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世,最重要的就是要清楚的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權勢地位財富,這些世人的貪戀,花執念二十歲之前已經佔盡了,二十歲之後,他決定聽從心的召喚,去尋找那個在他心中駐留已久的女子。
浮生一剎逝如電,畫樓辜負美人緣。
未知來生相見否?陌上逢卻再少年。
所謂前世今生,原本他嗤之以鼻,誰知最後自己卻為了那所謂的情緣未了,踏遍了千山萬水,只為覓得夢裡的芳蹤。
他花名在外,哪裡有美人蹤跡,哪裡就有他的身影,皆言他風流倜儻,無論是千金小姐,還是江湖俠女,俱對他傾心不已,但卻沒有一個女人可以留住他的腳步。
他拚命追逐,卻一次次失望!
不是!
不是!
所有的女子都不是他心中的那一個,找了這麼多年總該厭了也倦了吧,不止是意難平,更是根本放不下,心裡總有個聲音,如泣如訴:
今生,他只為尋她而來。
初見管默言的那一刻,他欣喜若狂,幾乎難以自持,他故作鎮定的離開,卻獨立守在窗前,一夜未眠。
苦心人,天不負,既然被他找到了,他就絕對不會再放手。
不是沒動過獨佔的心思,只是當猜出她的身份時,他卻斷了這個念想。
人類壽命短短幾十年罷了,於他是一生,於她卻只是一瞬,她是他的全部,他卻注定是她萬年長生中稍作停留的過客。
人妖殊途,或許他根本就等不到老去,即以看破了便不再強求,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要恣意的快活,才不枉費他們今生相遇的這一遭。
只要她要,只要他有!
千萬寵愛,仍不及他對她的萬般情絲。
本以為一輩子都得不到她的真心,今日之後,便是死了,也無憾了。
「夫人,讓為夫親親你好不好?」
捧著管默言的臉,花執念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此時的感情才更妥當些,狂喜沖昏了他的頭腦,讓他整個人都亂了陣腳。
「花執念,你沒事吧?好奇怪,你向來是想親就親,從沒問過我的意願,今日怎麼突然君子起來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管默言抬手摸了摸花執念的頭。
「沒發燒啊?那肯定是被妖王嚇到了,可憐的男人,真是嚇傻了,連說話都——」
管默言意猶未盡的話尾,被花執念悉數吞到了唇舌間,她不甘心的還想爭辯幾句,卻發現只能依依呀呀的發出嗚咽聲。
花執念終於看透了一件事,有些人天生的賤骨頭,你對她客氣不得,若真是客氣了,你還沒怎麼樣呢,她就先受不了了。
這個人就是——管默言。
…………………………
管默言帶著花執念一路遁地而行,眨眼間,便已經回到了月滿西樓。
五更剛過,天色尚早,管默言和花執念兩人一踏入房門,就看見西門豹小驢拉磨一般圍著桌子亂轉的模樣,不禁忍俊不止。
「西門,你大清早的不睡覺,磨豆腐呢?」
「小默姐姐,你們可回來了,你們一夜未歸,我都要急死了。」
眼見管默言終於平安歸來,西門豹直接飛撲進管默言的懷中,一副小鳥依人狀的將頭埋在管默言的胸口,泫然若泣的模樣,我見猶憐。
管默言這才後知後覺的懺悔道:「對不起,當時情況有變,我們實在趕不及回來,讓你擔心了。」
「沒關係。」西門豹貪戀的將頭在管默言的胸口蹭了蹭,才懦懦道:「只要回來就好。」
「對了,白逸塵他們呢?」管默言在房內找了一圈,不見白逸塵和九兒的身影,不免有些疑惑。
昨天走之前,她特意喚白逸塵和九兒過來這裡等候消息,這大清早的,怎麼就不見人影了呢?
「逸塵哥哥見小默姐姐一夜未歸,擔憂不已,就和九兒一道出去尋你去了,怕在路上與你們錯過,就留我在這裡等你們回來。」
西門豹揉著有些泛紅的圓眼睛,不撒手的扯著管默言的水袖,討喜的小模樣,讓人心裡軟作一團。
管默言不安的抿了一下唇,秀眉微顰,妖府那樣龍潭虎穴的地方,白逸塵和九兒去了,豈不凶多吉少,思及此,忙不迭的拍了拍西門豹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別擔心了,我這不是沒事嗎,乖,先放手,我去半路迎一迎他們,免得他們找不到我們到處亂闖。」
西門豹聽聞此言,雖然眼中擔憂更甚,但是還是點了點頭,兩人正說話間,窗欞微動,光噹一聲,兩道身影倏地閃進了房內。
管默言定睛一看,來人正是白逸塵和九兒。
兩人皆穿著黑色緊身衣,勁瘦頎長的身材即使裹在普通的夜行衣下,也同樣英姿颯爽,俊朗非凡。
見管默言與花執念皆安然的坐在房內,白逸塵皺緊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連滿臉的疲憊都一掃而光。
「小默,你怎麼才回來,擔心死我了。」
管默言眨著靈動的雙眸,嘴角上翹,笑道:「有些事情耽擱了,你們找了一夜?」
說著,眼角不禁瞟到始終站在角落,一言不發的九兒,見他也是滿臉的疲色,不禁有些莞爾,沒想到他會和白逸塵一道去尋自己,他也會為自己擔心嗎?不是總擺出一副恨她不死的樣子嗎?
白逸塵接過西門豹遞來的熱茶,仰頭一飲而盡,折騰了一夜,嗓子早渴得冒了煙,用眼神向西門豹投去感激的一瞥,他才繼續道:
「昨夜見你們遲遲不歸,我便和九兒朝著你們離去的方向一路尋了過去,誰知半途遭遇了一片樹林,林中甚是古怪,儼然是一道絕妙的陣法,我和九兒被困了一夜,天將放亮才終於衝破了陣法,怕你們已經回來了,所以我們倆趕緊回來看看。」
管默言聽著默默的點頭,心中已經有了些瞭然,妖府昨夜設宴,妖魔甚眾,必然是戒備森嚴固若金湯,他們二人不得門而入,也算好事一樁,起碼保全了性命。
眼睛無意間掃到屏風後,管默言詫異的問道:
「回來這半響,怎麼沒見凌笑的動靜?」這一番吵鬧都聽不見的人,莫不是睡死了?
「呃——我怕他動歪心思,所以你們前腳走,我後腳就給他下了藥,估計他要睡到午時才能醒來。」
西門豹將熱茶交到九兒的手上之後,便絞著手指垂著頭,似乎是怕自己擅做主張,會招來管默言責怪的樣子。
管默言被他那可憐兮兮的小模樣逗得哭笑不得,心道,這個小傢伙,看似單純,實則心細如髮,機靈的緊呢。
抬手捏了捏西門豹水嫩的小臉,算是對他無聲的鼓勵,見管默言笑逐顏開,沒有半點責怪他的意思,西門豹這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