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提議。」穆哈迪說。「但我如何才能確定這真的是莎蒂麗的邀請?沒準這是一個陷阱,由你,或者泰西安,或者波利斯設計。莎蒂麗大人沒交給你什麼信物麼?」
「她料到你會有這些擔心,所以她錄下了一段影像,用來說服你成行。」艾吉斯一副早就知道你會這樣的表情。
「哦,是麼。那麼影像在哪裡?」
「在我腦子裡。以一段記憶的方式封存。」艾吉斯說道。「這段記憶是用靈能完全密封的,只有你能讀取,我也不清楚其中的內容。」
靈能的神奇之處,如今的穆哈迪早已見怪不怪了。「很好。」他說,伸展自己的思維觸鬚,從對方腦海中閱讀莎蒂麗給自己留下的信息。
那一瞬間,他彷彿看見了太陽。
如此光彩奪目,如此艷光四射,她的容貌不可方物。多元宇宙間,居然有這麼一尊血肉之軀,讓所有形容美艷與華麗的詞彙黯然失色。
自從純淨要塞一戰後,珊瑚女巫的法力與日劇增。僅僅是觀看她留下來的一段影像,就讓人覺得自己面前絕非凡物。
「穆哈迪。」影像中那個絕美的聲音開口說道,她的聲音如音樂一般動聽。「請原諒我這麼稱呼你。但我知道,棲身於那具身體中的,就是我的朋友的靈魂。
不然,你是無法閱讀這段影像的。它被設定為只有你的思維波動才能開啟。」
一個小伎倆,就識破了我的真實身份,穆哈迪想。不過他發現自己似乎並不因此氣憤或懊惱。
「我已經從月亮上返回阿塔斯,如果你關心的話,我現在沒事,一切都好。」
純淨要塞之戰的具體經過,心靈術士沒有明確的記憶,只有模糊而不連貫的片段。當時他的身體在太初術士的控制下,原本的靈魂遭到了壓制。所以現在他還是第一次聽說莎蒂麗去了月亮。接下來他居然感到有些慚愧,因為自己在純淨要塞一戰後從沒派人去幫助珊瑚女巫。
「……這期間發生了很多事情,一言難盡。但我們有必要再見一面,有重要的消息要商量……」影像中的太陽法師說道。「……請原諒我不能在這段影像中透露它的內容。我擔心巫王們可能會抓住並拷打艾吉斯大人。」
「如果你相信我,請用我交給艾吉斯大人的魔法道具,傳送來印記城見面。」
如果你相信我。看完莎蒂麗留下的影像,穆哈迪腦子裡迴盪著這句話。
珊瑚女巫到底掌握了什麼重要的消息,必須和自己討論?她又為什麼要和自己在印記城見面?
據穆哈迪所知,以前的莎蒂麗受年齡所限,沒學過跨位面傳送的法術。現在她卻將會面地點定在印記城,這似乎說明在短短時間內,她的已知法術列表得到了極大的豐富。
不過印記城看起來倒確實是個會面的好地方。首先,那裡可以算得上是多元宇宙中最中立的地區,上層位面的諸神和下層位面的魔族都無法插手。其次,印記城位於外域位面巨環的中心,無極尖峰的頂端,那裡沒有陽光。而太陽法師只要站立在陽光之下,就是不可戰勝的。
但是,穆哈迪又想,去印記城的風險也不小。來世俱樂部的失寵女士還認為自己是拉賈特呢,她說自己曾經和她做過交易。交易的內容是什麼,穆哈迪可完全不知道。萬一對方要求兌現,那不就穿幫了麼?心靈術士可不想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面對一大群深獄煉魔的圍攻。
對神明非神會和萬眾一體,也是同樣的問題。
如果你相信我。
艾吉斯大人將莎蒂麗提到的魔法道具交給穆哈迪,它很小也很精緻,看起來就像一個小小的黃銅鑰匙。心靈術士可以從中感覺到太陽的力量。
在阿塔斯,無論是製作魔法卷軸還是魔法物品,都要消耗生命力。因為這個原因,這個世界上的卷軸和魔法物品都想到稀少。無疑現在珊瑚女巫已經能借助太陽的力量幾乎無代價的創造各種卷軸和魔法物品,這其中意味著什麼,不需要多麼天才就能想到。
