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坐針氈神馬的,此刻根本不足以形容管默言內心的煩躁,熱鍋上的螞蟻略微可以表達她此刻的強烈不安。
那是一種源於妖類對於危險本能的反應,她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莫琊根本就沒想過讓他們活著離開幻境。
「聽聞侄兒前世便枉死在天帝老兒的手中,叔父自覺有負家兄之所托,甚是慚愧,不過侄兒自當安心,叔父日後定會為侄兒報仇雪恨,以祭家兄在天之靈。」
管默言聽聞此言,嘴角劇烈抽搐了幾下,厚臉皮是不是花執念祖上傳下來的劣性根啊?為何他們家的人一個比一個無恥,老的沒有個老的樣,小的也沒有個小的樣,實在讓人萬分無語啊!
莫琊說著似是無意的輕撫了一下衣袖,管默言只覺得一陣恍惚,再清醒時,眼前的景像已然變幻了另一番模樣。
只見一墨色石桌儼然出現在三人面前,周圍四個同色的圓墩形石椅,整齊劃一的擺放在石桌的四個方位處,石桌之上,一壺熱茶升起裊裊青煙,茶香悠悠。
花執念乖順的執起茶壺,骨節分明的手指與翠玉打造而成的茶壺相映成趣,他首先為莫琊斟滿一杯茶,然後才依次給自己和管默言倒滿茶杯。
氤氳的熱氣騰騰升起,慢慢模糊了三人的視線,隔著薄薄的水汽,管默言靜靜的打量著自己對面端坐著的莫琊本人。
無論是妖界還是鳳族,都是勝出俊男美女的地方,即使是在仙界,也大多都是面容姣好之人,管默言幾乎是很少見過莫琊這般長相的男子的。
想來仍是有些不解。魔界不是同妖界一樣嗎?越是法力高深之人,越是長相俊美無尊,這莫琊據說法力無邊,高深莫測,怎麼生得如此粗獷不羈?
想想同為魔界的魔王,當年的燼艷玉容仙澗。丰神俊秀。郎朗如明月入懷,巖巖若孤松之獨立,怎得這莫琊就如此與眾不同呢?
管默言正百思不得其解,卻見花執念已經執起眼前杯子。細細的品其茶來。
「千年的魔翎香,果然茶香馥郁,經久而不去。好茶!」
莫琊聞言似是輕笑了一聲,卻並沒有做出什麼回應,只是頗有些玩味的兩指捏起面前的茶杯。有一下沒一下的啜飲著。
見管默言略有些疑惑的皺起眉來,花執念好心的解釋道:
「魔翎香乃是魔界特有的茶種,它本是五百年一開花,五百年一採摘,可惜它的生命太過嬌貴,且非魔界的魔翎峰不能成活,再加上它經不得半點風吹草動。所以往往不等開花便以先枯萎,能真正抵達千年而成熟的魔翎香幾乎是鳳毛麟角。自然便成了魔界的茶中聖品了。」
花執念侃侃而談,如沐春風,半點不見大難臨頭之慌亂,管默言受其感染,竟也莫名的安心了不少。
想來若是老天要注定她管默言命喪於此,她再多的掙扎也是無用,倒不如及時行樂,先品一品這魔界的茶中聖品再說。
思及此,管默言亦捧起面前的茶杯,小口小口的啜飲著。
茶液入口,齒頰滿香,充沛的靈力從茶中源源不斷的滲出,直教人神情俱為之一振,身體的各處毛孔都跟著舒展開來。
果然是極品的好茶!飲此茶一口,便頓覺之前那些所謂的名茶,瞬間皆如草芥一般無味而難以下嚥了。
管默言頗為享受的瞇著一雙秋水黑眸,朱唇輕啟,捲著舌尖的細細的品嚐著。
花執念看著管默言意猶未盡的飲盡了一杯茶之後,體貼的蘀她又斟滿了一杯,而一旁半天沒有開口的莫琊此時倒是開了口。
「魔翎香之所以如此香醇馥郁,還有另一個原因,不知鳳泯公主可知其中奧妙?」
「不知!」
管默言很誠實的搖了搖頭,繼續捧著茶杯優哉游哉的飲著,即使下一刻就要送命,她起碼也要灌個水飽吧!
