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關於沙迦的傳奇只是個古老的傳說,不僅聽故事的人不會當真,便是說故事的人自己也不會去當真,但管默言卻莫名的有種感覺,自己此刻怕是真的就身陷於這傳說中的六欲天魔陣之內了。
思及此,管默言不禁強扯起一抹苦笑來,該說是她真的太好運了嗎?傳說中只聞其名的六欲天魔陣竟然就讓她給撞上了,她該感激一下上天的垂憐嗎?
也難怪這裡的死氣會如此凶煞,原來竟是此陣在作怪,想來這自創世之初一直延續至今,已然不知收割了多少亡靈的千古奇陣,能有這等駭人的氣勢,也算是理所應當了。
只是如此玄妙至極的陣中陣,到底又是何人所布下?而它這麼做,究竟有何目的?
是小黑嗎?
想他還沒那個本事。
難道是莫琊?
直覺的,管默言相信此事亦與他無關。
那麼,到底又是誰躲藏在幕後,暗中操縱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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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絳火,腦之髓海,沉濁氣於任督,浮清華聚三頂,胸口處的丹元越加灼熱,火燒火燎得如同跌入了老君的煉丹爐。
意識漸漸模糊,彷彿早已掙脫了自己的掌控,恍惚間,身體好似化為浮萍,無依無托,隨波逐流,又好似撐扁舟於海上,乘風破浪,浮載浮沉。
管默言無法思考,亦無力反抗,或許她潛意思裡也希望見識一下這傳說中神魔難逃的六欲天魔陣。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千年,或許只是一剎那,佛說:彈指一揮間便是六十剎那,管默言如今身陷混沌。便是連這竟也分不清了。
身體越來越輕,飄飄然向上浮動,若輕盈的飛羽,游來蕩去,愈飛愈高。
再回頭時,便是管默言亦被自己所看到的情景嚇了一跳,這可怨不得她,任誰突然發現腳下癱坐著的那個傢伙竟然就是自己時,都不會覺得很舒服吧?
————靈魂出竅嗎?
管默言直勾勾的瞪著腳下自己的身體,臉上的神情很是怪異。她本能的蹙緊眉峰,繼而卻陡然笑將起來。
其實這樣也未必就是不好,自己身為靈體便少了被迷惑的機會不是嗎?況且她再沒心沒肺。也總是有些鬥志的,身為管家人,她對這個來自魔界的同行可是好奇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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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令堂的!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管默言終於發飆了,在飄飄蕩蕩了一天一夜之後。
她知道深陷幻境之後,所有的空間時間都由佈陣之人所控制。可即便這裡是迷蹤幻境,難道佈陣人就不能稍微用點心麼?她都在這裡馬不停蹄的一夜了,怎麼連個鳥都沒見著一隻?這是要直接困死她嗎?
很是鬱結的跌坐在一棵枯樹的椏杈上,管默言極度不爽的晃蕩著雙腿,日後若是誰再敢跟她說幻境裡的東西都是假的,她一定打得它親娘都不認識它。假的為毛她現在又困又累?知不知道飄也是很耗體力的啊?
真不知這沙迦到底是惡趣味太甚,還是真的深諳人心,熟知如何用最簡單的方法來消磨掉人的耐性。失了耐性的人便難免會心浮氣躁,而深陷迷陣的時候,心浮氣躁的唯一下場,便只有死路一條。
想通了這其中的道理,管默言自然不會再去鑽人家的圈套。傻驢推磨似的傻轉了這麼久,她也實在懶得再動彈。索性不如就端坐在枯樹椏杈上盤膝打坐,順便也見識見識,天魔陣中的日月精華有何高明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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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默言再次醒來的時候,只覺得神清氣爽,通體順暢,那感覺,就跟人間少俠奇遇世外高人,意外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當真是妙不可言。
無比饜足的伸了個懶腰,管默言背倚在樹幹上,懶洋洋的撐著額頭望向遠方,想不到這鬼地方竟還有此等助益,這算不算是意外收穫?
正暗自思忖著接下來該何去何從,卻突然望見遠處河床邊上似乎站著一個人影,看輪廓應是男子無疑。
竟然有人!?
管默言想都不想,直接一個挺身,跳下樹來,她被困在這個鬼地方也不知道究竟多久了,可算是撞到一個活物了,別管他是人是鬼,她都要會上他一會。
足尖點地,猶如蜻蜓點水,管默言剛剛進補了『金剛大力丸』,自是有一股子使不完的力氣,轉眼間,她距離男子已經不足十丈,真相似乎就在眼前,然而她卻無端的有些裹足不前。
不遠處,男子似是剛過練功完畢,他上身打著赤膊,背對著管默言昂然站立,細看他背部的輪廓並不多麼壯碩,卻線條流暢,肌理分明,似乎每一塊肌肉中都蘊藏著無以倫比的強悍力量。
順著他精壯的腰身,將視線本能的下移,才發現他下身亦僅著一層單薄綢褲,也不知是被河水還是汗水浸得**的,緊緊地包裹在他修長的大腿上,這般的景致,端得是香艷無比。
若說是管默言會害羞,怕是連她自己也不會信,可沒有任何理由的,她就是莫名的想要離開,總覺得這男人的背影好熟悉,熟悉得讓她害怕。
男子始終保持著站立的姿勢,背對著她,不動如山,管默言怔怔的望著他的背影,看著他背上的汗珠一顆顆向下滾落,明明想要離開,卻偏偏足下生根了一般的一動也動不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男子終於有了動靜,他似乎很是惱怒,雙拳緊攥,渾身肌肉怒張,原本鬆散束著的髮帶亦瞬時崩斷,滿頭漆發四散開來,整個人都如同是一隻蓄勢而發的猛獸,幽幽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危險氣息,即使管默言隔著這麼遠,仍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身周劇烈震盪的氣場。
「誰?————出來!」
男子猛然轉身,終於正面對上了管默言的方向,一雙利眸,凜若刀鋒,只是一瞥,已然令管默言呆愣在了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