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穩定的環境,什麼都搞不成,已經取得的成果也會失掉。
穩定壓倒一切,人民民主專政不能丟」王學平從容地複述了一遍老人家先後兩次講話的要點,話鋒緊接著一轉,沉重地一歎,解釋說」「限於當時的政治經濟形勢,國內必須要穩定,並且,全黨全軍全國各族人民都必須緊密地團結在中央的周圍。在當時,為了穩定」發展可以暫時放一放,改草也可以停一停,其實是迫不得已的權宜之計,短暫放棄發展和改革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作為一個長期執政策略,那就值得商榷了……」
大公子驚呆了,他心道,好一個小王,竟然敢當著老爺子的面,說得這麼直白,不要前途了?
古大樹不動聲色地扶了扶黑框的眼鏡,微微一笑,說:「這麼說來,你是要激進,不要穩妥,要所謂的自由,不要人民民主專政了?」
大公子暗暗砸舌,古老不愧是古老啊,這扣帽子的水準,比夏小群那個傻蛋,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發覺老人家挪羿了日光,仰面望著天花板,一昏若有所思的樣子。
事到臨頭,擔心害怕,全都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王學平索性把話講透。
王學平不慌不忙地笑道:「古老,您先別急,聽我慢慢說。等我說完了,不妥之處,請您老不吝教誨。」
這時,老人家出人意外地信手扔出一支煙,那支煙恰好滾到了王學平的面前。
王學平一楞,不由自主地望向了老人家,心想,這是給我抽的麼?
,「你煙癮大,剛才打牌的時候,時不時地就望著我這盒煙。勞你叫我一聲爺爺,就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一樣,隨便抽吧。」成祖爺彷彿鄰居家的慈祥老爺爺一般,態度和藹可親,平易近人。
古大樹含笑劃1燃了一根火柴,在替老人家點煙之後,竟然出人意料之外,將火頭正旺的火柴棍,伸到了王學平的夾著煙的右手邊。
「年輕人,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比你還要衝動,甚至衝進反動官僚的家中,放了一把大火,呵呵……」火苗掩映之下,古老的那張滿是笑意的老臉,顯得格外的,「慈祥」。
眼明心亮的大公子,暗暗一歎,古老啊,古老,你這是要把小王給帶進衝動不計後果的政治陷阱裡去啊。
大公子的心裡頗有些不以為然,古大樹的黨內地位雖然遠不如王老,可也同為黨國老臣,不看僧面,還要看佛面吧?
本是同籐生,相煎何太急?有必要對一個僅僅是昏廳級代市長的小
字輩,下此狠手呢?
,「謝謝您,我這個晚輩」不敢當。」王學平向古大樹道過謝,自己動手,抓過桌上的另一盒火柴,點上煙,輕吸了一口,表情凝重地說:,「這麼多年以來,有些基層黨委政府的維穩思維的一個最大誤區,就是將民眾的正當利益表達與社會穩定對立起來,把公民正當的利益訴求與表達視為不穩定因素,於走出現了公民維權政府維穩的對立」難道全體公民已經成為政府的公敵?同時,思維狹隘眼光短視,只基於任期短時利益考慮,一些地方政府的維穩是治標不治本,常動用警力等專政工具來壓制和犧牲弱勢群體的利益表達,用行政方式替代司法方式,不樹立法治權威,用更多更大的錯誤去掩蓋已犯有限的錯誤,只求實現一時之社會穩定……」
王學平發覺老人家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把炯炯的目光挪到了他的身上,他狠下心,決定把話說透ぢ,「古老,也許您覺得我這麼說,比較空,那麼,我給您講一件實實在在的真事。我去仁江市上任之前,有位老上訪戶,經常來市裡狀告當地的縣、鄉政府,原因只一個,他家的耕地和自留地,都被非法徵用了,卻一個大子也沒拿到手。結果,那人卻被截訪人員非法地關進了精神病院,明明沒病,每天都被強迫吃藥,打針」王學平漸漸地動了真情,意味深長地說」「這哪裡是正常的維穩,簡直是無法無天,胡作非為。
試問,這種搞法,這天下還是紅的麼……」
大公子頻頻衝著王學平使眼色,發暗號,可是,王學平彷彿完全沒看見一般,楞是一口氣,把天給捅破了……
,「後來呢?」老人家臉上的笑意消逝一空,代之以前所未見的凝重。
「我上任沒幾天,就收了一封申訴信,那封信是從門縫底下塞進來的。經過市紀檢部門的調查取證,情況完全屬實。」王學平的心裡一片坦然,他說的都是真話,如果不被接受,甚至於仕途從此被冷凍起來,他都無怨無悔。
王學平始終秉承著堅定不移的念:一定要相信黨中央,相信總設計師!
