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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六十八)西門小獸的憤怒 文 / 碎在手心的陽光

    「醒了?」

    清靈的男聲中略帶些細不可聞的戲謔,管默言抽了抽嘴角,不禁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循聲望去。

    「呦!這是誰惹著我們家小默了?看這小嘴都能栓頭牛了!」

    西門豹顯然對管默言不馴的態度完全視而不見,反倒是一臉牲畜無害的揶揄調笑,細白的手指無比熟稔的覆在管默言的頭頂,確認她並沒有任何異樣之後,才鬆了一口氣般的收手傾身坐在了她的床邊。

    有那麼一瞬間,管默言竟恍惚的失了神,此時覆在自己額上的手掌一如記憶深處般的那麼冰涼細滑,他的手也是這般的細長而微涼,明明並不溫暖,卻總是能帶給她最塌心的暖意,讓她毫無保留的收起身上的刺,乖乖的蜷縮在他的羽翼之下。

    忍不住的閉上眼眸,就算明知道是自欺欺人,她仍不能控制的想要多挽留住這片刻的溫存,哪怕一會兒也好。

    額上的涼意毫無預警的暮然遠去,管默言不敢睜眼去尋,但心卻彷彿被狠狠剜去了一角,酸酸漲漲的一抽抽的疼。

    直到那冰涼的指尖再次輕輕拂過她的眼角時,她才遽然發覺,原來不知何時,自己竟已經不知不覺的流下淚來。

    「小默你變了,過去的你不管經歷了多麼大的變故都不會流半滴淚,更不曾像現在這般將我們完全阻擋在心門之外,現在你的心裡只剩下一個人,除了他誰也入不了你的眼。」

    西門豹的聲音就好似經過石磨碾壓而緩緩流出的乳白色漿汁,因為經歷了太多道複雜激烈的工序,所以在最後的這一刻反而顯得尤其的沉靜,讓人聽不出半點喜怒來。

    管默言沉默著無言以對,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西門豹的這個問題,是她變了嗎?也許她真的變了吧?曾經親身經歷過一次那麼刻骨銘心的生死訣別。她怎麼可能還如當初那麼天真的一成不變?

    西門豹低垂著白皙如玉的小臉,如羽扇般濃密的長睫半遮半掩的遮住他琉璃般剔透的黑瞳,他靜靜地凝視著管默言尚尤殘餘著淚痕的臉頰,眼中的神情似哀絕、似悲憫、似疼失所愛的孤狼般凜冽淒然。

    明明是早就猜到了的結果,可是真的問出口後才遽然發覺,他似乎太過高估自己了,原來就算提早築起了千萬道銅牆鐵壁也儘是枉然,原來她只是這樣沉默著不開口,就足矣令他頃刻間便萬箭穿心痛不欲生。

    呵!她還真是殘忍呢!竟然連敷衍著否認一下都不肯!

    西門豹有些自嘲的勾了勾淡粉色的薄唇,臉上的笑容生澀得令人目不忍睹。他現在算不算是在自虐?明明事實已經那麼顯而易見,他卻偏偏要不死心的一再追問,向來自譽為聰明絕頂的他。何時也變得如此愚蠢不堪?

    「這不公平,小默,我們每個人的付出都不比他少,憑什麼他就可以獨佔你的心?哪怕你能分給我們一個小小的角落也好,起碼別像現在這般距我們於千里之外。可你竟然連這樣就不肯,你真的變了,過去的你不會對我們這麼殘忍。」

    明知道再多的抱怨也於事無補,明知道這樣咄咄逼人的指責只會讓她離自己越來越遠,可是西門豹卻無法控制自己激動的情緒,或許在愛情的國度裡。沒人能做永遠的智者,除非你從沒真的愛過。

    我們為愛癡為愛狂,不能停止。無法自拔,如同身處冰與火的煉獄,一念生時又一念死,這反反覆覆的折磨,明明那麼磨人。卻還是讓我們欲罷不能,或許這就是愛吧!

    強行逼退眼中的澀意。管默言淡淡張開眼來,她異常平靜的回望著西門豹微有些漲紅的小臉,心底隱隱泛起濃濃的酸楚。

    「傻瓜!你那麼聰明卻為什麼還是不懂?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麼公平可言,更何況是感情的事,哪裡有什麼公平不公平呢?」

    西門豹咬著一口銀牙,俊秀絕倫的臉龐青白交加,他瞪大明亮異常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管默言,看他那股子狠勁,彷彿要一口口吃了她才能甘心一般。

    管默言坦然的回望著西門豹的瞪視,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

    「你不許再著看我!」

    西門豹立著眼睛怒斥,精緻細瘦的肩膀甚至因太過氣憤而不停的發抖,他討厭她現在看著他的眼神,那種就彷彿在看著一隻受傷的小動物般的慈悲目光,帶著心疼與憐愛,他不要她用這樣的目光看著他,他要她像望著花執念那般,即使她什麼都不說,眼中亦盈滿著濃得化不開的深深的愛意。

