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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21、深宅中的怪獸 文 / 生當如樗

    王家媳婦怯懦地坐在正堂的椅子上,有客人在,江蒲總不好就走,只得坐下來陪她閒聊(名門大婦121、深宅中的怪獸內容)。不大會,陳婆子走來俯耳稟道:「太太那邊正陪客呢,讓奶奶看著辦。」

    王家媳婦只當江蒲有事,起身告辭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就不耽誤大奶奶了。」

    時已近午,按說江蒲應該留人吃飯才是,可一來她真是不願陪,二來王家媳婦執意要去。因此江蒲虛留了幾句,送她母子出了院門,回身囑咐了高昇媳婦兩句,正要回自己院子,忽又蹙眉問道:「秋雁呢,怎麼不見她?」

    那丫頭不是對王篆香忠心不二的麼,難道做了通房丫頭,就不顧主子了?

    高昇媳婦歎道:「秋姑娘倒是難得的,雖然抬了身份,也還同以往一般守在奶奶身邊。今朝舅太太過來送節禮,恰好送了布樣過來,二奶奶說秋雁才做了衣裳用不上,扣了她那一份給舅太太。秋雁自是沒甚麼說的,可跟她的小丫頭,出了屋門卻嘀咕起來,說昨日晚上二爺宿在她們屋裡。秋姑娘養了孩子下來,還怕沒姨娘做。偏這話又叫舅太太的丫頭聽了去,可不就鬧了起來。二奶奶衝著秋姑娘,劈頭蓋臉的一通好打,頭上都破了個血洞呢!還是林姨娘聽見聲音去勸,不小心把小王相公撞跌倒了,後來的事,也就不用婢子說了(名門大婦121、深宅中的怪獸內容)。」

    江蒲除了歎息還是歎息,瞅了眼王篆香的窗戶,拉了高昇媳婦的手道:「這院裡的事,嫂子多上些心吧。有事只管使人來回我。」

    高昇媳婦答應著,送江蒲一行人出了院門。

    「唉,這才多少日子啊。二奶奶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桑珠跟在江蒲身後,低聲輕歎。

    江蒲咧出一抹冷笑,抬頭仰視甬道邊的高牆,以及被分隔成豆腐塊的藍天,「深宅大院,從來就是個吃人的怪獸。」

    不過才一年多的時間,柔媚的羅綺、明麗的王篆香,都斷送在自己的手上。而自己……

    江蒲低下頭,柔軟、纖薄的雙手在五月燦爛陽光下。蒼白的嚇人。

    自從頂上徐家大奶奶的名頭,自己便一再地打破原先的底線。兩面三刀、栽贓陷害、借刀殺人,一件件做起來竟順手的很!甚至連丈夫都能出借,想起來還真是叫人心驚啊!

    「奶奶,那不是劉大姑娘麼?」

    聽見桑珠的聲音,江蒲陡然回神。兩道眸光順著桑珠的手追了過去,劉如君纖細的身影恰轉過彎去。

    以前。她很反感人說『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這句話,因為只有死規矩才能管住活人。所以,她總是說有些規則是不可打破的。

    可如今,自己卻與信念背道而馳。她不想說甚麼『我是被逼』的話,那不過是給自己找的借口。因為她很清楚,自己會在背道而馳的路上,繼續走下去。

    「這個時候。她不在老太太、太太面前奉承,跑到咱們院子裡來做甚麼?」桑珠瞅著她們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對她們的來意很是納悶,劉如君雖然也時常過來,可一般都是揀大爺在家的時候來獻慇勤(名門大婦121章節)。

