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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雙生 16、小簟輕裘各自寒(下) 文 / 回回蘇

    16、小簟輕裘各自寒(下)

    彷彿為了應和秘色的夢境,烏介可汗湛藍的眸子乍然出現在秘色眼前!

    秘色剛想本能地避開,卻已經被烏介可汗攫住身子!

    「看著我,不許逃!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躲著我?告訴我,你心裡是不是早已經忘了我?!」烏介可汗低沉的嗓音裡,夾著濃重的苦澀,重重敲入秘色心房。

    秘色搖搖頭,又搖搖頭。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究竟代表著什麼。是在否認麼?還是在逃避?

    烏介可汗湛藍的眸子湧起濃濃的悲傷,「秘色,不要離開我……我知道,現在的一切太委屈你,所以我不強迫你。你只要,呆在這裡就好。只要,讓我思念你的時候,能看你一眼,就好……」

    秘色的淚靜靜流下,這狂狷的回鶻可汗啊,此時竟然在低低地哀求一個卑賤的宮奴!他已經把他的驕傲奉獻在了自己腳下,可是自己卻已經沒有資格收下……

    秘色輕輕地,輕輕地說,「可汗,可是秘色的心裡,已經有了別人了……」

    秘色以為烏介可汗會暴怒,會像在天德關之時一般,瘋狂地用身體懲罰自己。

    可是烏介可汗竟然沒有,他只是神色黯然了良久,「秘色,我早已經知道了。其實秘色,我知道自己從來沒有獨佔過你的心,從一開始就是,你一直在心裡藏著陸吟……我不怪你,真的,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強擄你來,才造成的。所以,如今,我就更不怪你。我把你擄到身邊,卻依然無法給你足夠的愛,所以我自問沒有資格想要獨佔你的心……秘色,只要這樣就好,只要讓我能看得到你就好,求你了……」

    ……

    送走了烏介可汗,秘色跌坐在夜色裡,心頭泛起陣陣的酸楚。

    這一切都是上天的懲罰麼?

    原來十年前,原來那次的越州初見,他也在那裡……甚至,他還是比陸吟,更早一步地送花給自己……

    這一切的一切,為何偏偏隔了長長的十年,經過了這麼多錯位的排序之後;甚至是在自己已經決定要忘記他的時候,毫無預兆地從記憶中倏然閃現!

    老天,你對我,為何總是這般地苛薄!

    門簾又是一動,蘇裡唐帶著滿面的慍怒,大步跨至秘色眼前。

    秘色一愣,不知為何蘇裡唐身上翻湧著這麼多的怨怒。

    「怎麼了,艾山?難道是準備大婚,太疲累了?」秘色壓下心頭的酸楚,溫柔地問。

    「哈,秘色……你說錯人了吧?累的人,不是你嗎?」蘇裡唐的語氣透著古怪,秘色驚訝地從他的口中嗅到了淡淡的酒氣,「別想瞞我,我都看見了,我看見父汗他剛剛從你帳篷離開!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我知道即便你身在可敦城,可是你的心卻一直留在哈拉和林;而父汗他更是三天兩頭想辦法到可敦城來,都是為了你啊!」

    秘色微微皺眉,惦記著他的醉酒,想與他計較的心思退居其後,她趕緊將蘇裡唐扶到榻邊坐好,回身挑開塘裡的火苗,給蘇裡唐熱了一碗**。

    將**捧給蘇裡唐,卻被蘇裡唐一揮胳膊打落地下,秘色吃驚地看蘇裡唐湛藍的眸子裡再度凝聚起的妖嬈的黑色霧靄,詭異而又邪氣。

    秘色彎下腰去想去撿那跌落在地上的碗,卻冷不防被蘇裡唐橫腰抱起,重重地趴倒在了榻上!

    ……

    秘色驚喘,「艾山,你今天是怎麼了!」

    蘇裡唐不管不顧地壓上秘色的背,拚命撕扯著秘色的衫裙。

    秘色大驚,勉力地掙扎著,「艾山,你到底是怎麼了!」

    蘇裡唐重重咬住了秘色的耳垂,瀰漫的酒氣氤氳籠罩上秘色的鼻息,「秘色,我終於明白了,你為什麼要一直躲著我!」

    秘色心底悠然一顫,「艾山,我沒有故意躲著你……我只是,我只是……」秘色哀哀地數著心事,不知該如何張口對蘇裡唐明言,說自己無法忍受蘇裡唐大婚在即的現實,無法忍受自己身為卑微的宮奴,只能看著自己心裡的人披上紅裝,迎娶高貴的大唐公主!

    「你只是什麼?你只是更喜歡父汗那種成熟的技巧,所以嫌棄我比你小,不懂得討你歡心!」蘇裡唐不等秘色自己說完,瘖啞著嗓音,咬著牙關接下去。

    秘色不由得愣了,忘記了掙扎,讓蘇裡唐得了空隙,一舉除掉了秘色礙事的衣衫!

    艾山……他在說什麼啊?

    他怎麼會有這般的錯覺?

    衣衫乍然被除掉的剎那,寒涼的空氣欺上秘色的肌膚,將秘色拉回了現實之中,才發現蘇裡唐幾乎已經要侵入了!

