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默言此刻已經逼近至他的身前,正面對著月麟時,饒是見慣了山魈精怪的她都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他臉如金箔,雙眼暴突,佈滿血絲的雙眸中儼然流出兩行殷紅的血淚,血淚沿著下頜滴滴滾落,更襯得他薄唇青紫分外瘆人。
萬沒想到月麟的臉竟會變得如此猙獰可怖,管默言稍一愣神,左手已不容抗拒的封向了他的髓海降火等全身各大命穴。
月麟雖然四肢被束,但身體仍然不斷的掙扎扭動,儼然已經陷入癲狂狀態,如今又被管默言封了週身大穴,頓時體內氣息東衝西撞得更無處發洩,竟然生生憋得七竅流血,經脈根根崩斷。
管默言見之不禁暗自皺眉,莫琊這廝也忒狠毒了些,竟然用這麼毒辣的法子,也難怪連他自家的老爹都被蒙騙了過去,想必並非他老眼昏花真的看不出,只是心繫自家兒子的小命,不敢聲張罷了。
心裡這樣胡亂想著,管默言手上的動作卻不敢有半點的耽擱,她揚起右手指劍,虛虛在月麟面門前點出了北斗七星的方位,當最後一宿搖光點罷之際,空中突然爆射出一片金色的光華,金光猶如烈日當空,瑞氣千條幾乎令人不敢直視。
說來也確實神奇,原本還躁動不已的月麟,此刻被金光籠罩竟好似被定身了一般,他直挺挺的呆愣著,眼神迷茫而空洞,像一口枯死的古井。
趁著他猶自愣神的瞬間,管默言立時挺身向前撲去,藉著自己身體的貫力,她右手的指尖毅然穿過金色的光暈,正戳在了月麟的額心處。
管默言這一指看似隨意,實則不然。這可是暗暗凝聚了她全身最純粹的精氣,雖然她之前修煉時多有懈怠,不過也虧得她祖上蔭庇,管家萬年基業不可小覷,這些年來什麼珍奇稀少的天材地寶,都給她當瓜子嗑了,即便是在她昏睡那千百年裡也不曾間斷,可見有個強悍的靠山是多麼的重要。
而月麟在承接下管默言這全力的一擊之後,整個人都彷彿被雷劈中了一般,全身抽搐。眼仁上翻,管默言既已得手,立時撤身退開到了安全距離。她盯著月麟此時怪異的反應,不禁深深的蹙起了眉頭。
沒想到莫琊肯這麼下血本,想必定是血羽近來太過鋒芒畢露,竟引得莫琊也心憂不已,這可是連天帝那廝都不曾有過的待遇呢!
——————封魂鎖神桫欏咒
相傳此乃魔界最古老的禁術。施術者取地獄之火焚身七七四十九日後,煉取出除三魂七魄外的第四魂第八魄,爾後再將此一魂一魄強行鎖入他人的體內,待得兩廂徹底相融之後,便可以完全操控他人的言行,並使之成為自己的傀儡。
當然。如果僅僅只是如此的話,此術也實在不足矣成為禁術了,封魂鎖神桫欏咒最神奇之處就在於受此術者不光會對施術者言聽計從。且會完全傳承下施術者身上的全部法力,此時它已經不能再被稱之為活物了,說它是完全受主人控制的強**器倒還更貼切一些。
不僅如此,最可怕的是它甚至可以無限的延續下去,只要它足夠彪悍到可以承受住來自地獄之火的日夜煉化。然而地獄之火可不是什麼燒柴煮飯的灶火,修為不精的魔族哪怕只是沾上一點點的火星子都會被煉化得渣渣都不剩。更別說是生生的煉至七七四十九日了。說來若是普通魔族習得此術也就罷了,或許不等旁人來滅他,他自己就先引火**了,可若是習得此術者恰為魔族叛逆,且又擁有所向披靡的無上魔力,那麼無疑將會變成一場可怕的災難了。
此術雖然變態的強悍,但卻也有一個致命的缺憾,雖說歷來只有上一任魔王退位時才會將此禁術及解法傳與下一任,但管默言可是前魔王燼艷的心肝寶貝兒,是以好巧不巧的恰恰就知道了此術的破解之法。
所謂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封魂鎖神桫欏咒之所以成為禁術,其最根本的原因並非因為太過逆天,而是一旦受術者被毀,施術者也會一併受到不可逆的神魂傷害,甚至可能會墮成邪魔。
難怪最開始的時候自己會覺得月麟身上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原來他早已被莫琊所控制,成為了他監視妖界動態的傀儡,想來月長老應該也早已知曉了此事,不過為了自己唯一的寶貝兒子而不得不妥協罷了。
只是管默言真正擔心的卻並非是月長老的策反,而是莫琊既然肯鋌而走險的施此禁術,就絕對不會只尋了月麟一個容器,一想到如今六道三界裡尚有數之不盡的大魔頭,管默言就不寒而慄得冷汗直流。
月麟此刻已經氣竭而亡,只見他瑟縮的佝僂著乾癟的身子,形容枯槁得竟好似一個垂垂老矣的髦耋老翁,管默言垂眸望著地上狼狽不堪的月麟,眼神黯沉複雜得晦暗不明。
捻指默念了一段晦澀難懂的咒語,管默言揮手從衣袖中祭出一隻巴掌大的白玉小瓶,瓶身小巧,晶瑩剔透,上面刻制著彎彎曲曲的蠅頭小字,亦或者那只是什麼不為人知的神秘符文,反正當世沒幾人會認識就是了。
白玉小瓶一經飛離管默言的水袖,立時便圍著月麟的身體打起轉來,只見它忽上忽下得轉個不停,此時若有識貨的人看見了,定會大吃一驚得目瞪口呆,因為那白玉小瓶旋轉的軌跡,正是早已絕跡了數萬年的招魂舞。
眨眼間,一縷白藍交纏的霧氣便自月麟的天靈蓋出飄出,且絲毫不漏的全都近了白玉小瓶之中,管默言抬手將白玉小瓶收入袖中,心中暗暗思量著接下來的對策。
月麟心智已失,便是留著他怕也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索性不如就收了他,也好給莫琊點應有的警示。
而且三舅舅還扣留在他們的手中,大舅舅也至今下落不明,看來她也是時候去見一見老朋友了,人家對她這般念念不忘,她怎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拒而不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