    江蒲沒有理會桑珠的疑惑。冷冷一笑,進了院子。先往東廂而去。

    主僕二人挑簾進屋,見連山坐在榻上,搖著撥浪鼓逗文煜,哄他叫姐姐。江蒲不由笑了,「你就會為難他!」

    文煜見了江蒲連撥浪鼓也不要了,嘴裡叫著娘,手腳並用的,就要衝下榻來,嚇得江蒲連忙上前抱住他,「臭小子,也不怕摔了。」

    連山趁勢在小傢伙的白花花小屁屁上,拍了一巴掌,聲音響亮,「哪裡是我為難他,根本就是他抓弄我,你看他叫娘叫得多清楚。」

    江蒲還不及開口笑話連山,丫頭進來稟道:「姨娘來了,說有話和奶奶說。」

    「適才她和劉如君在屋裡說了好一會話。」連山微蹙著眉道:「姑媽一回來她就跑來,這是要做甚麼呢!」

    江蒲笑了笑,道:「等會就知道了。」說著,把文煜次給趙顯媳婦,讓她裡屋去,然後才吩咐丫頭道:「叫她過來。」

    丫頭領命去了,不一會就把心漪帶了過來。

    「奶奶安好,姜大姑娘安好。」心漪恭恭敬敬地見了禮。

    明知徐漸清在她屋裡是純睡覺,可江蒲見她,心底還是直犯酸。所以都不用裝,她臉上就是一副冷厲厭煩的神情。

    「你過來做甚麼?不是說了不用你來請安的麼!」

    心漪也不應她,轉頭吩咐花鈴兒,「把東西拿進來。」

    花鈴兒答應著,走到門邊,招呼道:「進來吧。」

    江蒲和連山正納罕著,就見幾個婆子抱了幾布上好的紅霞雲錦進來,放在屋內的大案上(名門大婦121章節)。

    「你這是甚麼意思?」江蒲蹙眉問道。

    「適才劉大姑娘親送這幾匹雲錦過來,因奶奶不在家,婢子才代為收下。」

    江蒲行至案邊,手撫過冰滑的雲錦,笑而不語。

    連山冷哼著道:「她就只是送布來麼?我可是看著,她在你屋裡呆了好一會呢。」

    「這幾匹布你拿去做兩身新衣裳吧。」江蒲忽然轉身,看著心漪道:「就當我賞你的。」

    「奶奶!」心漪震愕地抬了頭,碰上江蒲冷厲的眸子,忙跪了下來,「婢子不敢!」

    只有正妻才能穿大紅色的衣服,雖然紅霞雲錦不是正紅色,可做出來的衣服卻與正紅色不相上下。絕對不是她一個侍妾能穿的。

    江蒲揮退了一干婆子,嘴角噙著冷笑,挑起心漪尖細的下巴,「她送你雲錦不就是想讓你做兩身新衣裳,好讓我著惱動氣收拾你,這樣她才會藉機給人看賢良的樣子呀。而我為了一件衣服與小妾為難,可不就落下個妒名了。」

    心漪面色未變,心下卻很是讚佩,劉如君的心思她估得一點不差。

    連山撇嘴輕嗤道。「她想得倒是簡單!」說著眸帶疑惑地看向心漪,「你為甚麼不幫她呢?」

    「因為。」江蒲撒了手,在桌案邊的繡墩上坐了,冰眸盯著心漪,「這一回她選擇站在咱們這邊。我只是好奇,你怎麼突然換主子了。」

    徐漸清抬舉她的事,騙得過旁人,卻騙不過心漪。可她卻甘願陪著演戲。要麼就是徐漸清騙了自己,在她屋裡除睡覺還干了別的(名門大婦121章節)。要麼,就是徐漸清跟她說過甚麼。讓她甘願做棋子。

    至於說了甚麼,無非是許諾或威脅兩種情況。而心漪眸中的那份死心塌地。不是能威脅出來的。想到這裡,江蒲的臉色不由又冷了幾分。

    「奶奶不要想差了!」心漪直視著江蒲的眸子,看穿了她的心思,「婢子是真心實意幫爺和奶奶的。說句逾矩的話,一夜夫妻百日恩……」

    「夠了!」從另一個女人口中說出這樣的話。江蒲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荒唐透頂,然而該做的事卻不能不做。「桑珠,取一匹紅地團花瑞錦交出去,做一套禮衣來。」

    所謂禮衣,是新娘次日給公婆敬茶穿得衣服,三朝回門時也要穿。嫡妻自然是用正紅色,側室偏房,卻只能穿湘妃色。

    徐漸敏是聖上親指的側妃。雖不能穿正紅色,卻能用紅霞雲錦代替。而雲錦與正紅的顏色,若不細看是極易弄混的。

    江蒲冷笑的眸中閃過一抹厲色,劉如君你不是想拿衣服做文章麼,那咱們就看看誰做得更好!

    因著徐家父子三人在外應酬。所以劉氏諸人的晚飯就在老太君屋裡一起用了。

    飯後眾人移坐小廳,丫頭們奉上茶來。老太君突地問道:「我聽說今朝老二媳婦又鬧起來了?」

    二房的事江蒲後半晌就回過了劉氏,只沒料著老太君會問。婆媳倆互瞅了一眼,劉氏笑回道:「也沒甚麼大事,老二媳婦身子不好,難免有些焦躁,丫頭們一時不留心,她難免大聲了些。」

    「是麼。」老太君眸帶厲色,「可我怎麼聽說,她又打人又是罰跪的,險些還要在素雲身上動板子。」

    劉氏本也只是表面上護一護王篆香,畢竟那是她兒媳婦。可老太君話都說到這份上,她也就不再說甚麼,低下頭擺著好了姿勢聽訓(名門大婦121章節)。

    不想老太君歎了聲,道:「說起來老二媳婦弄成這樣,我多少有些個不是……」

    老太君這麼說,劉氏可不能就聽著,「老太太說這話,媳婦連立足之地都沒有了,真說起來也是媳婦疏忽才是……」

    老太君擺手攔道:「罷了,如今論誰的不是也都晚了,只別再出事就好了。府裡人多事雜,老二媳婦也不得靜養。況且她才剛小產,看著素雲的肚子心裡難過也是難免的。我想著把她遷到田莊上靜養些日子,你覺著怎樣啊?」

    「到底是老太太想得周全。」劉氏毫無異議地笑應。

    江蒲卻聽得心寒,王篆香這一去,莫說活著回來,能活多久怕都難說,惟有指望她自己看開,不然這日子可真難挨了。

    「素素啊,這事你去安排安排,盡早讓香兒搬過去。」

    江蒲一邊應了,一邊又道:「今朝布莊送了新的布樣來,媳婦想著給大妹妹再添幾件新衣服,只是我也配不來甚麼花樣顏色,所以……」

    江蒲一雙笑眸看向劉如君,「想請劉大妹妹替我去挑一挑。再來就是……」她低頭愧笑了笑,「針線上的事,媳婦都不大懂。又斷沒有叫大妹妹自己操心嫁妝的事,針線上的事我想交給劉大妹妹,太太以為呢?」

    事關女兒的嫁妝,劉氏恨不能小心得再小心,聽江蒲這麼說,她哪裡有不點頭的道理。

    「你這話不錯的。君丫頭漸敏嫁妝裡的針錢活你多操心些,別叫郡王府笑話了咱們。」

    劉如君直瞅著江蒲笑盈盈的眸子,微笑著一字一字咬得分外清晰:「太太放心,我一定、一定、一定會小心在意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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