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二十六年八月十四日,我空軍第四飛行大隊在蕪湖上空與日本空軍第一次遭遇。時任第四大隊大隊長高志航率部與日軍中最有名的海軍鹿屋航空隊展開激戰,一戰下來,高志航部擊落敵機六架,而自身無一損失;十五日,鹿屋航空聯隊六十餘架飛機前來復仇,結果一戰下來,被我英勇的空軍將士擊落一十七架,鹿屋航空聯隊聯隊長,海軍大佐石井義在戰後剖腹自殺!」
「民國二十七年四月二十九日,那一天我們都應該還記得,那是日本天皇裕仁的生日。日航空部隊準備在這一天大規模空襲武漢,以此向天皇祝壽獻禮。而敵方這一陰謀也早已被我方所掌握,航空部隊迅速向武漢周邊集結,待命迎戰。四月二十九日下午二時三十分,日軍數十架戰機分多層編隊,從安徽起飛,偷偷向武漢襲來。我軍航空隊嚴陣以待,出動數十架戰機升空攔截。此戰之中,空軍第四大隊少尉飛行員陳懷民在身受重傷,油箱著火的情況下,沒有選擇跳傘,而是駕機撞向從後面撲來的敵機,與敵人同歸於盡……而陳懷民的這捨生取義的蒼天一撞,讓我軍將士愈加奮勇,也讓敵軍心膽俱寒,僅僅半個小時便全線潰敗。此役,我軍一舉擊落日機21架,其中戰鬥機11架,轟炸機10架。而中國空軍損失戰鬥機12架,傷亡5人。『4.29』空戰,也是抗戰以來最輝煌的空戰勝利……」
「……細細數來,我空軍與日軍激戰多次,雖因各種原因而一退再退,卻並沒有落於下風。可我不明白,為什麼現在日本人可以如此猖狂地在我們的陪都上空傾灑炸彈?是因為那些諸如高志航、陳懷民一樣英勇的飛行員都戰死了。還是因為我這個總指揮不稱職?」
……
空軍開會。
空軍總指揮宋美齡首先發言。她先回顧了一下空軍的出色戰績,然後就陰冷著臉看向了在場的空軍將領。
「總指揮,」周至柔低著腦袋,他可以理解宋美齡的憤怒,事實上今天他所承受的遠不止宋美齡一個人的壓力……重慶大部城區遭到敵機轟炸,人們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們空軍。如果不是空軍不給力,日本人的飛機又怎麼敢在中國人的腦袋上這麼囂張?昨天一夜,許多國府高官的居所都受到了轟炸,別的不說。陳氏兄弟的住宅都遭到了轟炸,幸好不算嚴重,只是牆壁被炸開了一個大洞。可問題是,陳氏兄弟雖然厲害,卻都是比較清廉的。倆人在國民黨眾多大員之中的生活可謂相當儉樸。而且倆人也從不佔用公帑……所以,這牆不好修。而此外,八路軍機房街的聯絡處也被炸平了……周恩來知道自己在重慶地位尷尬,還算是好說話的,也打電話過來發了一大通牢騷……而除了這些,還有不少黨國的大員打電話過來責問空軍到底怎麼了,怎麼就沒擋住敵機。
可他是不想擋嗎?日本人沒聲沒息的繞了個大圈子。躲開了他們的觀察哨,而且來得又快又多,等發現了,空軍急忙升空迎戰的時候。人家已經快到重慶了……這說到底,更應該是情報部門的問題。可周至柔很明白自己現在就是眾目睽睽,如果推脫責任,只會惹得宋美齡愈加憤怒。所以,不管有多大責任。必須先擔下來。等到宋美齡氣消了,自然就會想起他的好兒來了……原先那個毛邦初仗著自己是委員長的內侄,功勞又大,暗地裡操弄權柄,還想把空軍變成自己的私產,結果被一下子掃地出門,弄到現在也才是個上校。這種前車之鑒,他自然要看得明白。
「總指揮,此次空戰失利,我身為空軍司令,願負全責!」
「我這次來不是來找人承擔責任的,而是找原因!我只想問問,為什麼這一次會損失這麼大?重慶是陪都,這裡的天空到底還是不是我們黨國的天空!」宋美齡很憤怒,她一眼就看出了周至柔的心思。可她雖然很想發火,卻又不能。畢竟,處置了周至柔,她上哪兒找這麼一個好用又聽話的空軍總司令去?毛邦初?拜託,當初為了把那個混賬趕走,她費了多大勁兒才說服的蔣介石?豈能再放虎歸山?