思索良久,心靈術士終於下定了決心。
「我願意與莎蒂麗大人會面。」他對艾吉斯議員說。「當且僅當我的條件被滿足時。」
「哦?那是什麼?」貴族議員反問。
「你留在這裡。」穆哈迪說。「作為客人,直到會面結束。」
「你是說,作為人質。」
「客人和人質,你覺得真的互相衝突麼?」心靈術士嘴角上揚,露出一個微笑。「你的回答?」
「同意。」艾吉斯慢慢的點點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燃燒屍體酒吧。這座酒吧坐落在印記城的平民窟裡。離它不遠的地方就是惡名昭著的恐怖天使巷,兩個殘忍的黑幫短刀天使和剃刀天使在這裡永無止息的爭鬥。
跨位面傳送給穆哈迪帶來了一陣眩暈,等他清醒過來,他發現自己已經站在燃燒屍體酒吧的大門前。這個地方比起失寵女士的俱樂部也破敗不少,木門上的漆都被摸掉了。地上有黑乎乎的腳印,牆邊擠滿了灰塵。
穆哈迪整了整袍子,大步邁入這間酒吧。一進門,一道洶湧的熱風就撲面而來。心靈術士驚奇的發現,酒吧中間居然漂浮著一具屍體。這具屍體漂浮在地面三尺之上,永不停息的火焰似乎從它體內冒出,熱浪就是從屍體哪傳來的。
更仔細的觀察發現,這根本不是具屍體。被火焰包裹著的那個人居然還是活著的,他的臉上是難以言喻的痛苦表情。這個可憐人就像希臘神話中的普羅米修斯,永遠被禁錮承受痛苦。
似乎注意到了心靈術士的表情,一個站在燃燒屍體旁邊的女人走了過來。她看上去已經不算年輕,魚尾紋爬上了眼角,她的神情中都是疲憊。
「燃燒屍體酒吧,你正在看的那個人就是酒吧名字的來源。」這個女人說道。「你是自己來的,還是找人的?」
「聽你的語氣,這個燃燒的人似乎和你有些關係。」穆哈迪注意到對方提起燃燒屍體這兩個詞時流露出的痛苦,於是問道。
「他名叫伊格納斯,曾是一位強大的法師,而我是他的矮人。」那個女人說道,語氣中帶著苦澀。「但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他就在這裡,永遠燃燒。」
穆哈迪點點頭,又問道。「我在尋找一位美麗的女士,她應該正在等我,我來自阿塔斯。」
那個女人臉上露出一點兒笑容,「你真是個幸運的小伙子,不是麼?我從沒有見過那麼漂亮的女人,一瞬間讓我覺得自己竟然如此醜陋。也許只有『來世』的失寵女士可以和她媲美……」
不久前我剛剛被失寵女士逼著結了婚,穆哈迪想,她長什麼樣子不需要你再描述了。
「……這邊走。」那個女人似乎注意到了心靈術士的不耐煩,立刻引路。
穆哈迪走向酒吧的一個角落,身邊儘是觥籌交錯和說笑的聲音。這個酒吧的客人還真夠雜的,人類,精靈,矮人都有。還有混有天界血統的阿斯莫和混有下界血統的提夫林。兩個高大的塔納厘惡魔披著兜帽不知在說些什麼,還有些人穆哈迪都認不出他們是什麼種族。
隔得老遠,心靈術士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從酒吧的那個角落傳來。「可不是我在和你吹牛哦!真的,我的那傢伙大極了。小時候我想自己舒服一把,都得用兩隻手才能擼住。」
幾個女人的咯咯笑聲爆發出來。「你就是在吹牛!」接著又是一段大嗓門的自吹自擂,「那怎麼可能?寶貝們,跟你們說吧。我每次下面這一硬啊,這全身的皮膚就不夠用了……我的眼皮就合不上了!」
心靈術士看到肌肉老爹坐在一張軟軟的沙發裡,正在和幾個酒吧裡的火辣女郎聊天。說是火辣,可一點也沒有誇張。其中一位女郎額頭上有小小的犄角,背後長著尾巴,還散發著一股硫磺味。這分明是個有下界血統的提夫林。
