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執念那堅如磐石的神態讓管默言明白,再多的理由也是多說無益了,不自覺的,管默言將視線轉到白逸塵的身上,不用白逸塵開口,她已經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答案。
罷了,這個人情她就欠下了罷!
若她能逃過此劫,以後一定好好待他們。
「好吧,既然你們不肯離開,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且先死馬當活馬醫,姑且就試試花執念的那個陣法,時間緊迫,現在就開始準備吧!」
「這附近不遠就是花滿樓的分堂,我們現在就速速趕去那裡吧。」花執念說著就彎腰將管默言從床上抱了起來,眼見原本精靈百變活靈活現的一個妙人,此時竟軟弱無骨的連胳膊都抬不起,不禁讓他心疼萬分。
白逸塵突然瞄了一眼外面,他們似乎忘記了一個人。
「那九兒呢?」
管默言無力的抬了抬眼皮,幽幽道:「一起帶上吧,若真有個三長兩短,黃泉路上倒還有個伴。」
花執念不禁莞爾,這個女人真不知是該說她臨危不亂還是不知死活,居然這個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
喚來了還在熬藥的九兒,一行四人立刻騎著馬向花滿樓分堂趕去,管默言與花執念共乘一騎,馬踏飛塵,三匹馬快馬加鞭的在官道上絕塵而去。
………………………
花滿樓的分堂坐落在綏陽鎮的中心地帶,富麗堂皇的宅邸極盡華麗之能事,完全符合花執念那奢靡的調調,分堂主是一個矮瘦的中年男子,名喚花錦,雖然其貌不揚,但那矍鑠的雙眼卻咄咄放光,一看就是個精明強幹的人。
分堂主花錦以商家身份為掩飾,所以,當他以花員外的身份將三人迎入宅邸的時候,管默言還是小小的咋舌了一下,單看這花府白玉鑲牆,琉璃金瓦的院落,雕樑畫棟,巧奪天工的庭院,說是王孫貴族的氣派有點誇張,但絕對算得上是富甲一方了。
一個小小的分堂都有如此的派頭,不難想像花滿樓總堂是怎樣的貴不可言,這也難怪花執念那廝總是一副窮奢極欲的騷包樣了。
再來分堂之前,花執念已經飛鴿傳書安排好了相關事宜,是以到了分堂之後,他先將九兒派給專人照看,說是照看其實也就是看管起來罷了。
花府雖華麗,但花執念卻並不打算落腳此處,而是吩咐花錦將他事前說好的人和東西帶到後山去。
花府的後山群山環繞,鬱鬱蔥蔥,遠遠望去,似有仙霧繚繞般霧霧騰騰的,正中一處平地視野開闊,佔地約千尺有餘,一座小小的草堂孤零零的建在平地中央,四周卻是連個圍著的籬笆都沒有,入目所及,一覽無遺。
精通五行八卦之術的管默言當然懂得花執念帶她來這裡的目的,這裡乃是難得的純陽之地,汲取日月之精華幾千年之久,若在此布下陣法,定然可以增益數倍。
將體力明顯不支的管默言放在草堂中唯一的床上,花執念把管默言交予白逸塵照顧,自己就匆匆出去排兵佈陣了。
白逸塵凝視著管默言蒼白得幾乎透明的小臉,不知該如何表述現在自己心中錯綜複雜的想法。
初聞管默言的說法時,他的心緒是異常混亂的,他想了很多是事,包括白家的血海深仇未報,但是他如論如何也說服不了自己離開,就是這麼一個女人,他遇上了,便再也割捨不掉。
感受到白逸塵在為她掖被腳,管默言抬起秀眼,虛弱一笑。
「小白,你怕死嗎?」
白逸塵搖搖頭,他略略有些粗糙的手掌情不自禁的覆上管默言冰冷的小臉,曾經的那些禮數和規矩此刻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
「有你陪著,我不怕。」
心裡流動著莫名的悸動,管默言眉目舒展,蒼白的笑容,竟美得傾國傾城,這樣的笑容,白逸塵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累了就睡會吧,我守著你。」白逸塵的手指撫上管默言的眼眸,彷彿帶著魔力,說不出的安心,竟讓管默言真的闔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傳來斷斷續續的刻意壓低的聲音,雖是極輕,但原本就心中有事的管默言還是醒來了。
「小默,你醒了。」花執念雖然滿身的風塵,但不掩週身飄逸的氣質,他俯身在管默言的床前,原本有些輕佻的桃花眼,此時竟盈滿了深深的憐惜和深情。
「鎖妖陣已經布好了嗎?」管默言撐了撐身子想要起來,然而渾身軟綿綿的卻根本使不上力氣,花執念見了,急忙伸手將她扶了起來。
「扶我出去,我要看看。」雖說她已經見識到了花執念祖上的睿智,但是現在三人的命都繫在了一起,她不能等閒視之。
「我抱你出去。」花執念將管默言抱在懷中,漫步走出了草堂。
花執念知道管默言也是懂的奇門遁甲之術的,所以他邊走邊慢慢跟她解釋著陣法的玄機。
「鎖妖陣是由九九八十一名童男鎮守的,這八十一名童男進陣之前,已經由光佛寺存了百年的金沙在身上畫上了鎮妖符咒,並用雄雞血黑狗血還有童男血封住了週身大穴,以保一會進陣時不會被妖法迷惑。」
花執念說著,緩步走到了草堂不遠的一處桌案旁,桌案上擺著香燭和指揮陣法的令旗,香案正中擺放著一座八腳支撐的方鼎,鼎身為青銅打造,因年代久遠而顯得斑駁,但管默言能感覺到鼎身散發出醇厚法力,一觀即知不是俗物,想必是作為鎮壓陣眼之用的。
好似猜到了管默言的想法,花執念輕聲的解釋道:「此鼎名為司母戊方鼎,據說是女媧娘娘後人傳下來的上古神器,是不是真有如此神奇,花某不知,但也確是花家的傳家寶不假。」
管默言心中有些動容,此物確實是上古遺留的神器,想必一旦被外人知道了,必會招來不軌之徒據為己有之心,到時候江湖上血雨腥風,定又是一場不小的紛爭,而花執念現在肯這樣堂而皇之的拿出來,是真的要為了她破釜沉舟了。
管默言微微點頭,努力撐起眼簾,細細的打量著已經布好的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