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窗欞響動,西門豹立刻從床上蹦下來,飛撲到窗前。
「小默姐姐,你可回來了,我等得都快睡著了。」
西門豹抬手揉了揉睡意朦朧的眼睛,清純中透著嫵媚的眼眸中,有著小小的委屈。
「累了就先睡唄,等我做什麼?」
管默言屈指刮了刮西門豹挺秀的鼻樑,看著自己的臉在眼前晃來晃去,想來還真有點彆扭,揮手輕揚水袖,猶如一陣香風拂過,西門豹只覺眼前一花,立時便恢復了本來面目。
俯身坐到梳妝台前,管默言卻顯得有些心事重重,銅鏡中,映著一張嫵媚至極的嬌容。
金釵一拔,青絲頓洩滿肩,臉上如玉的瓷白,如同十五的皎月一般,泛著盈盈的光輝。
有時候,只有很偶然的時候,她會想,自己原本只是來尋找真愛之淚而已,怎麼就讓自己陷入這錯綜複雜的陰謀中了呢?
娘的話還猶在耳邊,集齊真愛之淚就可以解開她記憶的封印,沒有人對自己的身世不好奇,只是到底是誰封印了她的記憶?為什麼娘對此寂若寒蟬?
為什麼有時候她會心生恐懼,甚至寧願永遠不要想起那些失落的記憶呢?那些被封塵的,到底是怎麼樣的曾經?
自從鎖妖陣之後,她就越來越感覺體內的氣息不穩,總有一種蓬勃欲出的力量在她體內亂竄,所以她才會那麼容易酒後現原形,才會在歿村的時候大開殺戒,她討厭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
心情突然有些煩躁,原本總是含笑的眼眸,也多了些許的不耐。
一把光滑冰涼的玉骨梳輕輕觸上她的發頂,自上而下,慢慢的梳理,管默言抬眼,銅鏡中,西門豹眉目含情,一下下小心翼翼的梳理,彷彿是在膜拜神祇,端著最虔誠的目光。
「小默姐姐不要皺眉哦,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這麼美的眉眼,天生就是該笑的。」
西門的聲音很低,柔柔的好似最上等的絹帕滑過肌膚的觸感,清涼舒適到了骨子裡。
「難道皺眉就不好看了嗎?」管默言紛雜的思緒漸漸平穩,好心情的開始逗弄起西門豹來。
「樽前不用翠眉顰,小默姐姐,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和你在一起嗎?」
「為什麼?」要逗弄別人的某人,反而被別人挑起了興致。
「因為我一醒來就看到小默姐姐對著我笑,那時候我就想,人怎麼可以笑得這麼美呢?彷彿滿園春色盡失,連日月都沒了光彩。」
西門一直生活在暗無天日的青門地宮裡,他比任何人都渴望陽光,所以當他第一眼看見管默言的時候,他就好似被陽光灼傷了一般的渾身都熾熱不已,好像飛蛾撲火一般,他義無反顧的選擇飛撲向前。
「我當然美了,因為我是妖精啊!」
沒人不喜歡聽讚美,尤其是那種觸動人心的甜言蜜語,是個女人就無力抗拒,即使是妖也不能免俗。
在妖界,妖精的美貌程度與道行高深有關,比如妖王俊美無尊,就因為他擁有至高無上的法力,而管默言這樣的就有點奇怪了。
白靈說: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妖。
管默言說:我就稀罕你這樣沒見過世面的小妖精。
娘說:我女兒比九天玄女還美上百倍。
管默言說:我就喜歡娘這樣自大到澎湃的女人。
不過不可否認,她確實美艷不可方物,至少在千妖洞,她毋庸置疑的坐擁第一美狐之稱。
至於為什麼她徒有驚天的美貌,卻沒有相稱的高深法力,就不是她能猜到的問題了。
「小默姐姐,我剛才吩咐人打了水,你沐浴之後就早點休息吧。」
「嗯。」管默言心不在焉的答應著,就起身繞到屏風後面,脫衣沐浴。
今天幫九兒治療傷口的時候,不小心沾染上了鮮血,她很討厭鮮血的味道,那會讓她心浮氣躁,躁動不安。
浸泡在佈滿花瓣的浴桶中,適宜的水溫讓管默言舒服的發出喟歎,原本還殘留的些許不快,也頓時煙消雲散。
身後傳來簌簌的腳步聲,想必是西門豹將換洗的衣服送過來了。
管默言打了個哈欠,懶懶的起身準備更衣。
見許久沒有動靜,管默言疑惑的睜眼,便看見西門豹大張著嘴巴,呆若木雞的立在自己面前,眼中震驚的表情簡直難以形容。
管默言竊笑,修長**慢慢跨出浴桶,如玉的**還散發著氤氳的霧氣,彷彿是精雕細琢的美玉無瑕,舉手投足間,有暗香浮動。
等西門豹終於堪堪回過神來的時候,管默言已經穿戴整齊,準備就寢了。
西門豹面對還升騰著水霧的木桶,臉上如同被火燒了一般,比花執念的紅袍還要艷上三分呢。
吩咐樓內的小廝抬走浴桶後,西門乖乖的坐在軟榻上發呆,軟榻很舒服,上面還殘留著管默言身上特有的馨香。
「怎麼還不去睡?」
床榻上已經落下了帷幕,淡粉色薄如蟬翼的輕紗,將榻上的嬌人兒映得若隱若現,更加的引人遐思無限。
「小默姐姐你安心的睡吧,西門替你守夜。」
這幾日,西門豹總會憂心不已,守在管默言身邊的日子太過美好,美好的甚至有些不真實,他總怕一覺醒來,他又回到了那個如同地獄的青門地宮。
所以這幾夜,他幾乎都沒有入睡,也是他第一次驚訝的發現,女人的脂粉竟然這般好用,再深的黑眼圈,都可以掩住。
「小西西,怎麼了?」
帷幕裡探出一隻潔白如玉的藕臂,稍一拉扯,管默言清水芙蓉一般的臉便現在了眼前。
「沒事兒,我——我只是怕萬一睡過去,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小默姐姐會消失不見。」
西門豹絞著手指,微嘟著的紅唇,不點而朱,有些泛紅的眼睛,看起來像極了受驚的小兔子,讓人不自覺的心生疼惜。
管默言失笑,進而又生出了些許憐惜之情,這可憐的孩子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如此的沒有安全感。
「過來,你我同榻,讓你牽著我的衣角,這樣如果我離開,你就能立刻發現了。」
面對管默言衝著自己攤開的手心,西門豹咬著唇角,一步步慢慢的挪到床前。
芙蓉帳落下,西門豹合衣躺在床上,鼻翼間都是那讓人浮想聯翩的異香,心裡彷彿有頭小鹿在亂撞,噗通通的,連呼吸都有些不暢。
管默言有些倦了,打了個哈欠,便沉沉睡去。
朦朧中,似乎聽見西門豹伏在自己耳邊輕聲呢噥。
「小默姐姐,我好冷!」
「乖,姐姐抱你睡!」管默言迷迷糊糊的嘟囔一句,轉身將一具滾燙的身體攬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