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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五十八)水光山色映斜陽 文 / 碎在手心的陽光

    手掌不自覺的覆上自己扁扁的肚子,管默言瞇著鳳眸邪肆一笑,都道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這世間諸事即便表面看來各不相干,但細細想來卻各自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所以千萬不要給她機會,不然便是讓她嗅得一丁點的味道,她也會尋著蛛絲馬跡直搗黃龍。

    想跟她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是嗎?難得遇見這麼合她胃口的人,她怎敢不捨命相陪。

    赤著雙足躍下地面,管默言睡眼朦朧的向洞外晃去,如果連睡覺的時間也加上的話,那麼她已然在此生活了一千多年,自然對此地熟悉到閉著眼睛也可以摸出去。

    臨近洞口之時,管默言卻猛然頓住了腳步,她的雙手迅速的撫上自己的胸口,反覆的確認了多次之後,才有些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

    花執念這廝,終於想通了嗎?

    其實該鬆了一口氣的,可心中總有些莫名的失落,真沒想到自己也有如此多愁善感的時候,管默言自嘲著搖了搖頭,不願再自尋煩惱,遂大步向洞外踏去。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淡金色的光線雖然柔和,卻仍微微刺痛了管默言的眼,抬手遮在頭頂,她瞇著眼眸透過指尖斑駁的光影,想遠處望去。

    夕陽西下,餘暉旖旎,將遠山近水盡數妝成一抹胭脂的薄媚。

    這裡的風景自己看了不止千年,卻也忽視了千年,直到今日她才突然發現,原來站在這裡便可以看見最美的風景。只是自己走了那麼遠的路才突然明白,會不會有點諷刺?

    雖然花執念醫好了她身上的傷,但是她仍沒有半點法力,找了半天沒找到自己想找的人後。管默言索性向後山走去。

    遠遠望去,山掩浮雲,水籠流煙。奇峻的崖峰時隱時現,恍然間彷彿身臨仙境。

    漸漸走近,便聽得水聲轟然,似有千萬猛虎在翻騰咆哮,需舉頭瞭望,但見那瀑布從天而降,飛流直下。好似一批白練懸掛於青山綠水之間。

    石挑練破,化為點點珠玉飛濺,雨打花開,幻做朵朵白蓮漂浮,白練紮在山腳下。激起一片雪白的泡沫,如同一片繁盛的梨花迎春怒放。

    瀑布之下,便是落雁潭,碧綠的潭水,深不見底,水面上浮起的細末,在陽光的折射中,泛起奼紫嫣紅的光影。

    身上傷口已癒,自然也沒了那惱人的劇痛。只是身上汗漬漬得甚是難耐,管默言三下五除二的脫去身上的束縛,銀魚一般的躍入潭中。

    久違了的清涼遍襲全身,管默言舒服得差點大叫出聲,猛的憋一口氣,她一頭扎進了水中。好半響,才從潭水中心的位置冒出頭來。

    這廂她兀自玩得盡興,自然聽不到那聲似哀似怨的輕歎。

    好了傷疤忘了疼,做人怎麼可以如此沒心沒肺?

    花執念永遠都學不會管默言的及時行樂,他沒她那麼幸運,沒人為他遮風擋雨,魔王子嗣繁多,

    且天生好戰,自然無瑕顧及兒女情長,他自幼便活在爾虞我詐中,稍有不慎便屍骨無存。

    碧波蕩漾,水霧氤氳,管默言瑩白的身子在潭水中時隱時現,猶如浮光掠影,美輪美奐。

    一番暢遊之後,管默言終於洗去了滿身的疲態,用手指將及臀的烏髮隨意抓至背後,她緩緩涉水而出,滿身晶瑩的水珠滴滴滾落,冰肌玉骨映著碧波綠水,清靈秀美似洛神臨世,媚而不妖,艷而不俗。

    隨手拭去臉上的水滴,管默言環顧一圈,不覺驚訝的咦了一聲,她明明記得下水前將衣服放在這裡了,怎麼會不見了呢?難道是她記錯了?

    眉心輕蹙,管默言慢慢垂下了眼角,蝶翼般濃密的長睫上還沾著點點的水珠,一抹玩味的笑意劃過眼底,想不到這深山幽谷的,竟還遭了賊呢!

    在落雁潭旁,一個人不可能犯同樣的錯誤兩次,第二次還這樣做,已經不再是犯錯,那是你的選擇。恰有一碩大青石,經天長日久的風吹水流下,已然打磨得光滑如鏡,管默言慵懶懶的抖去身上水珠,靈蛇一般的盤踞在青石之上,彼年她沐浴之後最喜歡躺在這裡曬太陽,如今故地重遊,水色山光依舊,卻再也尋不回當日的逍遙愜意。

    時至傍晚,天邊飛霞如火如荼,紅艷艷得染紅了大半片天,透過樹影婆娑,疏斜的枝杈,斑駁的碎影一點點揉碎,散落在管默言白皙如玉的**上。

    暖風徐徐,夾著陣陣芳草香撲面而來,管默言微瞇著鳳眸已然有些昏昏欲睡,雖此時猶不著寸縷,她卻毫不以為意,索性竟天當被子地當床得睡了過去。

    即便是閉著眼睛,管默言也可以清晰的察覺到,林間似有一雙利眸,正冷冷的睇視著自己,殷紅的唇瓣幾不可見的輕輕勾起,這個偷衣服的小賊似乎耐性變差了嘛!

