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龍游淺水遭蝦戲?燼艷現在算是明白了。
天帝那廝狡猾成性,他早就知道鳳泯逃到了魔界,卻一直不動聲色的按兵不動,因為他知道如果想救鳳泯,只有一個辦法,不管燼艷是否用這個辦法,他都沒有損失。
而如果一旦燼艷用了這個辦法,他卻正好可以趁著這個時機一舉攻下魔界,豈不是一箭雙鵰?
魔界這個難啃的骨頭,一直是天帝的眼中釘肉中刺,如果能藉著鳳泯的機會滅了魔界,不失為一大快事。
當燼艷對外宣佈要迎娶鳳泯為魔後的時候,天帝就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成了大半了,他派出的使者名為斥責燼艷的惡行,實則根本就是去探清虛實的,而回報的結果無疑更是讓他大喜過望。
鳳泯癡戀重華君,絕對不會貪戀魔後的位置,到時候他只需賣給老鳳王一個人情,恕了鳳泯的罪,饒是老鳳王再心有不甘,也只能壓下這口氣了。
再說那個重華君如今已經被煉化得只剩下半口氣而已,就算放了他送給鳳泯又如何?先今的他已經興不起大風浪了。
眼看著自己放出的魚餌就要收網了,天帝志得意滿,豈是一個美字了得。
因為知道燼艷已經算是法力盡失,天帝只需屯兵於破陣平原,重重的困住燼艷兩翼的魔兵魔將,再令靡下四大護法親自來誅殺燼艷即可。
天帝除去靈隱尊者之後,其追隨者大多死的死,逃的逃,再加上戰神重華君被俘,如今天帝手下能用之良將已經不多矣,所幸現在的魔王並不足為懼,倒也令天帝放心了些。
此時,燼艷已經被四大護法合力圍困了整整兩日,他們之所以至今仍未對他下殺手,一是天帝要求捉活的。畢竟只有活人才能發揮最大的效用;二是燼艷即使虎落平陽,其威力仍是不容小覷的。
日落黃昏,暮色蒼茫,雲翳染血,天幕殤暗。枯枝樹下,燼艷背靠著樹幹,單腿曲膝隨意的伸展著。
他雙目微闔面色從容,如此的怡然自得,若不是他身上仍帶著斑斑血跡,定會讓人以為他只是在閉目小憩而已。
在其不遠處,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分別站立著四個壯碩的大漢,他們分別身著白紅藍黑四色蟒袍,手中的武器也各有不同。唯一相似的就是臉上凶神惡煞的神情,明明是天兵天將,卻煞氣逼人。
這便是天帝的四大護法——風火雷電。
西方,一身穿紅色蟒袍的紅臉虎面壯漢,白髮蒼髯,虎口豹眼,渾身糾結著暴起的肌肉,將袍子都撐得鼓鼓漲漲。虎背熊腰的像座小山似的杵在那裡,這人便是四大護法中的火護法。
此時他虎目圓睜,高聲喝道:
「燼艷,天帝宅心仁厚,以德服人,只要你歸順仙界,天帝便可饒你不死。」
燼艷仍是依靠著樹幹,閉目不言,聽了火護法慷慨激昂的言辭。他不免露出一絲譏諷的冷笑,宅心仁厚?天帝老兒以為全天下人都是傻瓜嗎?
以德服人?只怕是想要藉著他的名號徹底的收復魔界吧,不戰而屈人之兵,天帝好打算啊!
習慣性的想抬手揉揉有些跳痛的額角,燼艷剛企圖動一下身子,週身的疼痛便迅速密佈而至,疼得他蹙緊眉頭,微微抽動了一下嘴角,蒼白的臉龐已是冷汗潺潺。
算算時間,丫頭也該醒來了吧?
知道他深陷囫圇。她會趕來救他嗎?
亦或是她會趁亂先救出重華君?如果她真那麼做的話,或許就看不到他最後一眼了。
燼艷勾著薄唇,自嘲的一笑,事到如今他卻沒有一絲怨念,不管鳳泯來或不來,他都會耐心的等著她。
他想她知道,不管何時何地,總有個人會一直站在那裡等她,即便是走失了,他也會一直找一直找,直到找到她為止!