「夫人,重慶屢屢被敵軍轟炸,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我們的飛機太少,飛行員也太少……日本雖然沒有完整編製的空軍,可他們的陸軍航空兵和海軍航空兵加起來,足有幾千架飛機。我們雖然有蘇聯航空志願隊幫忙,可比起日本人來,卻幾乎連個零頭都跟不上。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我們的飛行員再英勇,也無法應付日本人一撥接一撥的轟炸與攻擊。事實上,我們的飛行員已經很疲勞了。他們一直是在拚命地飛行。就像在武漢裝烈犧牲的陳懷民少尉所說的那樣,他們的每一次飛行,都是當作最後一次在飛……」
周至柔下首,一個眼神銳利,臉上掛著兩條深深的法令紋的白人突然激動地站了起來,手舞足蹈,
「您不能怪罪這些英勇的士兵。他們已經盡力了。這一次重慶遭到轟炸,最應該負責的,是我們這些在場的人。而不是那些士兵。」
「上校,我沒有怪過那些士兵。」宋美齡一臉嚴肅,「從來沒有。我只是不忿。我們擁有最優秀,最勇敢的飛行員,卻無法應付那些可惡的日本侵略者……你知道那種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士兵一次次去迎擊數量幾倍於自己的敵軍的痛苦嗎?可我已經被這種痛苦折磨了整整兩年。我曾經把這支空軍當作寶貝,不捨得他們出戰。可是,他們用他們的戰績告訴我,他們不需要我的保護,他們要去保護自己的人民,去盡一名士兵的職責……但現在,這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能力。人民都在埋怨他們。哪怕明知道他們已經盡力了,也依然在埋怨。所以我才召集你們開會。我們應該做些什麼來改變這種情況。這既是為了我們的人民,也是為了那些士兵!」
「咳咳……」一聲乾咳突兀地響起。
「秦將軍,你有什麼話要說嗎?」白人上校極速地將臉伸到了秦衛面前,「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在等著你的發言!」
「陳納德上校,你這話可真讓我受寵若驚。」秦衛乾笑了兩聲,「我可是剛加入的。什麼情況都不知道,你幹嘛要等我發言?」
「這裡的人我都很瞭解。說真的,我不喜歡你們中國人說話的方式。所以我就直說了……」陳納德緊盯著秦衛:「之所以我會等你發言,是因為我知道這兒的每一個人都沒有辦法解決現在我們所面臨的難題,包括我自己在內。而根據幾年來我跟蔣夫人共事中的瞭解,如果你對現在的局勢沒有辦法,她是不可能邀請你來參加會議的。並且還任命你擔任了空軍的副參謀長……她對你寄予了很大的期望。
「那這又跟你有什麼關係?」秦衛又笑問道。得知眼前這個人就是陳納德的時候,他就特別注意這個美國佬兒。說起來,以他對二次世界大戰史的瞭解,美國的將軍之中,他也就看得上眼兩個,一個是馬歇爾,另一個就是艾森豪威爾;其餘諸如麥克阿瑟等人。他根本就不覺得有什麼了不起的。因為在他看來,以美國的強大工業實力,換個人代替這些人,都有可能取得同樣的戰績。麥克阿瑟先是差點兒被日本人俘虜。最後丟了八萬美軍和自己的副指揮官跑了,後來又在朝鮮被老彭打得丟盔棄甲,一敗再敗,明顯是記吃不記打的那種貨;而赫赫有名的巴頓將軍。也因為脾氣太過暴躁,容易製造對立而不討他的喜歡。畢竟。現代戰爭已經不是一個兩個將軍的事情了,需要的是整體的協作。
而除去這些大人物,「飛虎將軍」陳納德在抗戰中對中國的幫助,他也一直記在心上。要知道,這位老兄可是在中國呆了八年,一直到抗戰結束。如果不是他所率領的「飛虎隊」,中國在抗戰最艱苦的時期將更加難熬。
「秦將軍,跟我有沒有關係這都不重要,我現在只想知道,你到底想要說些什麼,或者你只是單純的喉嚨癢癢?」陳納德並沒有理會秦衛的提問,依舊死盯著他問道。
「我喉嚨不癢!」秦衛苦笑道。
「那你就是有話說!那就說吧。相信除了我之外,在座的很多人也都很想聽聽你的建議。」陳納德又道。
「其實我對空軍一點兒都沒有瞭解,」秦衛再次苦笑,他算是瞭解了什麼叫直筒子,這個陳納德明顯就是。怪不得這傢伙才只是個上尉的時候就敢跟將軍頂槓,最後被迫退役了呢。不過話說回來,要不是美**隊有眼無珠,陳納德也不會被中國撿到。這可是個大便宜。
「別人對空軍不瞭解我信,可你秦長官對空軍不瞭解,這話我不信!」宋美齡接過話頭,直接就否認了秦衛剛才所說的一切,「你也不要用這種話來搪塞我。這次叫你來,就是想讓你幫忙想辦法的。」
「讓我幫忙想辦法,那我讓您把陳納德上校派去美國,您怎麼一直到現在都沒下命令?」秦衛突然反問道。
「what?」陳納德搶在眾人之前驚叫了起來,「派我回美國?為什麼?難道我做錯了什麼?秦將軍,你必須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陳納德上校,我沒有必要給你解釋.」秦衛聳了聳肩:「在美國,有許多頂棒的飛行員,而他們此刻正閒得蛋疼,聽說還有許多連生活費都不夠!而我們呢?剛好小小地發了一筆財,有錢可以僱傭他們……讓你這個美國人去請他們,有什麼好解釋的?當然,如果你能再順便帶些飛機過來,那就更好了。」
「你的意思……讓我回美國去招募志願軍?」陳納德腦子不慢,馬上就想到了秦衛的意思。
「你應該當將軍,上校!」秦衛笑了一下,接著卻又換了一副嚴肅地表情:「不過美國飛行員只是遠水!遠水解不了近渴。所以,想要應對日軍的轟炸,我們必須先另想辦法。」
「什麼辦法?」
不只宋美齡,其他人也都被秦衛這突然嚴肅起來的表情帶得忐忑起來。這傢伙居然真有辦法?
「魔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