    秘色趴在榻上,背對著蘇裡唐,使不上力氣來自保,所以拚命地想要反轉過身來。可是卻被蘇裡唐更加狂狷地壓住!

    蘇裡唐絕望的嗓音從身後傳來,「不許!秘色,我不許你轉過身來!不要看我……就把我當成父汗吧,好麼?或許這樣你就可以接受我了……」

    ……

    艾山……

    秘色的淚一下子流了下來……

    心裡是剜攪起來的疼痛,透過血肉的創口,有殷紅的血汩汩地流。

    這孩子……這孩子是在頑強地守著自己小小的自尊啊!卻又不得不將那小心翼翼維護著的自尊,頹然地拋擲在自己的腳下——這都是因為,他心中對自己有情啊……

    那份情,重得戰勝了他的自尊,重得——即使他自己受了傷,仍然不捨離去的啊……

    艾山,我何曾要你戀得這般地辛苦?

    如果真的這般心酸,我寧願離開……

    情的傷痛終有痊癒的一天,可是自尊卻是一個男人活在這個世上的根本啊……

    艾山……我,不要你這樣……

    到底,從何時起,我竟然帶給了你這樣的錯覺,帶給了你這般的痛楚?

    與可汗之間的事情,艾山,其實我多想跟你說明……只是,只是我自己現在也尚且無法釐清。本來以為可以毅然斬斷的一切,卻又被那個夢重新沿連,讓我如何忍得下心,對他說出心底的拒絕?

    我們,活在這個世上,無論是高貴如你們父子,還是卑微如我,都有各自逃不開的傷悲。能夠偷得展顏一刻,真的不容易,我如何能夠那般殘酷地連一個最後的回憶都不留給他?

    ……

    心事哀哀,秘色乍然驚覺蘇裡唐已經趁勢佔據了她的身體!

    「告訴我,秘色,告訴我父汗有這麼好嗎?父汗有讓你這麼快樂嗎?」蘇裡唐從身後深深吮吻著秘色的耳廓,熱熱的空氣酥酥吹入秘色的耳朵。

    秘色的淚,沿著面頰,也流到了蘇裡唐的手上……

    蘇裡唐的手彷彿被燙到,驀地一僵,整個身子也愣愣地呆住,嗓音支離破碎,「秘色,你、為什麼哭?難道,我真的,比不上,父汗?難道,我真的,那麼——差勁?」

    蘇裡唐的身體,頹然地滑了開去,方才昂揚的熱情,瞬間變做草原冬夜裡寒涼的空氣,深深刺痛了秘色的心魂。

    秘色霍然轉身,用力抱住蘇裡唐的腰!她只知道不能讓這個孩子這般悲傷地離去,自己不能在這個孩子身上割開這般痛楚的傷口!

    秘色的吻,細細印在蘇裡唐的皮膚上,引得蘇裡唐陣陣輕顫。那櫻桃一般柔軟甜蜜的唇,像一隻隻纖柔停落的蝶,輕易惹起蘇裡唐心底裡綿綿的眷戀。

    蘇裡唐心下一片蒼茫……他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心,痛恨自己的身體!明明剛剛已經是心灰意冷,可是秘色幾個淺淺的吻,便輕易重新喚醒自己身體的渴望,渴望被她緊緊纏繞!

    同樣是女人,可是耶律嫣然帶給自己的,只有反胃,只有輕蔑,只有嗜血的殘忍!總是想要澆熄她眸子裡光燦燦的挑釁,總是想掐滅她嘴角高高翹起的輕蔑!

    為什麼,為什麼每次耶律嫣然,總要向自己細細描述,什麼時間父汗又偷偷地來了可敦城,他回去的時候身上又多了什麼樣的印跡……甚至,耶律嫣然還偏要挑父汗來可敦城偷看秘色的機會,她自己卻溜到自己的帳中來,勾惹起自己心中漫天的妒火,在神智迷亂中跌入她身體的陷阱……

    ……

    迷亂的霧靄,從蘇裡唐身體深處氤氳升起。

    怎麼會想起耶律嫣然那個女人!怎麼會想起她曾經給自己描述的那些混賬話!

    蘇裡唐狂亂地想要推開秘色!

    不要……不要在這樣的時候,不要在這樣的心境下!

    秘色值得更好的,自己要全心全意地對待秘色才行……

    ……

    蘇裡唐突來的掙扎,讓秘色心底湧起幽深的挫敗感。

    為什麼,為什麼……

    秘色仰首,深深地凝望蘇裡唐——他面上的迷亂,他眼中的閃爍……

    是——淚麼?是——為了自己麼?

    兩個人都有自己深深的心結,都想著要給對方最好的,卻偏偏總是帶給彼此深深的傷害……

    秘色的心愀然揪痛,垂下眸子,不顧忌蘇裡唐的閃躲,堅定地將自己的身子緊貼上去……秘色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拉回蘇裡唐游離的心思,一定可以撫平蘇裡唐難言的心傷!

    當那完美的契合再度歸來,蘇裡唐的心彷彿被瞬間照亮。

    清幽的月,深濃的夜,款款包容著那繾綣的情,在兩顆顫抖的心之間,沿著肌理,絲滑,纏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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