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亦不免有些後怕,若是此人並沒有鳴琴警示,是不是他們即使一直被人在暗中監視著,也會毫無所覺?
而剛剛他們所言之事,豈不是早已經盡數入了那人的耳中?思及此,管默言只覺得遍體寒意橫生,後背瞬時便出了一層冷汗,幾乎浸濕了身上的薄衫。
揮手祭出紫怨法杖,管默言與花執念默默對視一眼後,便一前一後的慢慢向竹林深處走去,她們曾相處了幾千年,這種默契自然是無可厚非的,只要彼此一個眼神的交換,便可互通心意,不謀而合。
月影婆娑,星光點點,支離破碎的竹影在夜風的撫弄下,搖曳生澗,沙沙作響,明明聲音已經絲絲入耳,卻並無半點吵鬧之意,反而是越加的更顯寂靜了。
只是這別樣的寂靜太過讓人不安,空氣中隱隱浮動著潮濕的水汽,雖無殺意撲面而來,卻有讓人恍惚的覺得,那殺意早已遍佈週身各處,卻又似乎無處可尋。
琴聲悠揚,起伏跌宕,竹林間的小徑上鋪滿了凹凸不平的碎石,擱在腳心處,有些微微的疼。
花執念一路走在前面,雖然他不似管默言這般面色凝重,卻也難得的現出一臉正色,並無往日的嬉笑戲謔。
突然管默言一把拉住花執念,欺身靠近他的耳旁,低聲道:
「前面有殺氣,小心點。」
花執念意味深長的回望了管默言一眼,繼而又極其快速的在她的臉頰處舔吻了一口,並在她翻臉揍人之前,嫵媚的笑道:
「多謝夫人提醒,放心吧!有夫人在。為夫怎麼捨得去死,況且夫人這般身嬌肉貴,除了為夫,誰還能伺候得好你呢!」
「少跟我貧嘴,給我精神點,這個人——很危險」
若說花執念的法力或許並不在管默言之下。但是管默言兩世為妖。縱然曾經身為鳳族,但那也是上古神獸而非人類,獸類面對危險的感知力向來比人類更敏銳無數倍,所以她才能感覺到花執念都感覺不到的殺氣。
此刻。管默言完全無心與花執念鬥嘴,危險!這是她現在唯一可以想到的形容詞,總覺得有種無形的威壓在震懾著自己。甚至將她全身的法力都壓制到了胸口處,憋悶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兩人又復行了數十步,琴聲亦是越發的清晰了起來。繞過曲曲折折的青石小徑,眼前的景致便如穿雲撥月般的豁然開朗了。
柳暗花明,鶯聲燕語,臨湖一座紅頂小亭,亭亭立於奼紫嫣紅的芳菲之間,讓人亦不自覺的為之駐足佇立。
亭旁湖水鸀瑩瑩的泛著粼光,一輪圓月似銀盤般倒映其中。岸邊數棵鸀柳,千條萬條垂入湖中。晚風拂過,絲絲縷縷的飄動,柔柔的絞碎了一湖新月。
琴聲時近時遠,似是而非,兩人擰眉,慢慢靠在了一起,明明聽著琴聲似是就在耳旁,可是細細聽來,似乎有遠在天邊了。
「夫人小心,這裡是幻境!」
花執念雖臉上仍帶著淺淺的笑意,但神色亦越發的凝重起來。
從一進入起,兩人便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了,此時經花執念一提醒,管默言也瞬間清醒了過來。
初時兩人便覺得這竹林內有強大的靈力浮動,如今看來,定是這幻境所致,只是何人能創出如此強大的幻境來?
