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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395、臘八節(三) 文 / 生當如樗

    一言即出,四座震驚名門大婦!

    劉氏恍然間好似看到當年的李碧瑤,也是這般跪在地上,不管不顧,仿如天底下只她最懂的情愛,也只有她最是委屈!

    當年她只能咬著牙,說,「任憑母親做主!」

    如今,老夫人面上厭色已顯,自己沒道理還要看李氏的臉色說話。當下先譴了文瑛回屋,又輕嗤了聲,「還真是姨甥倆,行事和妹妹年輕時一樣,沒輕沒重!」

    劉氏聲音不大,諸人卻都聽在耳裡。

    莊娘子又氣又愧,漲紅了張臉,大踏步上前,揪起女兒,揚手一記響亮的耳光,將女兒扇翻在地,指著她罵道:「一個女兒家,當著那麼些長輩,還有沒有些廉恥!你的書都念到狗肚子裡去了?」

    李氏面色換了幾換,這一記耳光,與其說是打在莊平研面上,倒不如說是扇在了她的臉上。

    一般無二的情形,結局卻全然不同。

    莊平研捂著臉,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不僅沒有半分羞愧,反倒越發惱怒地瞪著母親,「怎麼?一定要把我嫁給小門小戶,才能護得住你們的臉面麼?」

    「你……」莊娘子氣得渾身亂顫名門大婦。

    游猗蘭看夠了戲,緩緩起身,走到莊平研身邊,裝模作樣地勸道:「妹妹快別如此,像妹妹這個模樣,這個人品,換做是旁人我死活也求太太給三爺納進門。偏又是妹妹,我怎能委屈了。待姑爹」

    莊平研急了,拽著游猗蘭裙角跪下來。「我進了門,定會好好三哥,敬重嫂子……」

    莊娘子在旁邊已是搖搖欲墜,不住聲地罵著孽障。李氏攙著她。冷眼旁觀。

    「妹妹這是做甚麼,我可怎麼當得起。」游猗蘭賢德,莊平研便賴在地上不肯起身。「嫂子若不是應下,我就不起身。」

    「這,這,這如何使得……」游猗蘭無措地看向上邊幾位長輩。

    老太君面蓄慍色。

    完全忘了當年李氏亦是這般糾纏不休,此時她眼中的莊平研,只有嬌縱和不知進退。

    劉氏低著頭只管喫茶,好像沒事一般。

    江蒲就更是歪靠著扶手。耐心地等著大戲的後續。

    惟獨李氏鐵青著臉色,忍了又忍,終還是幾步上前,用力拽開莊平研,厲聲訓斥。「你還不放手,成甚麼樣子!」

    拉扯間,游猗蘭忽地抱了肚子「哎喲」尖叫出聲,人便軟了下去,崔玉娘趕得及時,游猗蘭正好倒在她身上。

    「姐姐,姐姐……」抱著游猗蘭,崔玉娘連聲急喚,嗓音裡隱隱帶了哭腔。

    老夫人信了真,臉色都白了。忙不迭地叫人請大夫。劉氏也跟著站起了身,吩咐人抬春凳來。

    江蒲無奈地起了身,遠遠地站在後邊,看著她姐妹倆唱念俱佳。

    莊平研嚇得癱在地上,莊娘子也灰敗著臉色,卻還是本能護在女兒身前。

    「沒事。沒事。」游猗蘭在崔玉娘並丫頭們的攙扶下,緩緩起身,撫著肚子輕喘笑道:「許是小傢伙嫌鬧了,踢了我兩腳。」

    老太君卻不大信,擰著眉頭,「你這樣的身子,就該自己注意,還跟人拉拉扯扯,倘或有個好歹……」話說到一半,瞥了莊家母女一眼,硬生生忍了下來。

    李氏的臉色已不是一般的難看了,狠狠地瞪了眼莊平研,還真是沒眼色到了極致!她真進了門,只恐怕也不是甚麼好事。

    劉氏站在李太君身後,含著微笑的眸光閒閒地落在,急得掉淚的崔玉娘身上。這孩子倒真是不錯,她真若進了門,往後且有戲看呢。

    恰好婆子們抬了春凳來,劉氏擺了慈祥的神情,趕著叫丫頭們扶游猗蘭躺了上去,又微微蹙眉地關心道:「雖說是不礙,可也還是回去歇著的好。再請了宋大夫來瞧瞧,我和老太太也能放心。」

    游猗蘭深知自己的伎兩瞞不過劉氏,況且劉氏眸底那淺淺的笑,也看得她心驚,掙扎著要下來,「大過節的,老太太、太太都在,我怎好……」

    一言未了,李太君摁了她躺下,板了臉道:「你這孩子就是太過看重禮數了。你現下這樣的身子,將養好了,養下個大胖孫子,才是真的孝順我和你太太。」又吩咐崔玉娘:「好孩子,勞你多看顧些,有事就叫人來回咱們。」

    「老太太言重了。」崔主娘福身一禮,「照顧姐姐本是我份所應當的,哪裡就說勞動我了。」

    老太君拉了她的手歎道:「這些日子看你極是個穩妥的,有你守著,我也就放大心。」一面說,一面就送游猗蘭出了院門,直待她們一行拐過牆角,瞧不見了,諸人方才隨老夫人回屋。

    莊家母女堪堪從驚嚇中回了神,莊娘子福身歉然道:「平研這丫頭性子魯莽,老太太、太太千見諒些。」又衝女兒喝道:「還不過來磕頭陪不是。」

    一來游猗蘭的確是哄的老太太歡喜,二來也有愛屋及烏的原故,三來她又懷著孩子。因而在老太太心裡,這個孫媳婦和看著小孫兒也差不多。

    莊娘子幾次三番的不領情,老太太心裡本就有些不痛快了。再加上適才那一翻的鬧,老太太看她母女,又添了三分不喜。當下冷嗤了聲,坐回椅子上,沒有多說甚麼。

    劉氏瞅在眼裡,倒是笑著扶起莊娘子,「姑太太別在意,三兒媳婦身子原就弱,前段日子著實將養了一段呢。」

    莊娘子這才訕訕地起了身,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徐府是不好再厚著臉皮住一下去。嚅了嚅嘴,強笑道:「咱們家相公是個圖隨意的性子,住在驛館裡同些年誼舊交吃吃酒,講講文章,樂得很。咱們母女在府裡住了這些日子,一世人沒經過的都經過了,可算是長了眼。年節下府裡事忙,咱們住著,幫不上忙不說,反倒添亂,還是往驛館住著的好……」

    莊娘子話沒說完,莊平研陡然淒聲叫道,「不!」眾人訝然看去,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碰頭有聲,「老太太、太太,我不是有心叫嫂子動了胎氣的,不是……」說著,又抹了淚起身,抬腳就要出門,「我這就過去……」

    「站住!」莊娘子厲聲喝住,「你闖的禍還不夠麼!」

    滿屋子的人都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江蒲更是一瞬不瞬地盯著莊平研,心裡歎道:「這個姑娘,還真是株奇葩!」(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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