這兩日完全是因著心中懷有這個執念,他才可以一直挺過來,雖然天帝想要活口,不過顯然他並沒有準備善待他。
此時的燼艷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縱橫交錯的舊傷上又羅列出新的血痕,身下的枯草地上,已經被他的血染成了紫紅色,那雙修長好看的手掌骨骼盡斷,現在哪怕只是勾動一下小手指,都會疼得他渾身抽搐。
「喂!你再裝聾作啞,休怪本護法手下無情了。」
雖然火護法自始自終也根本沒有留過情,不過這樣無恥的話他說起來倒是很順口。
眼見燼艷仍是閉著眼睛將他忽視了個徹底,對他的威脅完全置若罔聞,他不禁怒火中燒,舉起手中的紫金重錘便狠狠的向燼艷襲去。
火護法以控火得名,只見他揚起手中重錘,口中唸唸有詞,頃刻間便有一道丈寬的火龍舔著火舌,來勢洶洶的撲向燼艷。
燼艷躲也不躲,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掀一下,他嘴角勾著魅惑的淺笑,渀佛他要面對的並非死亡,而是另一種重生。
金黃的火焰來勢迅猛,卻因一道墨色火焰的驟然侵入,而瞬間消散得連一縷青煙都不剩。
「誰?還不給爺爺我出來!」
火護法大驚失色之餘,仍是虎著臉虛張聲勢的暴喝著,這世間可以控火到如此境界的人,好似只有一個,只是她不是已經自斷了仙骨嗎?怎麼可能還驅使出如此霸道的墨色火焰?
「呦!這世上還沒有膽敢稱我爺爺的人呢?好一個大言不慚的無眼鼠輩,本公主的爺爺也是你當得起的嗎?」
渀佛天邊的炫日墜入凡塵,萬道金光迸射,晃得眾人睜不開眼,金光散去,一紅色羅裙的女子,背倚著點點金光翩翩然走出光暈。
女子媚色天成,美得更甚九天玄女三分,她膚白勝雪,烏髮如雲,襯著石榴紅色的輕紗羅裙,更是美艷的不可方物。
眼見著女子巧笑嫣然而至,四大護法皆是變了臉色,這女子的天人之澗,仙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不正是那自斷仙骨的鳳族公主鳳泯嗎?
只是此時的鳳泯卻又似乎不同於他們曾經認識的鳳泯,雖容顏未改,氣息卻已經大不相同,伴隨她而來的一種極其危險的黑色力量,洶湧如潮,從四面八方密密包裹而來,鎮壓得他們根本透不過氣來。
鳳泯根本沒將四大護法放在眼裡,她哼哧一聲,便轉頭望向依靠在樹幹上的燼艷。
此時燼艷終於睜開了眼睛,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斜斜的睨著鳳泯,輕薄的嘴唇輕輕勾起,淺淺的笑靨,如冰雪初融,百花齊放,看的鳳泯竟是有些癡了。
「你還有心笑,人家打你不會躲嗎?」
燼艷越是笑的燦爛,鳳泯就越惱怒,他不會知道,剛才她眼看著他竟然不躲開火護法的致命一擊,嚇得幾乎忘記了呼吸,若不是她及時趕到,後果她真不敢設想。
這個該死的男人,他為什麼總是那麼篤定,渀佛世間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永遠那麼的從容淡定,永遠那麼的漫不經心。
「還不快過來,坐在那裡等著我去請你嗎?」
見燼艷只是微笑,卻紋絲不動,鳳泯不禁皺起了眉頭,不等燼艷說話,她已經飛身來到了他的身邊。
走近了才看清,燼艷身上根本連一塊完好的肌膚都沒有,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看的鳳泯瞬間紅了眼眶,她急急的抓起燼艷的手,眼見他似乎強忍著劇痛的抽了抽嘴角,鳳泯才發現原來他的兩隻手掌居然已經根根斷裂。
一滴淚珠毫無預警的砸到了燼艷的臉頰上,碎成了無數瓣,燼艷想要抬起手臂為她拭淚,然而他努力的試了幾次,卻只能頹然的垂了下去。
「傻瓜,哭什麼?你夫君我還沒死呢!」
「你要是敢死,我就囚了你的魂魄,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鳳泯抽著鼻子,明明聲音已經沙啞的嚇人,卻仍是惡狠狠的威脅著,她承認她學不會溫柔,尤其是這樣的時候。
燼艷雖然臉色白得嚇人,卻仍是笑得雲淡風輕。
「你那麼笨,若是我死了誰來照顧你呢?你驕縱又蠻橫,除了我,我不放心將你交給任何人。」
原本止住的淚水,只因燼艷的一句話而瞬間決堤,鳳泯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但眼淚卻好像斷了線的珠子,辟里啪啦的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你個自以為是的混蛋,下次再敢自作主張,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好,以後我什麼都聽娘子的。」燼艷強忍著週身的劇痛,恍惚的笑著。
許是終於見到了想見的人,心中那根強繃著的弦瞬間斷裂,燼艷清俊絕世的笑容還猶在臉上,人卻已經癱軟到了鳳泯的懷中。
「公主!」
因為鳳泯的速度實在太快,玉奴等人根本跟不上她,此時他們才急急的追來,正看到燼艷昏倒在鳳泯的懷裡。
「玉奴,你們三人護著姑爺,他少半根頭髮我都唯你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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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將燼艷交予玉奴手中,鳳泯拭乾臉頰的淚痕,翩然起身,向著不遠處的四人走去。
她的腳步很輕,澗態優美,衣袂飄飄,渀佛踏月而來的仙子,然而明明她的臉上掛著絕美的笑容,卻看得不遠處的四人心神俱裂膽戰心驚。(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