    「好,我不看!」

    管默言從善如流的閉合上眼眸,她對西門豹總有種難以言明的寵溺,就彷彿在縱容著自己最寵愛的小弟弟。

    「你——」

    眼看著管默言如此聽話,西門豹不僅不能平息心中的怒氣,反而更加憤憤然起來。

    前世就是這個樣子,因為自己體質較弱的原因,所以他不能像擎蒼和瑾瑜那樣成為她的左膀右臂,反而要作為弱者的受他們的照拂,眼看著她們在一起鬥法嬉鬧,他總覺得自己彷彿是個局外人,如同受了傷的孤雁,只能黯然傷神的遙望著漸行漸遠的同伴。

    雖然從來沒有人會真的看不起他,可他就是自卑的覺得抬不起頭來,尤其是當面對天之驕子的鳳泯時,這種深深的自卑自厭感幾乎就要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她那麼美好無暇,彷彿一頂光芒萬丈的玉佛,而他俯首在她的普照之下,竟連呼吸都覺得費力。

    直到洞悉萬事的老鳳王私下找到自己,與他促膝長談了一夜之後,他才突然變了個人似的開朗起來,至今他還清晰的記得老鳳王當日對自己說的那席話。

    ——這世間並非法力高強就可以決定一切,若說力量強悍,誰也比不過當日的神獸混沌,它動動爪子便地動山搖,打個噴嚏都可以江河倒流,然而最後混沌還不是亦然乖乖為人所馴服,所以說很多時候,過人的才智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泯兒與生俱來的神力是把雙刃劍,它既是來自上天的眷顧,也隨時可能會化成一道最危險的催命符,擎蒼的將才與瑾瑜的謀略已經成就了泯兒這把無堅不摧的寶劍,現在我要你做的卻是最重要的一件,我要你成為她的鞘,能收斂她的光芒四射,能藏起她的鋒利與銳氣,如同寶劍入鞘,收時可以不驕不躁平心靜氣,出時可以鋒芒萬丈的銳不可當。

    不可否認,姜確實是老的辣,老鳳王的見識和智慧確實不是他們這些毛頭小子可以比擬的,而小玉奴自從聽了老鳳王的一席話之後,便發瘋了一般的吸納各種知識,他博聞強記無所不讀,他迫切的想要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他要成為鳳泯背後的智者,成為她最信賴的依靠。

    如今,他自以為他做得已經足夠好,這世上鮮少有什麼東西是他不知道不懂的,然而他卻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因為即使他得到的再多,終也得不到他想要的那顆心。

    「你——你這混蛋!你太欺負人了!」

    攥緊的十指,蒼白得血色盡失,西門豹撕咬著泛白的唇瓣,琉璃般剔透的眼眸中水霧漸生,他狠狠的盯著管默言細白纖長的脖頸,真恨不得乾脆一口咬斷了她省事。

    「唔——」

    管默言本能的悶哼出聲,雖然脖頸處此刻疼痛得緊,但她到底還是強忍著將痛呼咽在了喉中,這小傢伙牙夠鋒利的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經常磨的緣故。

    他好委屈,委屈得心痛欲碎,委屈的快要發瘋,他好難受,難受得幾乎無法呼吸。

    緊緊閉合的眼眸長睫微顫,鼻翼間充斥著讓他又愛又恨的清新馨香,西門豹吸了吸鼻子,任由滾燙的熱淚一滴滴砸在管默言的臉上頸上肩膀上,直到唇齒間皆是腥甜的血腥氣時,西門豹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鬆了嘴。

    眼看著管默言白皙的細頸上觸目驚心的印著一道深深的齒痕,西門豹大感解氣之餘,卻又沒骨氣的心疼不已。

    「你倒是個有骨氣的,怎麼連叫都不叫一聲?也不知道叫聲疼?傻了嗎?」

    就算再心疼,西門豹終究還是嘔著一口氣,怎麼也不願說句軟話。

    「解氣了嗎?如果不解氣就再多咬幾口沒關係,我一定不叫不躲,任而予取予求,直到你滿意為止。」

    管默言笑靨如花,姿態慵懶的斜躺在床上,烏髮如水般傾瀉披散在枕席之間,雖然剛剛疼得她眼淚都差點流出來,不過如果能讓小傢伙心裡好受一點,那麼受點苦也是值得的,況且,她算準了他定然捨不得再咬第二口。

    果然,西門豹雖然色厲內荏得咬牙切齒,卻怎麼都不可能真的上前來再咬一口,尤其他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總是忍不住的往管默言脖頸處的傷口上飄,那道清晰的血痕太過刺眼,直到傷口處凝結而成的血珠順著她精緻的鎖骨一路滾到衣襟深處時,他終於破功得再也裝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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