肌肉老爹也看到穆哈迪來了,他眼中一亮,接著猛打眼色,示意心靈術士不要上前拆穿他,他要繼續和那幫女郎們聊一陣兒。
坐在另外一張軟沙發上的,就是珊瑚女巫莎蒂麗了,她似乎比心靈術士映像中的樣子更為美麗,連光在她身邊都變得更加柔和了。接下來,穆哈迪突然意識到她身邊的光線是真的被改變了。太陽法師能吸收恆星輻射的力量,她是名副其實的讓身邊的一切黯然失色。
在她身邊,拘謹的站著一位中等身材的武士。他的皮膚是蠟黃色的,臉很長,也很消瘦,穿著古怪的盔甲。武士頭上所剩無幾的頭髮半數已經發白,他的腰間別著一把別緻的銀劍,刀刃如流淌的水銀。
這居然是個吉斯洋基人,穆哈迪想,莎蒂麗怎麼會和他們聯繫上了?
「很高興,我們又見面了。」珊瑚女巫流露出一個足以讓萬千男子心碎的笑容,對穆哈迪說。她從沙發上站起,伸出一隻手來。
心靈術士沒有握手,而是握住對方的芊芊玉指,附身輕吻。「也很高興與你再會,莎蒂麗。我有種感覺,我們之間有很多內容要談。」
「這種感覺是相互的。」莎蒂麗又是一笑,世界彷彿多了一分光明,接著她請心靈術士在她身邊坐下。
「我看到肌肉老爹也在這裡。不得不說,這可出乎我的預料。」心靈術士剛剛坐下,就問出了自己心頭的一大疑問。「我為他的生還而喜悅。」
「你這麼說,老子可不高興了喲!」在另一邊的肌肉老爹聽到這邊的談話,扯了一句。「肌肉老爹什麼情況沒挺過?怎麼會活不下來?」
「在我從月亮上回到阿塔斯以後,我就前往純淨要塞的遺址處尋找可能有用的線索。」莎蒂麗開口解釋。「結果正好遇到他。」
穆哈迪感到十分不可思議,「可是他怎麼沒有被大戰波及到?之後那裡沒水沒食物,他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他不肯說,不過我的法術大致拼湊出了來龍去脈。」珊瑚女巫微微一笑。「在要塞了,他遇到了七罪宗之一的暴食。暴食**他永恆的享受,他一不留神就答應了。結果被魔法禁錮,直到我用自由術把他放了出來。」
原來如此,心靈術士想,然後他打了個手勢,要了一杯棗汁。「敬肌肉老爹的生還。」他舉杯誠心誠意的說,然後一飲而盡。「也敬你從月亮上逃出生天。」
「敬生還。」莎蒂麗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小口啜飲了一下裡面的飲料。她簡要的描述了月亮是個上古邪物和自己如何脫身的故事。
心靈術士聽完,心中充滿驚奇和疑惑。他放下杯子,再次開口。「……那麼,他為什麼又來到印記城了呢?還有,你怎麼能確定我就是穆哈迪?提爾的密探和你的預言法術,肯定能發現我對不同人自稱不同的身份。」
「我不需要密探或者預言法術來幫我確定你的身份,我就是知道,你就是你。你對其他人宣稱不同的身份,我猜應該有你自己的意圖吧?」
「沒錯,所以如果你能替我保密,那我將不勝感激。」
「我當然會替你保密。」莎蒂麗鄭重的說。「但我不確定其他人也會如此。」
「其他人?還有誰能發現我的秘密?」穆哈迪追問。
「埃布的波利斯,阿塔斯的龍王,巫王中最強大的一個。」莎蒂麗說。「你或許以為波利斯已經夾著尾巴躲起來了,但巫王絕非膽小之輩。冒充太初術士這一手很漂亮,確實讓波利斯有些畏首畏尾,但也讓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下定了決心?那是什麼?」
「波利斯計劃前往巴托九重獄,尋找眾名智者。」莎蒂麗用嚴肅的口氣說。
又是這個什麼眾名智者。穆哈迪之前已經聽說過這個消息,但他沒能意識到這意義這什麼。
「這個眾名智者,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為什麼波利斯要去尋找它?」
