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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86、甘為棋子 文 / 生當如樗

    天將三更,徐漸清才在丫頭婆子的攙扶下進了屋子,心漪連忙上前接了,一迭聲地吩咐人倒蜂蜜水、端冰糖燕窩來(名門大婦086、甘為棋子內容)。自有伶俐的小丫頭端了熱水上來。

    心漪親自擰了手巾給他淨面,又替他換下外邊的大毛氅袍,服侍他漱過口,再喝了小半盞溫吞的蜂蜜水(名門大婦086、甘為棋子內容)。最後才捧了一盅燕窩上前,歎聲勸道:「這三朝五日的總喝成這樣,怎麼能行呢……」

    她只說了這麼一句,徐漸清便一記冷眼瞪過來,心漪忙住了口,躊躇了半晌方小心翼翼開口道:「這些日子,奶奶又要顧著府裡,又要顧著小相公,大爺得空過去瞧……」

    徐漸清將蓋盅往桌案上重重一擱,「匡啷」一聲響,仿似敲在心漪心頭一般,在徐漸清冰冷如月的眸光上,她怯怯地低了頭,不自覺地退了一步。

    「你倒是一如既往的賢良。」他語氣雖帶著冰冷,面上卻卻柔柔的笑開了,歪靠在軟榻上牽著心漪的手,歎息地道:「這些日子我和素素都忙,彼此臉上神色都不大好看,所以才在你這裡避一避。也虧得你是這個軟和性子,若是羅綺那樣的,指不定鬧成甚麼樣呢!」

    心漪明知他是騙人,聽了這話心頭卻還是泛起了甜蜜。微笑著轉到他身後,溫柔的指尖不輕不重的在他額頭上輕摁,「爺這麼說,我倒要替奶奶叫屈了。就是原先也多是羅綺生事,奶奶性子雖沖,卻是極講道理,何曾無故就為難人呢!」

    徐漸清疲倦而舒適地閉了眼,「你也不用替她遮掩,那日放月錢。她不就是扣了你的份例麼!如今她雖不鬧了,但也學會玩手段了,說不得只好你多委屈些。」

    徐漸清話說得溫柔。他身後的心漪苦笑著勾了勾嘴角。他借文煜的事故意惱了江蒲,又在自己這裡連宿了幾日。雖不知他夫妻倆在玩甚麼花樣,可是這兩日院子裡已是風言風語的傳得可厲害了。

    那些丫頭婆子。多在私底下議論自己,一個個都在咬著耳朵。說是是自己構害了小公爺,挑撥了爺和奶奶。就連她們看自己的眼神,都透著幾分戒懼與不屑。

    他連月錢的事都知道得這般清楚,哪裡又會不知道院子裡的謠言。可是他卻是一聲不做,任由那些人胡傳,再就月錢的事,就憑他的精明(名門大婦086、甘為棋子內容)。焉能不知原故,卻偏要這般說,難道他望著自己學著羅綺一般持寵生驕,大吵大鬧。

    爾後,他們夫妻就好尋著個由頭,把自己給趕出去!可悲的是,自己明知他夫妻倆的籌謀盤算,可看著近在咫尺男子微蹙的眉峰,即便是做他手中的棋,自己也是甘之如飴。

    「爺從哪裡聽來的瞎話。可真真是胡沁。奶奶不過是照規矩辦事,哪裡就剋扣了!」說著,她便將原故說了一遍。只是她話還沒說完,徐漸清已微微的打酣了。

    忙完了月錢的事。各處田莊的租子、並各家親戚的年禮都陸陸續續的送了來。而各家送年禮來的婆子、媳婦都是本家有些體面的,少不得要陪一陪,徐漸敏一個沒出閣的姑娘,坐在堂上陪客總不大像,