幻境有虛實兩種,虛即為空,所謂虛境便是只能迷人的眼罷了,一旦衝破迷障,眼前的幻境便可瞬時成空。
實即為真,所謂實境又稱袖裡乾坤,是法力強大之人利用自身的法力而打造出的另一個真實存在的空間,空間的大小則由施法之人的法力而定。
眼前的這一景象,分明就是袖裡乾坤,而他們竟然無意間闖入別人的幻境,顯然是不智之舉,因為在別人的幻境中,他們的法力都會變得極其虛弱,根本無力抵抗。
管默言不免暗暗惱怒,自己怎得如此不小心,竟中了那個小人的奸計,如今他們二人皆入了旁人的幻境,便真的只能做那待宰的羔羊了。
「這天地間,尚能創出如此宏大的幻境之人,怕是只有魔琊一族的王——莫邪叔父了。」
「既然叔父有此雅興到妖界夜遊撫琴,何不現身一見,讓晚輩問候一下。」
花執念抖開玉骨折扇,慢條斯理的搖著,雖處於凜凜夜風中,怎麼看怎麼覺得有多此一舉之嫌,不過倒也顯得風流倜儻至極。
琴聲戛然而止,有琴弦突然崩斷之凜冽,尖銳而刺耳的唳嘯聲,震得人耳膜都隱隱作痛。
花執念立時揮手立下一道結界,將管默言護在了身後,冷眼望向涼亭處,只見原本空蕩蕩的涼亭,竟隱隱約約現出一道人影來。
人影漸漸清晰,輪廓亦慢慢浮現眼前。
只見一玄色青衣男子,悠悠然自古琴前站起,男子身量極高,寬肩猿臂,窄腰長腿,巍巍然屹立於一方小小的涼亭之中,竟有著雷霆萬鈞之勢。
往上看去,眉如遠山,鬢若刀裁,隆鼻闊口,虎目圓睜,誰談不上精緻,卻也虎虎生威,讓人見之不忘。
不知道為什麼,管默言總覺得此人莫名的眼熟,似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一般。
「叔父,多年不見,你老越發的英氣勃發起來,可見老當益壯啊!」
花執念貌似極其恭敬的合起玉骨扇,衝著玄衣男子方向躬身一拜,低眉順眼的樣子,那也像模像樣的。
「侄兒不必多禮。」
玄衣男子說著,緩步自涼亭內而出,行動間令人根本看不出腳步移動,卻已然行至兩人身前了。
管默言暗暗咋舌,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已經可以看出兩者之間的差距了,想必縱然他們沒有進入他的幻境,怕是集二人之力,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傳言莫琊本人神通廣大,法力甚至遠遠高於上一屆魔王,只是他天生野心極甚,且殺氣太重,所以當日才輪不到他來即位。
只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今日真見到了這傳聞中的梟雄,管默言亦是有些心生敬佩之情的。
且先不說誰對誰錯,至少在妖界,是以強者為尊的,妖族原本就沒有悲天憫人之心,且不講究什麼倫理道德,自然會對莫琊這般強大的魔產生些最原始的敬意了。
「叔父今日怎生得如此雅興,在此處撫琴望月,確是別有一番滋味的。」
花執念右手握著玉骨扇,輕輕的敲擊著左手掌心,管默言看在眼底,卻是一言不發,依她對花執念的瞭解,這絕對是他算計人之前的經典動作。
「興之所至,便踏月而來,賞花觀景撫琴,果然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莫琊輕輕一笑,明明嘴角看起來是笑著的弧度,可是管默言卻總覺得全身發冷,渀佛被毒蛇釘上的青蛙一般,根本動彈不得。
「叔父好興致!既然叔父再此清幽,那麼小侄就不再打擾了,告辭!」
花執念俯首躬身,淡然淺笑,儼然一副恭順的晚輩模樣,管默言總覺得這樣的花執念有點說不出的陌生,似乎她見慣了他的囂張跋扈,偶爾這般的拘謹起來,她倒有些不適應了。
只是說起來,莫琊倒確是他的叔父,面對長輩理應就是如此禮道吧!
誰知莫琊聞言,竟然朗聲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很是豪邁,軒軒朗朗,渀佛大風吹兮,又似雷鳴陣陣,一時竟震得管默言心脈都有些微微的疼痛起來。
該死!在別人的幻境中就是這點吃虧,人家突然變得無比強大,而自己竟如同螻蟻一般的要任人宰割,如何能不令人鬱悶非常?
「侄兒與叔父近萬年未見,好容易相見,怎能不好好敘敘舊呢?」
莫琊勾著眉眼,笑意卻未盡眼底,倒是讓人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來。
「既然叔父誠意挽留,小侄自當恭敬不如從命了。」
花執念倒是從善如流的一口應允下來,倒不是他多願意,不過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所謂的恭敬不如從命,倒不如直說沒他的許可,他們想逃也逃不出這乾坤幻境了吧!
「聽聞侄兒前世便枉死在天帝老兒的手中,叔父受家兄之所托,自然要為侄兒報仇雪恨。」
莫琊說著似是輕撫了一下手臂,眼前的景象轉眼間便變幻了模樣。
只見一墨色石桌儼然出現在三人面前,周圍四個石椅整理擺放在石桌旁,石桌之上,一壺熱茶升起裊裊青煙,茶香悠悠。
花執念乖順的執起茶壺,首先為莫琊斟滿一杯茶,然後才依次給自己和管默言倒滿茶杯。
氤氳的熱氣騰騰升起,隔著薄薄的水汽,管默言靜靜的打量著對面端坐著的莫琊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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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今天要上夜班,所以今天就先這樣發著了哦,明天下班會乖乖回來修改的,作為一個既要工作又要碼字的筆者,手心算是很勤快的了呢!所以還望大大們多多體諒哦!
親親!謝謝大大們的支持!晚安啦!手心上班去也!明天見哦!(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