「據說眾名智者是巴托的遠古生物,早在魔鬼佔領那裡之前就已經存在了,比任何凡物都要古老。傳說還提到,眾名智者知曉多元宇宙一切凡物的真名。」莎蒂麗說。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會事。看來法師們對諸界的瞭解畢竟更為深入。」穆哈迪說。「我該感到害怕麼?這個眾名智者的力量很強大?真名又是什麼?」
「眾名智者據說本身沒有多少力量,所以才會讓魔鬼奪走巴托。」莎蒂麗解釋。「但真名,真名所蘊含的力量難以估量。任何凡物都有一個獨一無二的真名,而知曉了一個凡物的真名,就可以獲得對它的絕對支配權。」
「什麼?」心靈術士顯得大為驚訝。「真名有這種功能?只要知道我的真名,就可以控制我?」
「至少在記載中是如此。」莎蒂麗回答。
「我還是感到難以想像。」
「即使真名無法控制你。」珊瑚女巫提醒穆哈迪。「你覺得波利斯在得知你的真名後,還無法識破你的偽裝麼?要知道,每個存在的真名都是獨一無二的。」
這倒確實可慮,心靈術士想到。「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消息吧,確實很重要,我得謝謝你。」
「我們之間,不需要謝謝。」莎蒂麗說。「但告訴你這個消息,僅僅是我和你會面的理由之一。我找你的另一個理由是邀請你參加我接下來的冒險。」
「什麼冒險?」心靈術士好奇的問。
「既然波利斯已經動身前往巴托九重獄,那麼我們就不能坐視不管。眾名智者知道的可不僅僅是你的真名。決不能讓他獲得這種力量!」莎蒂麗的語氣中透露著堅定。
穆哈迪恍然大悟,「所以你才帶肌肉老爹來?他也是冒險成員之一是吧。」
「對,他是。還有這位。」莎蒂麗指指那位一直沒有說話的吉斯洋基老年武士。後者僵硬的鞠躬,好像身體是具提線木偶一樣。
「某人服務太陽法師。」這個吉斯洋基人用帶有濃重口音的阿塔斯語說道。他的上唇和嘴角留著小鬍子,眼睛炯炯有神。
「達肯是他的名字。」莎蒂麗介紹道。
「一個吉斯洋基人?」穆哈迪搖搖頭。「你知道吉斯洋基人正在策劃對阿塔斯的入侵嗎?不,事實上入侵已經開始了,只不過我們在衛星上打敗了他們的先鋒。可我敢肯定,他們還在準備更大規模的行動。等到他們的主力出現的時候,我們會面臨一場惡戰。」
「我知道吉斯洋基人的行動,我也知道他們橫跨星界的龐大帝國。想像我,對吉斯洋基帝國的力量,我比你瞭解的更多。」莎蒂麗看著穆哈迪的眼睛說。「之前那次進攻不過是試探性的而已,僅僅是吉斯洋基力量沙漠裡的一粒細沙。」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認識,我才決定進行這次冒險。能幫助到埃布的波利斯的東西,同樣也能幫助到我們。」莎蒂麗繼續說道。「如果眾名智者告訴我們吉斯洋基人領袖的真名,我們就能迫使他們接受和平!」
心靈術士感受到了對方話語中的熱切,也有些被感染了,順著對方的話說道。「或者迫使他們投降。」
「和平對我們來說就已經足夠好了,你不覺得麼。」心靈術士的這個主意似乎沒有得到對方的認同。
「既然你知道吉斯洋基人入侵對阿塔斯造成的威脅,那麼你為什麼還要找一個吉斯洋基人一同冒險?」穆哈迪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達肯不是吉斯洋基人。」莎蒂麗出乎意料的說。
「某人來自混沌海,某人是一名吉斯瑟雷武士。」那個年邁的武士說道,他帶有濃重口音的阿塔斯話顯得十分生硬。
混沌海是外域的一個位面,這穆哈迪知道,但吉斯瑟雷是什麼東西?