    所以,年禮這樁事便由江蒲管著。而她又再三托劉如君幫著徐漸敏,管一管田莊的賬目。劉如君嘴上是答應著,每日也過來陪坐著,卻是不管事的,只在旁邊呆坐相陪。

    這日晌午姐妹倆剛歇下,正洗手呢,忽聽外邊吵嚷了起來。徐漸敏微蹙了眉尖沉了臉色,不等她吩咐,珍格兒已挑簾子出去,喝問道:「姑娘還在屋裡呢,你們鬧甚麼?」

    珍格兒跟著徐漸敏進出回話,歷練了幾日,問起話來倒也是有模有樣,聽著她問,那個和丫頭吵嘴的婆子,雖是不不甘,卻還是住了口,只拿著眼睛瞅那個丫頭。

    珍格兒順眸看去,見一個名喚寶琪的二等丫頭,鐵青著臉站在廊下,一雙大眼睛又紅又腫的,顯是適才哭過。

    她們這些丫頭多是打小一起大的,頗有些姐妹情份,珍格兒見她紅著眼,而婆子又不時地拿眼睛剜她,心頭登時火起,快步走過去,挽了寶琪的手:「姐姐何必同她們生氣,有話只管回奶奶、姑娘就是了。」她拉了寶琪就往徐漸敏那屋去,一面又叫管事媳婦道:「去,把大奶請來。」

    劉氏院中的這些婆子,見徐漸敏一個沒出閣的姑娘,素日裡又不受寵,不過暫時幫襯著管管事(名門大婦086、甘為棋子內容)。因此,她們倒還真沒把徐漸敏放在眼裡,故爾那婆子明知徐漸敏在,也還敢和寶琪拌嘴。

    但這會聽見珍格兒要去請江蒲,她又驚了起來,大奶奶的手段,她可都親眼見識過的。大奶奶若是來了,自己怕是沒好果子吃。

    院子裡那些婆子都忙笑說情相勸:「好姑娘。奶奶、姑娘事忙,為著這麼點小事何必去驚動,咱們有不是,姑娘們只管教訓就是了。」

    珍格兒冷笑著搶斷:「姑娘在屋子裡辦事,你們不是不知道,還敢這樣吵鬧叫嚷,都有這樣的本事了,咱們哪裡還敢提教訓二字。」言畢,丟了她們拉著寶琪就往廂房去。

    和寶琪拌嘴的婆子,聽了這話急得團團亂轉,求告於一眾管事媳婦,「好侄兒媳婦,這可怎麼好呢,些些小事怎麼就驚動了奶奶。」

    府裡管事的多是些年輕媳婦,而劉氏院中的這些婆子,一來仗著自己年老,二則她們又無事求到那些管事面前。因此上,素日裡對那些管事都是眼孔望天的。

    這會見得她們在珍格兒好裡吃了鱉,一眾媳婦心裡都大讚痛快。再聽得那婆子求告,都故意笑道:「嬸子只管放心,大奶奶雖說是行動愛惱,卻是極講規矩的,只要嬸子們沒錯,怕她怎地!」

    她們這麼一說,那婆子險些不曾哭出來。另有一個婆子。看著她們興災樂禍的神情,心下忿忿,瞪了她們一眼。叫了個小丫頭吩咐道:「去,把陳嬤嬤請了來。」

    和寶琪拌嘴的那個婆子,聽了這話滿面感激。「這可是多謝嫂子了。」

    而一眾管事媳婦卻在旁邊冷笑連連,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當初流桐院裡的方婆子,說趕不就趕出去了。這位大奶奶眼裡可是只認規矩的!