因為只顧著低頭飲茶,管默言自然沒看到,對面的花執念聽聞莫琊的話後,眼底似是閃過了一道莫名的光來。
渀佛猜到了管默言的回答一般,莫琊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朗聲道:
「魔翎香之所以稱為魔翎香,就是因為其經久不去回味無窮的香氣,而它的香氣就來源於它的生長環境。」
「魔翎香以屍為壤,以血為肥,以殘魂為呼吸,以怨念為滋長,且屍必須是腐屍,血必須為新血,殘魂必須是散了三魂七魄的,怨念則必須是死不瞑目永不輪迴的,這四樣缺一樣而不可,正因它生長如此苛刻,最終才能如此香醇。」
「噗————」
「你————」
莫琊還想再說什麼,卻突然說不出口來,因為管默言突然將口中的茶液悉數吐了出來,而莫琊正坐在她正對面,自然半點沒浪費的全部噴到他臉上身上了。
沒料到堂堂鳳族公主竟然粗魯如斯,莫琊頓時火冒三丈,眼底蕭殺之意漸甚。
管默言哪管他殺不殺的,即使她沒有這般失禮,他也不會放過她的不是嗎?既然如此,她便是粗魯了又如何?誰讓他故意噁心她的?
士可殺不可辱的道理懂不懂?他們既然已經落入他的掌心,那麼要殺要剮自然全憑他大爺高興,可是要殺便殺,何必如此噁心她?話說他們魔界的人都這麼惡趣味嗎?
眼見著管默言一隻手臂弱弱的支撐在石桌上,始終伏低著身子乾嘔不止,花執念急忙起身,溫柔的蘀她拍著背。
抬眼望向身側臉色發黑的莫琊,花執念很沒有誠意的低聲致歉。
「叔父請見諒,內子生性魯莽,還望叔父不要同她一般見識。」
莫琊冷哼了一聲,臉色仍是猶如烏雲罩頂般黑壓壓得嚇人,剛剛是他是完全沒有防備,才會被管默言噴了滿身的殘茶,想他身為魔琊一族之王,何人敢對他如此不敬?
抖了抖身子,身上臉色的殘茶便瞬間消散無蹤,只是茶漬雖然沒了,但心中火氣難消,莫琊橫眉立目,臉上的神情甚是凶神惡煞起來。
這廂管默言終於嘔盡了腹內的茶液,顫巍巍的扶著石桌慢慢坐起身來,因為嘔吐的原因,她兩頰酡紅如染,杏眼淒迷若泣,檀香小口微張著,唇瓣因著茶水的關係,亮晶晶得泛著粉紅色的螢光。
原本她便穿著海藍色的抹胸宮裝,大片瑩白如玉的粉頸已是盡數裸露在外,如今經得她這番拉扯,如描似削的香肩竟也若隱若現起來,順著鎖骨迷人的曲線,渀佛勾魂一般的引人意欲靠得更近,最好能扯下她那礙事的衣襟,方能看得更仔細些。
管默言自顧自的扶著胸前輕喘,媚眼如絲,吐氣如蘭,凝脂一般的雪膚亦有些泛著紅,柔綿的香乳亦有些呼之欲出。
空氣渀佛瞬間凝固了一般,莫琊的呼吸莫名的一窒,眼神亦忍不住的幽深暗黑起來。
花執念萬沒想到管默言突然會現出如此表情,眼底厲色乍現,下一刻他已經毫不猶豫的側身擋住了莫琊的視線,抬手細心的為管默言拉好了下滑的衣襟,順便將其剛剛散落的髮絲一同掖至了耳後。
「夫人怎得如此不小心?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性子。」
管默言好容易緩過勁來,立時側過頭來惡狠狠的瞪向花執念,咬牙切齒道:
「花執念,你早知道魔翎香如此噁心,為何不提醒於我?」
「為夫以為,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比較好,起碼夫人還品到了世間極品的好茶不是嗎?」
見花執念竟會如此雲淡風輕的對自己解釋,管默言差點被氣得岔了氣,她一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抓起手邊的茶杯便從花執念丟了過去。
花執念本能的閃身,終於在慘遭茶杯襲擊之前,堪堪的躲了開來,管默言一擊不中,又是抓起了第二個茶杯,花執念自是左躲右閃的不肯讓她打中,直到她要抓起莫琊眼前的那一杯時,才猛然被莫琊抓住了手腕。
莫琊的膚色微黑,結著薄繭的黑粗手掌映襯在管默言膚白賽雪的皓腕上,觸目驚心一般分明。
「女人,你很聰明,幾乎就要騙過我的眼睛了。」
管默言眼底霎時劃過一絲錯愕,然後慢慢化成了譏諷的笑意,她不動聲色的抽回自己的手腕,嫣然一笑道:
「不愧是魔琊一族的王,果然心細如髮,目光如炬,小女佩服。」
魔琊冷眼睨著管默言,心底竟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惋惜來,這般聰慧至極的女子若是就此殺了,實在有些可惜。
剛剛,他幾乎險些就被她騙過去了!
她先是以噴茶來激怒自己,使自己失了冷靜,再以自身的傾城美色亂了他的心神,然後便藉著對花執念的指責,與其鬥起氣來。
這看似只是小兩口的打鬧,實則卻是以此為掩飾,行預警之事。
袖裡乾坤便是施法者的天下,一旦陷入便幾乎再無出去的可能,可它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若是有人從外施法破之的話,卻是非常容易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