「吉斯瑟雷?」心靈術士抬高語調。
「吉斯瑟雷曾經和吉斯洋基人是同一個民族,但現在我們互相殘殺,勢不兩立。」說到這話時,達肯的表情有一些黯然。
「早在我的人民起來反抗靈吸怪帝國的暴政時,兩名偉大的領袖從人民之中崛起。」達肯說道。「最早從靈吸怪的心靈異能洗腦中覺醒的澤西蒙,和最為強大的戰士——大武士吉斯。兩人齊心協力,為打倒靈吸怪而奮鬥。」
這還是穆哈迪第一次聽人說起吉斯洋基人的歷史,不由大感興趣。「繼續說。」
「兩人並肩作戰,情投意合,直到摧毀了靈吸怪的首都。但從那時起,兩人卻突然反目成仇。人民也從此一分為二,成為吉斯洋基人和吉斯瑟雷人,互相攻伐,直到今天。」
「有趣。」穆哈迪評論。「他們是怎麼反目成仇的?」
年邁的吉斯瑟雷人武士說道:「歷史的真相已經淹沒於塵埃之中,只有傳說和故事倖存。在數不清的故事中,有一個故事提到,在攻克靈吸怪的首都後,大武士吉斯提議,集結全民的力量,對靈吸怪做最後一擊,徹底滅絕這種怪物。」
吉斯瑟雷人的語氣接著變得蒼涼。「但導師澤西蒙卻反對這麼做。『人民已經為自由付出了太多,』澤西蒙說,『難道就不能享受片刻的安寧麼?靈吸怪是一個強大的民族,他們的戰艦穿梭於整個多元宇宙,熄滅恆星有如熄滅蠟燭。它們的國度從迷霧籠罩的上古延伸到宇宙寂滅的未來。為了徹底戰勝它們,我們還要犧牲多少,我們還要犧牲多久?難道人民才從一個叫做奴隸制的嗜血怪獸下逃得片刻喘息,就又要落入叫做戰爭的怪獸手中麼?』」
「『你錯了,』大武士吉斯說道。『難道我們希望和平,靈吸怪們就會允許我們和平嗎?難道那些靈能怪物,不是需要通過吞食我們的大腦,寄生我們的身體來繁殖麼?想要安寧,唯一的選擇就是戰鬥!想要自由,唯一的方式就是鬥爭!我們不會停止與靈吸怪為敵,直到最後一顆章魚頭被我們砍下,我們的孩子可以安全的成長為止。我們這一代人必須學習戰爭和犧牲,所以我們的下一代人才能有機會學習藝術和法律。』」
「就這樣,理念的不和導致了人民的分裂。在混沌海,意志和思想本身就能影響物質。澤西蒙和吉斯之間巨大的理念分歧和雙方都無比堅定的意志,居然撕裂了位面本身。從此人民互相為敵,再也不曾往來。這就是我的人民的故事。」老武士慢慢的說完了。
這個故事似乎別有深意,穆哈迪想,不過此時不是思考哲學問題的時候。突然這老武士所說的是真的,那麼就可以理解為什麼莎蒂麗會帶上他了。
「我明白了你為什麼帶上達肯了,」穆哈迪點點頭。「可你是在哪兒找到他的?」
「就在印記城,我來這裡是因為這裡消息靈通,而且四通八達。當我在阿塔斯用預言魔法偵測到吉斯洋基人在策劃入侵時,我就想到了來印記城,尋找解決之法。」
一切都解釋的通了,心靈術士想。
「怎麼樣,你願意和我一道冒險麼?」莎蒂麗誠摯的發出邀請。
「我永遠樂意與你一道走遍諸界。」穆哈迪同樣誠摯的回答。「我隨時可以動身,只要你給我一點時間做些安排。」
「好的,沒問題。」莎蒂麗的笑容讓酒吧陰暗的一角瞬間一亮。「不會耽誤太久吧。」
「當然不會,我去吩咐一些瑣事就行」穆哈迪說,然後突然想起來還有另一件事。「哦對了,還有一件事,要擺脫你去做。當我們前往鹽海冒險的時候,僭主泰西安下令屠殺了不少我的追隨者,還關押了很多人。這些人現在還被關在提爾的大牢裡,你能為我釋放他們麼?」
莎蒂麗的表情好像瞬間黯淡了下來。「我……我很抱歉。但你知道我不能這麼做。」
「是因為泰西安麼?」穆哈迪說。「如果是的話,我可以幫助你對付他,就像老時候一樣。」
