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天下竟會有如此異人,本主居然全無所知呢!?」管默言冷笑著抱起手臂,輕勾著粉嫩的唇角,鳳眸微瞇的睥睨著小黑的臉。
小黑艱難的嚥了嚥口水,四隻爪子冰涼涼得心都跟著涼了大半截,事到如今他已是騎虎難下,只得硬著頭皮的繼續往下掰。
「說來,此人心思委實歹毒得很,先前他故佈疑陣,將主人誘騙入這九象九靈萬罡**陣內,便已然是算計到了,倘若主人真能破了此陣,也必會耗盡了全部心神,自然會不疑有他的闖入到月麟房內,屆時他只要推演啟動狂雷天威陷魔陣,主人便是插了雙翅也決計逃不出升天,本來小黑一心擔憂主人安危,便欲私下偷偷破了此陣,誰知那廝竟然還給自己留了個這麼歹毒的後招……」
「本主要聽的只是結果,你該知道本主向來沒什麼耐心的。」
懶洋洋的打斷了小黑羅裡吧嗦的碎碎念,管默言現如今是頭暈眼花五內俱焚,哪裡還有那些閒情逸致聽他廢話,強壓下體內越演越烈的燒灼刺痛,她顯然已經沒有繼續聽下去的耐心了。
「呃————」
小黑說到此處,忍不住的抬眼偷偷瞄了瞄管默言的臉,卻恰好撞上她亦正似笑非笑的垂眸睇視著自己,頓時只覺得脊背一陣發涼,那冷汗就跟下雨了似的,嘩嘩的往下淌。
「現在困住我們的陣法,正是魔界最負盛名的深淵之門。」
「你說什麼?」
當這四個字緩緩而不帶任何感情的自管默言的口中吐出時,小黑竟然全身僵硬得根本動彈不得了,此時並非他自己不想動,而是管默言無形中釋放出的威壓實在太過強烈。如同五嶽聚頂驟然壓來,竟迫得他胸腔炸開了般的劇痛,尤其是整條脊背,幾乎就要被生生的折斷了一般。
小黑不敢掙扎,也無力掙扎,頭頂處緩緩傳來一道極輕極淺的冷笑聲,明明是切金斷玉般的輕靈悅耳,可隨著這笑聲而來的深深冷意,卻猶如萬根鋼針刺骨般。痛得他渾身抽搐,險些就直接癱軟在地上。
「地獄之門?小黑倒是見多識廣得很呢。」
管默言環抱著手臂,自上而下無比平靜的睥睨著腳下的小黑,在她無言的注視下,小黑竟然完全感覺不到剛剛那讓他幾乎窒息般的壓力,因為在死亡面前,任何東西都會變得無足輕重。
明明管默言的語氣中還帶著些許笑意。她甚至沒有釋放出一丁點的殺意,只是那樣靜靜的,似笑非笑的注視著他。
然而,此時小黑的整顆心都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的扼住,越勒越緊,他從來沒有這樣清晰的感覺到,死亡竟會離他如今的接近,近到他幾乎嗅到了亡靈的腐朽氣息。
就在他幾乎認定,自己的心臟馬上就要爆裂成千萬碎片時。那種死亡的氣息竟突然間消失不見了,速度之快,甚至讓他懷疑剛剛的恐怖感受是否都是自己錯亂的幻覺。
「小黑,我們來做個約定如何?」
管默言的聲音緩緩自頭頂傳來,小黑週身的酸痛還沒有全然退去,此時他好似爛泥一般的癱軟在地上,哪裡還有反駁的力氣。
「我這個人最講道理。你贈我三件先天靈寶,我便允你三條命如何?」
如何?還能如何?他有資格拒絕嗎?
小黑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耷拉著腦袋,頹然的點了點頭,管默言能如此輕易的放過自己,已經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仁慈了,他怎麼還敢有異議。
「好,你還剩兩條命。」
轉身,拂袖而去,見管默言已經先一步離開。小黑再怎麼渾身無力,也強自掙扎著爬起身來,慢慢騰騰的跟了上去。
門外,早不是來時那靜謐非常的小小庭院了,黑暗降臨大地,伸手不見五指的烏壓壓的一團漆黑。遮天蔽日的黑霧翻湧而至,濃重的,粘稠的,似調勻的墨汁,一瓢瓢的迎面潑來。
眼見這黑霧濃重得幾乎凝成了實體,管默言的臉色不由得更凝重了幾分,既然已經錯過了破陣的最佳時機,那麼她不妨靜下心來慢慢尋找破陣的契機。
陣法源於心法,以心法馭陣法,以無形馭有形,猶如驕龍馭鳳也,三界的陣法各有不同,若單就陣術而言,則仙界善困,人界善變,而魔界善邪。
何為邪?
竹林,前正而後有枉者謂之邪道。
邪者,狂放不羈,跳脫俗態,天大地大,我自逍遙。
地獄之門,又俗稱有來無回,之所以叫有來無回,因為此陣一旦觸動,便是不死不休,它沒有生門,自入陣之初,所有的門皆為死門,它亦沒有陣眼,因為自陣法開始推演的那一刻起,陣眼便已然自動消失。
如此邪門的陣法,便是當年的管家老祖親臨,怕是也沒得自信可以全身而退,而管默言之所以可以知曉如此多的內情,靠得自然是前世的機緣。
地獄之門為魔界的鎮界大陣,據傳乃是魔族先祖所創,歷來皆是由老魔王退位時,親自傳授於新魔王的皇家絕密,即便曾經燼艷再如何的愛鳳泯到了骨子裡,亦從未透露過此陣的破解之術,畢竟這攸關於整個族人的生死存亡,燼艷再狂傲不羈,也不會拿自己族人的生命當兒戲。
當然,同為未來的國君,鳳泯自然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只是很偶爾的一次,她似乎聽燼艷模糊的提過,地獄之門或許尚且有解。
至於解法?別說當年的鳳泯不會問,便是問了,只怕燼艷也無法給她一個明確的答覆,那麼這唯一的微乎其微的一點希望,便只能由她自己去尋找了。
「小黑,你以何物做的陣眼。」
管默言輕飄飄的甩出一句話後,緊隨她身後的小黑竟不由自主的抖了三抖,不是他多麼愧疚,而是他真的害怕啊!
她猜得確實不錯,這困住她們的地獄之門正是由小黑親手所布,所謂自作孽不可活,說得也就是這個意思,此時他無比慶幸,管默言並沒有直接問他布下此陣的理由,因為如果她問了,那麼自己便是有九條命都絕對不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