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初明,太陽還未升起,空寂的校園中飄散著淡薄的霧氣,秋已深,天氣日漸冷峭。
在外院通往上鳳山的山道口中,龍景傲然而立,準備登鳳山。
他脫下了靈木院的青色院服,取下了胸口龍徽,換上了進入外院之前的黑色舊衣,少了幾分學生氣,多了幾分世故與成熟。
而在他的跟前,聚集著一群少年,都是來向龍景送別的。
送別的人群,皆是龍景在外院的好友,靈木院的師兄弟們自然自然不必說全部來了,除此之外,厚土院蘇眉媚、昆吾、連山,善水院冷嘯天、向冰魂,也盡皆趕來送別。
眾人相互寒暄,全是一些鼓舞惜別的話,在這冷峭深秋的清晨就顯得格外溫暖人心。
而在龍景之側,一身白衣的辰浩正與葉薇兒互相執手,含情脈脈,互相叮囑。原來在龍戰大會之後,兩人就公佈關係,此刻恰逢離別,更是你儂我儂。
這樣一來,眾人之畔燕梵孤單的身影就被襯托出了幾許悲涼。
原來燕梵雖然曾經是真龍榜首,被外院眾弟子紛紛仰視的人物,但燕梵在整個外院之中,竟然沒有朋友。
燕梵的確沒有朋友,沒有人敢跟他做朋友,他也不屑於與其他人做朋友,在外院,他相熟的人就是長期的對手辰浩,但現在辰浩都找到眷侶了,所以燕梵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燕梵看著龍景在一邊與好友們寒暄告別,辰浩與葉薇兒執手相顧,在原地轉來轉去,終於忍不住叫嚷起來:「喂喂!我說辰浩龍景你們兩個到底有完沒完,各自絮絮叨叨說了半天了,怎麼跟個女人似的,我們該上山了。」
龍景回看了燕梵一眼,再環顧周圍,疑惑道:「葉在天不是還沒有來麼?」雖然龍景與葉在天關係不睦,但現在的他畢竟身為隊長了,葉在天既然已分到龍景這一隊,龍景還是應等他一起上山。
一邊的葉薇兒聽到這話,面色頓時變得有些尷尬,她抬頭望著辰浩小聲道:「浩哥,其實我哥今日天沒亮,就已經先上鳳山了,我以為他給你們通知過呢。」
這話一出口,龍景與辰浩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燕梵更是大怒,破口罵道:「這個葉在天算什麼東西,我們在這裡等他一同上山,他倒好,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自己上山了,壓根兒就沒把我們當回事!!」
這話一出,葉薇兒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辰浩看了眼前伊人一眼,心中一歎,打圓場道:「算了,他既然自己上山,我們也準備上山吧?」辰浩說到最後一句,眼睛是看向龍景,顯然是在徵詢龍景的意見。
龍景略一頷首,朝著眼前諸多高位拱手道:「諸位,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今日龍景就與各位暫別了,希望各位多多保重!!」
眾人也紛紛拱手向著龍景告別,君君拉住龍景的手臂道:「四師兄,你等著我,等到下次內院考核,我一定也會進入內院的。」
龍景拍拍君君的肩膀,笑道:「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的能力,相信你我二人定會很快見面的,加油!還有天冷了,記得多加衣!」隨即又看了君君的蘇眉媚一眼,笑道:「其實這句話我說多餘了,因為我不提醒,也會有人提醒的。」
蘇眉媚嬌聲笑道:「這是自然,如果你連這個都操心,我可會懷疑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麼不正當關係了。」
周圍眾人都哄然笑了起來,笑聲驅散了深秋的寒氣與離別的傷感,在空氣中飄散……
於是在這個秋風凜冽的早晨,三少年告別眾人,開始登鳳山。
……
鳳山山腰處,有一個茅草亭,作為登山之人休憩之所。
此刻茅草亭中,正縮著兩名金衣青年,似乎有些冷,兩青年將手盡皆籠罩袖中。
他們身上的制服乃是特殊布料製成,看起來極具韌性,金色不是明金,而是暗金,紋理清晰流暢,制服腳踝處了收緊設計,繫著綁腿,一看就是為了便於奔跑騰躍,而制服左胸之處,用紅色絲線繡著一條張牙舞爪的狂龍,飛揚跋扈,栩栩如生,看起來就好像在下一瞬間,就要破出衣襟,飛上雲霄一樣。
這金色制服便是盤龍學院內院弟子獨有的金龍戰衣了,而這兩位青年理所當然,便是內院弟子了。
