希望總司令您能在兵團裡選出合適的人手，並且跟龍雲商量一下，在平原地帶多弄一些土地，進行大規模的農業開發。」徐遠舉道。
「呵呵，機械化的農墾集團？秦司令果然是目光長遠。」楊傑笑了笑，把徐遠舉帶來的資料翻了兩頁，「我看這些拖拉機有好多都是履帶式的，馬力強勁！蔣委員長居然捨得交給咱們這些建設兵團？加上個車廂，這不比一輛卡車差啊。就是給他們剛得到的那一百多門大炮當牽引車也行嘛。」
「總司令開玩笑了。」徐遠舉笑道，「秦司令早就已經替委員長想到了。蘇聯援助的大炮都有牽引車，另外還有好幾百輛卡車……上面自然看不上這些拖拖拉拉的東西。」
「秦衛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楊傑問道，「不會是再把我捧起來，然後再撤了梯子吧？」
「其實總司令您跟秦司令之間就只是個誤……」
「還是不要叫什麼『總』司令了。」楊傑擺擺手打斷了徐遠舉的話，「我當不了你們的司令，更當不了他秦衛的司令……有事兒還是直說吧。」
「那我就直說了。」徐遠舉也不拐彎兒抹角，他把手裡的另一份文件往楊傑手裡一遞：「秦司令現在太過受人矚目，有些事不方便出頭。而且他也自承在軍事上的水平太過差勁兒，別說跟總司令您比，就是隨便來個打過仗的恐怕也比他強……所以，他希望您能主持這個計劃。」
「打了我一棒子，再把我拉過去幫忙，他倒是開得了這個口。」楊傑哂笑著，接過文件打開，結果，他的目光才剛掃過第一頁的第一行字，人就「突」地蹦了起來：
「好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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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得好。」
毛人鳳和一幫軍統人員坐著秦衛特別調撥的幾架運輸機回到的重慶，之後兩天，他把自己在昆明的所作所為，尤其是跟秦衛那短暫的接觸寫成了一份詳細的報告交到了戴笠的案頭。他本以為自己會因為失敗而受到戴笠的訓斥甚至責罰……畢竟，「統一」計劃是戴笠賦予厚望的一個計劃，甚至還打算籍此再上一個台階。可因為他「行事不利」。這個計劃已經在事實上失敗了。雖然前前後後只有幾個月的功夫，但軍統為此付出的代價可不小。光是收買那些軍官就花費了數十萬大洋。這還沒算其他方面的投入。以戴笠一向以來的性子，自然需要個出氣筒。
可他沒想到，戴笠給他的卻是這樣三個字。
「局座，行動失敗了，您就處罰我吧。我禁得住。」毛人鳳努力做出一副痛心的模樣……當然不是那種流於表面的痛心，那太假。他的這種痛心是一種痛在苦子裡，臉上卻毫無表示的那種。這需要極深的功夫，而且還需要很強的天賦，因為如果沒有天賦。一般人就是花個幾十年也未必能練得出來。
「其實這次是因為有人插手，否則你也不會那麼容易失敗。」戴笠擺擺手道：「而且我也沒想到秦衛居然會來上那麼一招。不過你最後離開之前的那一手做得很好，故意暴露出諸多的關係，逼著龍雲朝滇系的人下手……這就為我們下一次出手提供了絕佳的借口和理由，當然。還有機會。」
「其實，如果秦衛願意出手幫忙的話。我們還是有很大的可能成功的。」毛人鳳歎道。
「這個我當然知道。不過秦衛沒跟龍雲。還有楊傑搞到一塊兒去，這已經是一個巨大的成功了。」戴笠笑道：「委員長之所以默許白祟禧他們亂來，其實也是這個意思。……龍雲已經很難搞啦，如果再跟秦衛拉上了關係，那還得了？」
「委員長是這個心思？」毛人鳳一驚，可細細一想。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個擔心確實很有道理。楊傑可以忽略，可秦衛跟龍雲就不一樣了。龍雲是地方實力派，秦衛則有強大的財力和情報系統，一旦雙方對上了眼兒。就算他們軍統在雲南經營的再好也是白忙一場。何況按照他們原本的計劃，想要扳倒龍雲至少也要再等上半年左右的時間，可半年夠干多少事兒的？秦衛和龍雲如果真的有心合作，恐怕用不了一個星期就能把他們一掃而光了。而龍雲有兵有地盤兒，秦衛有錢有情報，再加上楊傑那卓越的軍事才能……毛人鳳突然感到眼皮子直跳。這後果實在是太可怕了。難怪蔣介石他們寧願冒著計劃失敗的危險，也要「黑」秦衛一把。不是人家目光短淺，而是人家站得太高，想得太遠……
「秦衛是不是也正是因為想到了這些，所以才跟兒戲似的給龍雲打了一個電話，就把事兒給結了？他是不想陪著委員長他們玩兒啊！」毛人鳳突然一陣氣餒。他在回來的路上一直都在暗中埋怨軍委會的那幫人和秦衛，認為正是這些人的胡攪蠻纏，才讓自己幾個月的努力化作了泡影。可現在看來，不是人家兒戲,分明就是自己的水平太低了。
「是不是挺鬱悶的？」戴笠看著毛人鳳不停變幻的臉色，也苦笑了一聲，「其實我也是不久前才想到的。枉我一直跟秦衛關係不錯，算是眼巴巴地看著他起來的……可沒想到居然差他這麼遠！怪不得他能那麼快升到上將，我升個中將卻都這麼艱難。」
「局座，那您怎麼看他要建立海外情報站的計劃？」毛人鳳同樣苦笑了一下，輕噓了一口氣，又突然問道。
「由他去吧。這件事我知道。」戴笠道。
「您知道？」那就是沈醉已經通知這邊兒了？可秦衛知不知道呢？毛人鳳又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