    腳步聲漸近,空氣中不時傳來清風吹動衣裾的簌簌聲,直到那片陰影徹底的籠罩在管默言頭頂時,她仍睡得極其安穩。

    倒是個能吃能睡的!花執念冷哼一聲,也不知究竟是在氣她太無情,還是在氣自己太心軟,越想越覺得窩火,越想越覺得看她兀自睡得香甜尤其不順眼,索性招來一陣疾風驟雨,係數降在了管默言的頭頂。

    如此粗暴行為,實在是沒風度的緊,魔王大人向來風姿卓然舉止翩翩,此時也算是徹底被管默言這樣的無賴氣得破了功。

    原本睡得好好的人,此時突逢變故,再想裝睡已然是不可能,只得屈膝坐起身來,瞪著一雙剪水秋眸很是憤憤然的望向花執念。

    「夫人好興致啊?這般清涼的打扮,也不怕染了風寒。」

    花執念冷言冷語,兼具冷臉冷眼,整個人都結了冰似得透著冷氣。

    管默言烏髮披散,恰好遮住了胸前的風光無限,瞅著花執念來勢洶洶的擺明了就是來找茬,管默言未語先笑,倒顯出了幾分好脾氣來。

    「幼時聽娘親講故事,說是仙女下凡洗澡時被凡人偷了衣服,便再也回不得天上,只得委身嫁與了那放牛郎,本我還以為這不過是個哄孩子的故事罷了,誰知今日還真遇上了那偷衣賊,夫君幾時來的?可見著了那賊子?」

    所謂扮豬吃老虎,管默言這假癡不癲的認真模樣,裝得還真可圈可點,花執念怒極反笑,薄涼的唇角亦勾著淡淡的諷意。

    「若真是如此,倒也成就了一樁好姻緣,可惜那癡心的漢子罔自情深,偏偏遇上了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女妖精,別說是偷她件衣服了,就算是剝了她的皮,她也照樣可以逃之夭夭。」

    花執念自是個嘴上不吃虧的主,管默言跟他繞彎子,他豈能被她佔了口舌便宜,自當要反唇相譏回去的。

    管默言被他冷嘲熱諷一頓,竟突然輕笑了起來,從發現衣服不見起,她就知道定是花執念尋她來了,千妖洞位於群山峻嶺之巔,密林幽深,瘴氣瀰漫,別說是人了,鳥獸也沒有幾隻,再說林中小妖向來畏懼管九娘的淫威,方圓十里都不敢棲息,哪裡會有什麼偷衣賊。

    此時見著花執念雖面色凶狠的冷眼相向,但黑眸中越燒越熾的幽火卻不容忽視,管默言壞壞的勾著唇角,施施然的滑下了青石。

    玲瓏有致的嬌軀赤果果的展露,似冰雕玉琢般無一處不精緻絕美,花執念喉頭滾動,雖身子裡已然燒起了熊熊大火,但卻仍面色如常神情自若,不見一絲一毫異樣。

    若是管九娘此刻能看到管默言纖腰如束搖曳生姿的魅惑模樣,定會涕淚橫流的感歎一番,她那天生駑鈍的女兒終於開竅了,這妖媚入骨風情萬種的小模樣,才是狐狸精該有的氣質啊!

    「那日在思無涯上,我以為我必死無疑,心中所憂所慮不知凡幾,然而我卻全想不起,只是心心唸唸的惦記著一個人,相公,你猜是誰?」

    管默言雙臂攬著花執念的頸子,整個人都鑽入了他的懷中,她的話音很輕,似墜落湖中的花瓣,即便再輕,仍是攪亂了一池春水。

    原本還滾燙的懷抱,遽然變得冷硬如石,管默言低垂著眉眼,忍不住的打了個冷戰,花執念呼吸一窒,突然憶起當日她血淋淋的模樣,心便痛得真真緊縮。

    雖然雙手已經本能的解下衣袍裹住管默言的身體,但嘴巴卻仍是不饒人的冷道:

    「夫人國色天香,美貌無雙,身旁從來不乏護花之人,為夫怎麼猜得到。」

    管默言難得不與他鬥嘴,只是又縮著身子往他懷中鑽了鑽,一副恨不得鑽進他心裡的模樣。

    「直到將死的那一刻,我才突然明白,其實什麼都可以放下,即便少了我管默言,明日太陽一樣會升起,什麼都可以被替代,誰也不是誰的唯一,可是有一個人不行,在他的眼中我就是唯一,誰也無法替代,我們早就約好了攜手白頭,我怎麼捨得丟下他一個人獨自離開。」(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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