金龍戰衣樣式是寬肩窄腰,本來是為了顯示威武之氣,但兩人因為寒冷縮在茅草亭中,就完全將內院弟子的這份氣度丟掉了。
「你說這一屆新入的四個傢伙怪不怪,上山都要分兩撥,害咱們在這裡忍凍這麼久。」一名黃臉青年鼻子狠狠抽動著,將即將流下的鼻涕吸了回去。
另一名皮膚微黑的青年搓著雙手,嘿嘿冷笑道:「分兩撥不好麼?這樣『入門錢』不是就可以收兩次了麼?今年這個接引新的弟子差事,有得賺!」
黃臉青年又抽了抽鼻子,笑道:「也對,你說早上進那小子山挺機靈,咱們兄弟都還沒開口,就直接一人送了咱們二百兩銀子,現在的年輕小子,真是越來越有錢了。」
微黑青年笑道:「不是他有錢,而是他老子有錢,你可知道他老子是誰?」
「是誰?」
「鳳山城主,葉問龍。」
黃臉青年都吸一口涼氣,感覺鼻涕又流了下來,急忙吸了回去:「他老子是鳳山城主,你怎麼不早說,早知道咱們就不收他銀子。」
微黑青年嘲弄笑道:「我瞧你剛剛見到銀子看兩眼放光的樣子,就算你當時知道,也會裝作不知道的,放心吧,剛剛那葉家小子可不在乎這些錢,他是主動跟我們想打好關係,這些錢你安心收了,以後咱們多照顧照顧他也就是了。」
黃臉青年一聽也覺得有理,頓時安心了不少,嘿嘿笑道:「說得也是,你說他剛剛向我們打聽內院哪個小隊實力較強,我看他是不想跟現在的小隊一起,想轉隊吧。」
他剛一說完,一陣秋風起,刮起數片枯葉飛進亭中,微黑青年隨手擋開飛來的樹葉,繼續道:「這還用講?你看他專門提早上山,明顯跟他現在的小隊關係不睦,我估計,是這小子爭隊長之位的時候沒爭上,懷恨在心吧。」
「我聽說」黃臉青年剛說到這裡,終於忍不住鼻涕折磨了,直接用手將鼻涕狠狠擤出來,在褲腿上擦了擦,露出了一臉鼻孔舒泰的暢快笑意:「我聽說那葉問龍城主與許院長關係挺不錯的,葉在天要轉隊,還不是許院長一句話的事兒麼?倒是你剛剛說葉在天與他本來這個小隊不和,那等下這個小隊上來的時候,我們不如故意刁難刁難這個小隊,一來可以間接向著葉在天示好,回饋他四百兩銀子這個人情;二來嘛,咱們也可以向這個小隊多撈些銀子。」
微黑青年露出沉思之色:「你說的倒也有道理,但我聽說這一屆新入門弟子實力可有些不凡,你小心偷雞不成倒蝕把米。」
黃臉青年譏誚地笑道:「你膽子也太小了點,三個嘴上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能強到哪去,你看看葉在天不過只是九品元武者,其他三人與他一同進入內院,實力能強到哪去?我估計,即便是他們隊長,也頂多是個三品箭士,我一個人就是收拾下來。」黃臉青年拍了拍胸脯。
微黑青年略一沉吟,終於頷首道:「也對,那咱們兩個就好好撈他一筆。」說罷微黑青年也露出了惡笑。
……
二里之外,在落葉鋪滿的林道上,龍景三人並肩而行,腳步踩在落葉發出聲聲脆響。
燕梵火紅短髮依然精神抖擻地豎立著,腳步大開大合,舉手投足之間總帶著一股不可一世的狂放之氣。
辰浩雖然沒有燕梵那麼狂,但是骨子的那股傲氣猶存,如若不認識他的人,定然會覺得他是十分難以接近的人物,事實上,辰浩也的確是個難以接近的人物。
而龍景本身身材魁梧,器宇不凡,如果單獨觀之,其實是很引人注目的,然而現處在一狂一傲的兩人之間,相較於兩人的風揚跋扈不可一世,龍景反而成了三人之中最不起眼的那人。
辰浩左右環顧著光禿禿的樹林:「王院長說我們一上鳳山就會有人來接引我們,為何走了半天,都不見個人影?」
燕梵蹙眉道:「不會我們走錯路了吧?」
龍景搖頭道:「王院長說順著這條山道筆直向上走就行了,沿途都沒有岔路,怎麼會走錯,我估計是天氣寒冷,接引我們的內院師兄懶得走那麼遠,咱們再走走看吧。」
辰浩微微挑了挑眉毛:「這些內院弟子還真是好大的架子,我聽聞有些內院弟子很喜歡刁難新弟子,還指不定接引的時候會發生什麼狀況。」辰浩微微冷笑起來。
燕梵嘿嘿獰笑:「只要他們敢,保證會讓他們難忘今日的。」
龍景輕咳一聲道:「初來乍到,我們還是低調一點,等下如果真的發生點什麼,一切我來處理!你們兩個可別胡來!」
這話一出口,辰浩與燕梵都露出了不滿之色,但是誰也沒有多說什麼,對於龍景這個隊長,他們還是挺尊敬的。
三人繼續登山,又走了片刻,遠遠見到一座破舊的茅草亭藏於道邊枯林中,亭中隱隱坐了兩個人影。
龍景眼神一亮,喜道:「看見接引的師兄了。」
說罷三人腳踏枯葉,快步朝著茅草亭走了過去。
(又到週末,大家週末快樂啊,還有天冷了,記得多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