「並不是泰西安的問題,我的朋友。」莎蒂麗艱難的解釋。「我很反感他所採取的屠殺行動,但另一方面,我也不得不承認監禁的措施是必須的。」
「什麼?」穆哈迪感到疑惑。「你同意監禁我的追隨者?」
「穆哈迪,我沒有半點針對你本人的意思。」莎蒂麗連忙解釋。「但是我必須將那些人監管起來。你不知道他們犯下了什麼罪行,謀殺,綁架,宣傳顛覆提爾,建立新政權。這些人非常危險!」
「這些人是我的追隨者。」穆哈迪聲明。「少部分人也許確實有罪,我不反對你關押他們。但大多數人都是無辜的,他們必須得到釋放。確實,其中一些人可能有些不切實際的幻象,但思想不是人的基本自由權力麼?我以為你推翻卡拉克巫王,追求的不就是自由麼?」
「思想和言論的自由應該以不侵犯他人的思想和言論為邊界,穆哈迪。」莎蒂麗的語氣變得柔軟了許多,好像在安撫心靈術士。「我擔心那些人的不少想法,可能會影響到提爾的未來。」
「我相信絕大多數宗教中都有你可以覺得危險的內容,」穆哈迪說。「在提爾,不同的教派曾經非常眾多,甚至連眼魔的崇拜者都有。在我的追隨者崛起後,它們也沒有完全銷聲匿跡。可我看到,它們的追隨者沒有遭到逮捕。為什麼你就不能給我的人一些信仰自由呢?」
「如果說,」莎蒂麗藍色的瞳孔中幾乎倒映出了穆哈迪的影子,她似乎在乞求心靈術士退讓。「我給你的人信仰自由。你願意給他們退教的自由作為交換麼?」
這個問題極其尖銳,心靈術士沉默了很久,才再次開口。「我的道德準則……不允許我這樣做。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重新走上歧路。」
「所以你就允許靈能者用洗腦的方式傳播你的信仰?這是在奪走他們選擇的權力……」她看著他,就像第一次認識心靈術士一樣。「……命運啊,你真心的相信自己是在為他們好,是不是?在第一因佔有所有人之前,它先佔有了你,對不對?」
「你知道我。」穆哈迪內心深處有些想要躲避對方的目光,珊瑚女巫可以是非常有說服力,非常能讓人折服的。但襲承自天琴的嚴格靈能訓練告訴他不能轉開視線,一旦示弱,一切都完了。「你知道我不是一個邪惡的人,我所做的沒有錯誤。」
「我知道無論有無信仰,好人都會做好事,而邪惡的人做惡事。但有了信仰,你可以讓好人去做邪惡的事。」莎蒂麗說。「我知道就在幾天前,你的演講鼓舞了眾多部落前往入侵一個叫做米斯塔拉的世界。戰爭傳播者?這不是太初術士曾經擁有的一個頭銜麼?這難道能算是好的行為麼?」
珊瑚女巫攥住穆哈迪的一隻手。「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朋友……可是想想你現在的行為。你竭盡全力擊退了吉斯洋基人的一次入侵,我為此喝彩。因為這,你就能成為我心中的英雄。可是你接下來就要入侵另一個世界,這難道是善良的麼?」
「這是必要之惡。」在莎蒂麗咄咄逼人的詰問面前,穆哈迪的語氣有些疲憊,好像這場談話耗盡了他的精力。「我在那些部落中散播下對異星人的憤怒,鼓勵他們去新世界掠奪土地和財富,是為了拯救阿塔斯。你也知道,如果不做些什麼,阿塔斯的生態必然走向完全奔潰。我所做的一切,沒有半點出於私心,全是為了拯救世界。我可以發誓!」
「你說你在部落民心中種下憤怒。可是憤怒乃是強酸,對容器的傷害會遠遠大於潑灑的目標。」莎蒂麗的聲音重新變得柔和可親。「穆哈迪,停止這場瘋狂吧。算我求你的。」