    那婆子正在抹眼淚,就見一群丫頭僕婦簇擁著江蒲進了院子,而陳婆子就跟在她身邊,半躬著身子,不知那裡奉承甚麼,說得江蒲捂著嘴直笑(名門大婦086、甘為棋子內容)。那婆子登時覺著心裡涼了半截。

    棉簾子一打起來。江蒲就聽見道細細的哭聲,抬眸一看,卻見徐漸敏面色不大對。她一面坐了,一面問道:「這是甚怎麼了?」說著,又瞅向站在地上身形略豐,直抹眼淚的丫頭。

    雖說江蒲與她沒甚交情,卻也知道她素來老實木訥,不大討劉氏歡喜。但就她這份老實,卻讓劉氏很放心,這回劉氏出門。特地留了她看屋子,不過就是看重她老實的性子。

    徐漸敏見問冷哼了聲,「寶琪,你也學給大奶奶聽聽。太太不在,連這樣的笑話都出了!」

    寶琪拭了淚,略帶哽咽地道:「因著李相公家的少夫人懷了身子,**找我來要些阿膠。我記著有一份上好的阿膠,太太留了小半在家裡,我怕正屋裡進進出出的人多手雜,就交給管茶房的楊嬤嬤拿著,不想我今朝管她要時,她竟說沒有這回事,硬說是我弄丟了混賴她。東西是小,太太屋裡莫說一點子阿膠,憑著再貴重的東西丟也就丟了,可是……」說著說著,她又委屈出眼淚來了。

    江蒲卻問道:「姨娘屋裡一樣有份例的,怎麼就跑到這裡管你要了?」

    寶琪止了哭聲,呆瞅著江蒲,囁嚅著嘴道:「這,我也沒有多問,又不是甚麼貴重的物事,姨娘來討太太不在家,我還敢說不給麼。」

    江蒲張大了嘴不知說甚麼才好,這丫頭倒真是大方。要知道劉氏屋裡的阿膠可都是宮裡送來的呀!她雖不知道價錢,可聽劉氏往日說話,也知道價值不菲,不料到了這丫頭口中,卻成了一般物事,真真是敗家啊!

    「劉妹子,這事你知道麼?」江蒲忽地想起,劉氏可是托了劉如君照管,這樣的熱鬧怎能不拉上她一起呢!

    劉如君聽她點了自己的名,只好回道:「我早起就在這裡和敏丫頭一起核賬了,外邊的事我倒是不知道(名門大婦086章節)。」

    「我是妹子,那阿膠你可記得是誰收著的?」不論她倆個怎麼爭,反正肯定是少了份阿膠,雖不是甚麼大物件,可硬生生就是在她劉如君手上丟的!

    這個道理劉如君豈能不知,因此她一雙手在袖子底下猛扭著帕子,面上迎著江蒲似笑非笑的神情,強做鎮定,「這些日子,我早晚間都到上房轉一圈,就是怕少了東西。在屋裡的確是沒見過阿膠的影子。」

    寶琪也道:「可不是麼,太太動身前一晚,收拾好東西,我就交給楊嬤嬤收著了。」

    陳婆子在劉氏院中混了半輩子,那些個甚麼得興,她哪裡不知道呢。因此聽了這事,心裡真是又氣又恨,太太才能出門幾日,就這般不消停!眼孔淺也就罷了,偏還叫人拿住個把柄。然而惱歸惱,那些婆子都是自己半輩子的姐妹,總不能看著她,因著這麼點小事,就吃大虧吧。

    「寶丫頭也是糊塗,太太不在家,奶奶、姑娘有多少事要忙,這麼點小事你也鬧,屋子裡沒有只管叫人去庫裡拿就是了,咱們家還缺這點東西。」

    劉如君只求自己乾淨,因此也道:「是呢,且先取了阿膠給姨娘送去才是正經,可別誤了她的事!」

    江蒲、徐漸敏只是喫茶,也不言語,寶琪噙著雙淚不敢就去,陳婆子湊上前,道:「奶奶、姑娘且先吃飯,下午諸大人家可是要來人的。」

    她這裡話音未落,窗外有人高聲罵道:「太太不在家,這院子裡的人就不把姨娘放在眼裡了麼!拿一份阿膠拿了大半天,也不見送去半點藥沫子.你們等著,待老太太回來,咱們狠命地回一回,看誰能舒服過得年!」

    聽見罵聲,江蒲低垂的眉眼瀉出一抹笑意。連素來悶不做的李氏也來攪亂,這日子還真是有意思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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