發覺老人家開始低頭沉思,王學平抓住千載難逢的機遇,接著說:「有人攻擊我,賤賣國有資產。
我敢當著您的面,摸著心窩子說真話,如果查出來我有此類行為,我甘願接受組織上的任何處分!」語氣異常之堅定,斬釘截鐵,毫不遲疑。
果真是個開鋼鐵公司的種!夾公子的腦海裡,不由得浮上了一句膾炙人口的名言:雖千萬人,吾往矣!
「年輕人,這昏撲克牌就送你做個紀念。你聽好了,不改革,只能是死路一條!」老人家站起身子,探手將桌上的撲克牌,歸整到了一塊,硬塞到了王學平的手中。
就在王學平一頭霧水的時候,已經緩緩地踱到門邊的老人家毫無徵兆地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子,淡淡地對王學平說,「好好學習。」
大公子發覺,古大樹的臉色一變再變,嘴唇甚至微微地顫抖了起來,兩眼發直,死死地盯著王學平手裡的那雷老舊不堪的撲克牌。
「唉,古老啊早知今日,何必剛才呢?」發過感慨的大公子,再一次望向王學平的眼神,變得異常之複雜,羨慕、嫉妒,甚至還有幾許如釋重負之感。
見王學平手裡捏著那哥撲克牌,依然沒弄明白其中的道道,大公子暗覺好笑,1卜王啊你自己選擇的艱辛之路,就怨不得別人了非人的夾磨就在前面等著你呢。
別人不清楚那昏撲克牌對於成祖爺的意義,身為人子的大公子,以及黨國老臣的古大樹,卻是一清二楚的。
當年,千里躍進大別山的時候成祖爺的兜裡,除了裝筆和煙之外,就是這雷撲克牌了。
不僅如此,當年,成祖爺下放到江西新建縣勞動的時候,兜裡寧可少裝幾盒煙,也要帶上這昏看似不值幾個錢的老撲克牌。
三起三落,這哥老撲克牌始終伴隨在成祖爺的身邊,從不離身。
甚至,召開十一屆三中全會的時候老人家特意在兜裡,裝上了這昏老撲克牌!
大公子親熱地拍了拍王學平的肩膀,開玩笑說:「情況複雜了,我不知道是該恭喜你呢,還是該憐惜你,總之接下來,有你吃苦受累的時候。」
瞥了眼和他一樣有些發呆的古大樹,王學平心想,老人家送雷撲克牌又說要好好學習,結合大公子格外熱絡的態度難道說,天上真掉下大餡餅,有可能砸到他的頭上麼?
客氣地和有些失魂落魄的古大樹打過招呼之後,大公子領著王學平往回走。
來到小院之中,王學平的一隻腳剛踏上林蔭小道,就聽大公子忽然扭頭,神秘兮兮地說:「我說兄弟,老哥哥我要大大地恭喜你了,你很可能成為20幾屆的後備人選之一。我相信,只要你挺過了考察階段,必定會修成正果。」
「修成正果?」直到此時,王學平才終於真正地意識到,古大樹剛才為啥那麼的落泊、寂廖與蕭索?
「方叔,我算是那根蔥啊?會入得老人家的法眼?」王學平故意擺出不信的姿態。
「呵呵,信不信由你。當年,某位年輕的企業家就是入了老爺子的法眼,沒幾年的功夫,就成了令人矚目的封疆大吏。」大公子笑瞇瞇地望著王學平,「借用老爺子的那句話,學平啊,好好地學習學習,治國平天下的大學問吧。
王學平重新坐回到大公子的專屬房間之內,這茶几,這沙發,這茶盞,都變得靈動了起來,彷彿都帶有生命力一般,格外的賞心悅目……
甚至,這位半蹲在身邊的嬌媚女服務員,在王學平的眼裡,也比剛才更迷人,更可哭…
喝到王學平嘴裡的貢品茶,甜絲絲的,滋味迥異之前。
王學平心想,看樣子,人逢喜事精神爽,還是頗有些道理滴!
「老弟,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這裡沒啥好東西,只要你看著順眼的,隨便挑,我絕不含糊」大公子的視線忽然落到了那位嬌媚女服務員的身上,發覺她的一雙美眸,正死死地盯在王學平那張清秀的臉龐之上。
大公子猛地一擰眉心,接著,彷彿想到了什麼,又徹底地舒展了開來,他輕聲一笑,說:「我可都聽說了,你在下邊成天忙於工作,日常生活簡直是一團糟,我這裡倒有一個管家的合適人選,喏,就是這位金媚小姐。你放心好了,絕對的可靠,聽話,如臂使指」
王學平心裡一楞,下意識地瞥了眼半蹲在身邊,正眼巴巴地望著他的金媚。
送點寶物也就算了,反正,以王學平的雄厚家底,不愁還不起人情。
現在,問題來了,誰能料得到,大公子竟然送了一位嬌媚的女管家給他。
娘的,收,還是不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