「那麼世界呢?沒有一個新的世界供我們殖民,我們就讓阿塔斯走向最終的毀滅麼?古諺有雲,如果好人袖手旁觀,邪惡就會獲得勝利。如果我不站出來帶來部落民衝出阿塔斯,而是任他們自相殘殺直到最終滅亡,這就是善良的?」穆哈迪言辭激烈的反駁。「用我們的刀為我們的犁爭奪空間,這沒有錯。」
「這是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的扭曲思想,難道你不是最討厭那些進化論分子的言論了麼,穆哈迪?」莎蒂麗搖了搖頭。「阿塔斯我會找到別的法子拯救。入侵米斯塔拉世界的行為是不對的,這麼做並不榮譽,也稱不上勇敢。這些讚譽是屬於那些保衛家園的人的。」
「這話沒有邏輯,如果只有保衛家園的人才稱得上勇敢。那入侵者就談不上勇敢,只是群沒有勇氣的懦夫?和懦夫作戰,又怎麼可以算是勇敢?」穆哈迪皺起眉頭,開始詭辯。「我不能把不確定的未來,寄希望於你最終找到拯救世界的方法上。」
「那麼你就可以把未來寄希望於你現在的道路上麼?也許你現在可以控制住你釋放出來的猛獸……但信仰之力之強大遠遠超乎你我的想像。如果有朝一日,你發現自己不能駕馭自己的追隨者了,該怎麼辦。如果你告別了凡塵,那麼這頭失去駕馭的戰車又將駛向何方?」莎蒂麗憂心忡忡的問道。「你想過這些麼,穆哈迪?」
「當然想過。」心靈術士斬釘截鐵的說。「如果我倒下了,就由你來駕馭這部戰車!之所以我相信第一因之路不會走向偏差,不是因為自信,而是因為我相信你的能力!」
穆哈迪說出這句話之後,靠在沙發上做好。突然間,他感覺到自己非常失敗,似乎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
莎蒂麗似乎也有同樣的感受。這場激烈的對話讓兩人間的友好關係平白產生了裂縫。一時間誰都有打破沉默再次開口。
「我猜,冒險的計劃泡湯了。」最後,是心靈術士率先打破沉默,苦澀的說。
珊瑚女巫點點頭,她哀憐的神情能讓任何人心中產生上前安慰的衝動,也讓穆哈迪心裡多了些負罪感。
「穆哈迪。」她說了這三個字後又頓住了,好像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措辭。「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之間的分歧可以大到這種程度。曾經有段時間,我以為你是唯一能理解我的人。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可以相信。」
「也許這次會面是個失敗的安排。」她說。「在將來,我們會互相為敵麼?」
互相為敵,這個字眼難得的刺痛了心靈術士。真不可思議,穆哈迪想,我還以為自己不會再有今天這麼大的情緒波動了呢。
莎蒂麗站起身來,「再見,穆哈迪。」她轉身就要離開。
一股無法形容的衝動突然攥住了心靈術士,在瘋狂的趨勢下,穆哈迪伸手從自己懷中取出一個東西,舉在自己面前。
「給我這件珊瑚項鏈的人,永遠不會和我為敵。」心靈術士說,他手中拿著很久以前,在一次穿梭時空的奇妙之旅中,小莎蒂麗送給他的禮物。
-----------------------------最近一段時間,天天忍饑挨餓。我還能保持正常的思維就不容易了,更新變慢抱歉了。p.s.因為最近齋月,日出日落之間我不能吃飯喝水。不是別的原因。
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